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元之行
天元武院,乃是天元王朝一大榮耀。卻並不屬於天元王朝!
無數年來,天元武院培養出數不清的人才。修武之人更是以入天元武院為榮。
武院,顧名思義,乃是修武之人集合的地方。在這裏,有軍人,有世家子弟,有天下怪客,也有皇氏貴胄。在這裏,魚龍混雜,卻又極有秩序。
天元武院有兩大特sè。
其一便是武學秘典。
據說,天元武院之中,有不世高手存在;秘閣中更是典藏武學秘典無數。從武院中走出高手一輩又一輩。
八百年前的紅衣劍神葉秋楓;五百年前的凌天一刀君莫笑;三百年前的傾城仙子蘇仙!
武院之中強者輩出。
當一個人不再以傳統的武人九等來形容的時候,這天下,早已任他遨遊。
武院,對修武之人的啟發,大到無以復加。
武院冠絕天下之二,軍略!
天元王朝之崛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乃是因為武院。千餘年前,天下大亂,禍患四起。正是武院培養的一批又一批兵家軍神,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終於平定天下,三國鼎立!
武院在天元王朝之中,但卻不屬於天元王朝。武院,存於天地間,不屬於任何勢力。
眨眼千年,世俗變化。武院雖不復亂世輝煌,但在這天下間依舊是一處聖地。
天元王朝皇氏成年男子,皆入武院修習三年。而作為天元的國中之國,陳秦兩國更是需要遵守某些不為人知的關於武院的約定。聽說秦安然在很小的時候,便在武院之中蹉跎過幾年。
而如今,武雲帆的任務就是入武院!
武院非世人想入就入。卻不得不感嘆秦安然的能力,秦安然竟是在不知不覺為他打通這一切關節!他只需要拿着入門信,就可進入武院之中。
武雲帆到武院,非學習,而是卧底——說到底也就是騙。他不想知道接近之後需要做什麼,更不關心他接近的是誰。
秦安然是三皇子。皇氏權力傾軋爭權斗勢他也沒太多關心。若不是秦安然是他難得的朋友之一,若不是秦安然最後一句這是請求而非命令,他本就會拒絕這荒唐的任務。
軍中,朝政中不乏專業探子。卧底打探能力比他強的多了去。他只擅長殺人。
這標榜着新生活的武院之行究竟會帶來些什麼?是大機緣,亦或是……
武雲帆從升武城出發已經八天。前方就是秦國與天元的邊境。
“小九也開始他的蛻變了吧……”
馬背上飛速消失在秦國邊境的武雲帆默默想到,他這一去也不知前路如何。現如今,能夠令他擔憂的,也就只有小九了。
這是小九入七殺閣的第四個年頭。
小九是七殺閣第三批弟子。八十四個孤兒,如今還有四十八個,最終卻只能活下八個。
兩年之間有四十個弟子會被殘酷淘汰。六個人中只得活下來一個的殘忍比例。
武雲帆擔憂但卻信心十足。
他相信小九會是活下來那八分之一,就像小九相信他和傲劍決戰中會活下來一般。
還記得他臨行前一天。小院中,小九第一次和他喝酒。
人生第一次喝酒的小九還不懂得如何用內勁抵擋酒力對意識的侵襲。
“大哥,你去天元,我也要開始爭奪了。我相信,我會成為最後的八分之一。我也會像你一樣,得到一個屬於我的名字!”
“等到你回來,我就能跟着你。和你一同出任務!”
武雲帆想到小九那醉酒緋紅的臉sè,那真誠而又執拗的傻笑。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得到一個專屬自己的名字,又有什麼意思呢?
他得到了,如今他卻拋棄了。
從此七殺閣中再無蒼狼,唯有武雲帆!
何況……在這七殺閣中的人,誰又能夠期盼將來呢。
……
從秦國升武城到天元邊界,最好的馬匹需要接近十天。
而從天元邊界到天元都城安陽城,快馬加鞭也不會少於二十天。
所以,當武雲帆出現在天元境內,距離安陽都城五十里地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一個月之後。
和秦國越行越遠,他心中感覺便更加奇特。
ri復一ri馬背上的奔馳並未讓他感受到任何的枯燥。反而這一路來,他倒真的從蒼狼蛻變成武雲帆。
新生活,新世界,原來如此。
當疾馳的馬匹行走在從未到達過的地域;當行走的方向是未知而又神秘的遠方;當拋下一切殺戮,每天只是騎馬行走之時。
原本屬於蒼狼的那些yin暗面彷彿全被埋藏。
剩下的,只有屬於武雲帆的全新風景。
陳秦兩國在天元王朝東南端,天元王朝同樣雄踞大陸東南端,天元王朝北邊是洪武王朝。西邊的無盡荒漠和險山則是屬於漠西王朝。
天元王朝是富庶之地。至少,比起漠西王朝那乾涸的大地,比起洪武王朝那遼闊草原,凜冽寒風來說,天元王朝實在是天下難得的好地方。
踏入天元王朝國境以來,武雲帆看到的風景,是秦國從未曾見過的繁華。
僅是從秦國邊境到安陽城這一路來,他已經經過不下於五座大城。其中甚至有一兩座城比之秦國都城升武城之規模也不遑多讓!
儘管天元早已不復大陸第一王朝的風采,可王朝風範依舊顯露無疑!
武雲帆從殺戮氣息濃烈的七殺閣中脫離而出已經一個月,心境已經放開許多。而遠在這異國他鄉,為了配合安排的角sè,此刻的武雲帆和一個月之前的蒼狼從外觀上,已經判若兩人!
武雲帆入武院的身份是秦國一位將軍之子。於是,從外表上的着裝,甚至是腰牌玉佩,七殺閣都為他準備得非常周到。
原本屬於蒼狼的黑衣勁裝一件不剩,剩下的只有屬於武雲帆的全新裝扮。
一月之隔的武雲帆,神態一掃yin郁,雙目斜飛,面目俊雅,卻又被挺直的腰板襯托得英氣逼人。
他的袍服雪白,腰間搭一墨綠sè環形玉佩,一塵不染。
他的頭髮墨黑,名貴髮飾束於背後。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這白楊樹一樣挺秀的身材中,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
這樣的武雲帆,任誰看過,也能輕易判斷身份——名門之後!
武雲帆現在所在之地,距離安陽並不遠,道路也是大道。
夏季快要過去,天元比之秦國,本就不那麼炎熱,武雲帆直到將近中午之時,才在路邊不遠處看見有休息落腳的茶肆。
微微控制馬匹速度,準備就在這落腳客棧休息片刻。看這天sè,只需要正常速度,他不到黃昏便可以到達安陽大城。
武雲帆下馬,在路邊樹上系好馬匹,正午陽光有些耀眼,茶肆小二熱情的將他往茶肆裏面招呼。
茶肆不大,路邊幾張桌子已經被來往行人坐滿,茶肆內部五張桌子,還好剩下一張。武雲帆只得坐在角落中的這一張上面。
“客官吃點什麼?”
“隨意來點東西充饑就可。”
“好嘞,客官你稍作片刻。”小二陪笑着離開。
不足片刻,茶肆門口的門帘再次被掀開,武雲帆投去眼光,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女子。
紅衣勁裝打扮。武雲帆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紅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臉上轉了幾轉。房間中已經沒有座位,突兀的又回過頭瞧了瞧門帘外。
門帘外沒有異動,紅衣少女像是放下心來,眼神再次打量幾次,最後將目光落在武雲帆身上,少女徑直往武雲帆所在的桌子坐下。正巧坐在武雲帆正對面。
武雲帆這才抬起頭細細打量這少女。
一頭烏黑柔軟的頭髮,梳着許多根又細又長的小辮子。細長的眉毛下閃動着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睛,流露出聰穎的光芒。雪白的瓜子臉上還淡淡點綴幾點雀斑。
這麼俊俏的模樣,搭配上修武之人打扮,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我叫柳小萱!幸會!”
紅衣少女坐在武雲帆對面,見武雲帆打量自己,她竟然極為江湖豪氣的抱拳行禮,自報家門,聲音清脆。
出門在外,吃飯拼桌,本就沒有多大礙。本是素昧平生,就算不打招呼,武雲帆也不覺有何不妥。不過既然對面打了招呼,武雲帆也不好無視。
只得淡淡回應,“武雲帆!”
“武雲帆……唔,還不錯的名字。你是修武之人?”少女目光狡黠的詢問。
武雲帆再次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你這是到安陽城的?我也是到安陽的。”
武雲帆再次點頭。
“你只會點頭?”少女嘿嘿一笑。“我也是到安陽城,相逢就是緣分,要不待會兒我們就結伴而行?”
武雲帆沉默不語。
前面的問題是出於禮貌回答。可少女就像是永遠問不完問題般。他雖然早已丟棄蒼狼的穿着打扮,但他骨子裏依舊是那不喜說話的蒼狼。
“你這人怎麼這樣……”少女嘟囔着嘴巴,她是天生自來熟,武雲帆卻是不喜言辭。
不過,片刻之後,眼前這少女就像是找到樂趣一般。猶如負氣的孩子,不弄得武雲帆開口,誓不罷休。
武雲帆匆匆吃上一點東西,他耳邊從來都是清靜的世界——他也需要清靜,這和他動輒埋伏几ri的刺客生涯密不可分。
這突兀出現的柳小萱的女子,嘰嘰喳喳說過不停的xing格,讓他一點也不適應。
武雲帆用非常短暫的時間吃完午餐,站起上來直接走去。
豈料,柳小萱仿若牛皮糖般不離不棄。
武雲帆到茶肆外解下馬匹韁繩,一躍而上。
柳小萱竟然也跟着武雲帆身後,她也有馬,一躍而上,同樣跟在武雲帆背後。
武雲帆不由得變煩躁起來。
要不是這柳小萱是女子,要不是這一個月來以武雲帆身份修身養xing,說不得他已經動手。
驅馬走出幾步,柳小萱竟然一步不離的跟上來。同武雲帆並肩而行。
“你我素不相識,你想怎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