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缺錢

羅雲清家住在三樓，這是一個八十年代初新蓋的家屬樓，分兩個單元，總高三層，每個單元六戶人家，每單元三戶兩室一廳，三戶三室一廳，曹老師家人口多分到的是三室一廳型。

劉老師原來是軍屬，政策照顧也分了套三室一廳的。當年分房時候曹老師說要種菜養花所以特意選了一樓帶院子的這套房，如今住了好幾年從越一顆菜也沒吃上，花也養沒了，一院子的雜草盡養蚊子，一到夏天，蚊子烏壓壓的，小從老從就遭了大罪了，爺倆一到夏天每隔一陣就要拔一次草。

從越剛進門就聽見有個大嗓門在嚷嚷着：“女婿來啦！”

這是羅雲清她爹“羅國慶”部隊正營職轉業幹部，因為百萬大裁軍轉業在交警隊上班。老是愛拿從越開玩笑，喜歡叫從越女婿，一開始的時候從越覺得尷尬，慢慢的知道這就是長輩喜歡自己的一種表達方式，也就隨他去了，高興就好！

跟羅警官打過招呼后，從越就去廚房幫着劉老師端菜裝飯，菜都上桌后，大家坐下開動。

劉老師兩口子很是喜歡從越，覺得從越長得帥氣，脾氣性格也好，學習成績那就不用說了，從小還親自餵過，自然就親近！雖然小時候很調皮，但劉老師兩口子認為，男孩不調皮，那就是出問題了！

簡簡單單的家常菜，芹菜肉絲，過年時候腌的鹹肉蒸了一碟，炒青菜，還有碗蘿蔔絲豆腐湯，劉老師的做飯手藝不是蓋的，從越吃了滿滿兩大碗，被羅雲清封為“飯桶”！

飯後，從越主動要幫忙洗碗，被劉老師攆出廚房讓回家中午休息一會，下午要養足精神上課。

春暖花開！一年之中，從越最喜歡的就是春天，風吹到臉上都是暖暖的，一般來說！小學生和初中生都會被組織這個時候出去春遊，可惜即將參加中考的初中畢業班不在此列！但從越的學校就坐落在建於明清時期的一個大鹽商的私家園林里，解放后擴建為一所中學，從越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也能欣賞到春天的美景！

轉眼就已經到了四月里了，下午從越利用課間休息借用曹老師的借書證去圖書館借了幾本書，打算晚上抽時間看看，如今從越對電視越發沒有興趣，空餘的時間大多就是看書、聽聽歌曲，翻一翻集郵冊，還讓老叢每天從單位帶些報紙回來。

在從越看來很習以為常的事情，在曹老師和老從看來是自家兒子懂事、上進。對此從越也不想解釋，這樣挺好，也給了從越很多空間，兩口子基本不會來打擾到從越。

剛開始的時候曹老師還要干預一下，但被老從同志一句話打消了念頭，老從說：“行千里路也要讀萬卷書，現在兒子在讀萬卷書，將來還要行萬里路，路要他自己走的，我們就默默的看他自己能走多遠。”

多麼睿智的老從同志，多虧有老叢，小時候調皮搗蛋的從越少挨了曹老師不少揍，而且老從攢的那點私房錢基本都轉換成了零食，進了從越的肚子裏，百姓愛么兒嘛！

晚上廣播裏報時“現在是夏令時時間晚上十九點整。”八十年代開始到每年四月會將時間改為夏令時，基本九零后的朋友們都不太了解這個事情了，書里隨口一提。

從越作業早已做完，正在看着鋪在飯桌上的報紙，一條內容吸引了從越，因為夢到過這個事情，所以從越對此比較關注。

報紙上說國家自一九八八年四月開始，將在滬海等七個城市開展國庫券交易試點！從越還知道，等到了六月還要再放開了五十四個城市，允許轉讓國庫券，但不得作為貨幣流通。而且可以進入轉讓市場的，限於1985、1986年度針對個人發行的國庫券，就是每個居民家庭里保存的那種。

1981年，國庫券第一次發行。國庫券總金額40億元，國家要求全民所有制單位和集體所有制單位購買20億元，城鄉人民購買20億元。實際認購交款46．65億元，超額16．6％完成任務。

1981年至1987年，國庫券的年均發行規模為59．5億元，國庫券的發行採取的是行政攤派的形式，面向國有企事業單位和個人，除1987年發行過54億元的3年期重點建設債券外，其它各年份均為5年至9年的中長期國庫券！

所以從81年始，每家每戶都有國庫券這種國家發行的中長期債券，

但國庫券這東西普通老百姓大都不知道它的潛在價值，只是知道若干年到期后可以去銀行兌換，還有較高的利息，但是在這個收入微薄的年代，國庫券還是對普通人家造成了一些困惑，畢竟柴米油鹽醬醋茶，一家老小都靠工資度日，每月少了幾塊十幾塊，就要在吃穿上省回來，從越家就有幾百元的國庫券，面值從一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不等，據說還有上萬面值的，但是從越沒有見過！這些國庫券都是作為老從和曹老師的每月工資一部分發放的，暫時不能兌換，都放在家裏抽屜里，說句不好聽的，前些年拿它換雞蛋都沒人肯收!還不如糧票變現能力強！

晚上，在自己房間裏的從越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積蓄！連鋼鏰帶毛票全部家當六塊三毛八分，最大面值是一張印着女拖拉機手的一元大票。

從越找了箇舊信封將所有家當放入信封中，收在在抽屜里。搖頭嘆息道：“唉！這點錢連張黑猴子郵票都買不起！”過年掙的一點壓歲錢都強行被曹老師保管了，無奈的從越開始琢磨起賺錢的辦法！

苦思半晌，從越突然想到了一個賺錢的方法，八十年代正是文學繁榮的鼎盛時期，人們剛從文化飢荒中走出，精神空虛，需要文化的填充，對文學作品分外的渴求！

小說出版刊物也很多，如：《收穫》《十月》《當代》《人民文學》等等，並且稿酬也比較豐厚，差不多是千字十元到三十元這樣，科幻小說稿費更多一些。

從越想到這裏，乾脆試着寫一些東西看看能不能發表，定下寫作的方向之後，關燈睡覺，繼續夢境之旅！

第二天下午放學后，從老從的書桌上拿了一本信箋，回到了自己房裏開始創作之旅，從越打算寫一篇中長篇科幻小說試一試。

包括星期天在內，從越用了十三天的時間寫了一篇大概五萬字的中長篇科幻小說，《超行星時代之火星》，從越還給自己起了個超牛逼的筆名“宇宙塵埃”

又利用兩天時間將草稿上的文章，重新謄抄了一遍后，又檢查了一遍錯別字，寄給了《科幻文學》雜誌社。

為了不讓老從和曹老師知道，從越用的是郵局代收方式，就是挂號信或匯款單，直接寄送到郵局，從越憑戶口簿去郵局領取！

稿子郵寄用光了從越的全部積蓄，從越摸着空空蕩蕩的口袋，期望着千萬別被退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