第一百七十章 天翟-12

只見廉貞一身是血，癱坐在血海旁，高高的山崖上。

她似乎陷入了混沌。

她的長發披散凌亂，一身紫衣血跡斑斑。她的目光混濁空洞，只是獃獃地望着血海之中的斷腿殘肢。

阿月頓時糾結起來。

看廉貞的樣子，應該是被宗動天大戰的血腥慘狀嚇傻了。

自己要不要上前，將廉貞安慰一下呢？

但自己去安慰自己，阿月還是覺得有點荒唐。

正在阿月躊躇之際，突然，聽到了，遠遠的悠揚的，笛聲。

笛聲凄婉，令人聞之心傷。

阿月伸長了脖子望過去，卻心中一動。

只見一個青衣公子，橫笛而來。

正是玉衡。

玉衡的笛聲哀怨婉轉，他的神色，更是如蒙霜雪。

他緩緩走到廉貞的身後，一曲玉笛，也幽然曲終。

玉衡就默默地站在廉貞身後，也遙望着血海。

過了很久，玉衡終於輕聲道：“廉貞，你還記得嗎，你的名字，是我送給你的。”

但廉貞，不為所動，彷彿沒有聽見一般。

玉衡自顧自地柔聲道：“你說你的名字叫天樞貪狼，是個兇巴巴的名字。然後你又說我的名字廉貞太陰柔。我知道你其實是看上了我的名字。於是我便把廉貞這個名字送給你了。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你大概已經忘了……但是我不會忘。從那天開始，我便再也不會忘……”

廉貞終於轉過頭，茫然地望了望玉衡，還是沒有說話。

玉衡嘆了口氣：“可惜，你的身邊有搖光。你的眼裏是開陽。我……什麼都不是……”

廉貞的嘴動了動，發出含混的聲音：“你不是玉衡嗎？怎麼會……什麼都不是呢？”

玉衡一臉認真：“我是什麼不要緊。天神壽元綿長。廉貞，千年萬年來，我能長長久久地看到……你……我真的，覺得很開心……”

廉貞一愣：“玉衡，你是個冷清的人。這麼久了，你第一次對我說這麼多話。”

玉衡苦笑起來：“這些話，我本來打算，永遠都不告訴你……”

廉貞轉過頭，望向無盡的血海，神色頹然：“玉衡，你看宗動天的常靜海……以前我和搖光經常來常靜海抓魚。常靜海里的魚，又肥又美。常靜海的水，又清又涼。往那水裏一紮，自己就好像變成一尾魚一般，自由自在的……但是……現在呢，常靜海里，全是死人……常靜海，再也不能游水抓魚了……你說，紅顏是不是禍水？害己害人……”

玉衡神色悲戚：“廉貞，是開陽戾氣太重，搖光心有執念。不是你的錯！”

廉貞笑得悲涼：“搖光是我的好兄弟。開陽……我第一眼看見他，就喜歡他了。但他……就像遠山，可望而不可及。我只能遠遠地看着他……他們在我心裏，都是重要的人。如今，他們卻毀在我的手裏……”

玉衡眉眼低垂：“能成為你心裏重要的人，多好啊……”

廉貞逐漸有點恍惚：“好？我寧可……重頭來過……”

玉衡望着廉貞，彷彿自言自語：“重頭來過也好……不管你去哪裏，我都會隨你去……”

但廉貞又陷入混沌。玉衡的話，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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