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處理
麻並非單指一種植物,而是一類植物的總稱,它們都叫做某某麻,比如苧麻、黃麻、亞麻、d麻等等,對絕大部分人來說,最熟悉最常聽聞的估計就是在某自由國度逐漸合法化的d麻,它不僅可以使人上癮,同樣還有很高的正常經濟價值,紡織、造紙甚至是醫療。
而紡織是這一類植物對人們最重要也是最先開始應用的領域,現在張寅將要做的就是把這個應用的簡化版搞出來,拿它的纖維來搓繩子。
搓繩子是個很形象的說法,因為手工把麻的纖維製作成繩子,確實是用“搓”這個動作來完成的。
張寅不是相關領域的從業者,除去d麻外的其他麻雖然在現代社會一樣被用來織布或是用作更複雜的工業商業活動,但它們的存在感是不高的,作為一個普通人他並不能準確的分辨出這些麻的品種。
它們或許是黃麻?因為張寅曾見過一篇軟文,其內容和標題都在講述黃麻織物的好處,還有這種麻淡淡發黃的顏色,用的詞好像是什麼尊貴典雅等等...
不知道這些纖維剝離出來處理晒乾后是不是那種漂亮的顏色,即便是也不一定就證明它是黃麻。
只是從土裏拔掉這些麻,算不上特別勞累的工作,但在得到一大堆躺在地上的麻桿后,張寅還是有一種雙手酸疼站立不穩的感覺。
特別是手掌的皮膚,長出了水泡。
不去看它們還好,一旦看到這幾顆新生的“勞動成果”,張寅後知後覺的又感受到了腳底板破裂水泡的疼痛,也不知是之前忽略了它存在的事實,還是女孩塗抹的藥草效果太短暫。
考慮了一下,張寅決定直接在這裏把這些玩意的皮剝下來,抱着一大捆麻桿走回去,明顯不如帶着麻皮回去,能夠攜帶的量和需要負擔的重量都少很多。
他當即坐下來,招呼女首領他們過來看自己如何剝皮。
張寅首先從根部入手,直接把根莖撅斷,隨後用力拉扯使其與麻桿分離,不過做到一半他就意識到這個動作實在是太過費力,麻表皮下面的那一層纖維很結實,暴力扯斷最不可接受的不是這種做法會造成一些浪費,而是效率和體力的雙重浪費。
於是他向女首領詢問有沒有攜帶石刀,明白意思后的魚將手探進腰側獸皮里,從懷裏摸出一塊巴掌大的石刀。
這玩意明顯的手工打造,原本大概是某種光滑堅硬的大塊鵝卵石之流,一側經過了多次敲打修正,形成了還算鋒利的邊緣。
在張寅的眼中,這玩意實在有夠粗糙。
不過要把一塊石頭磨成石刀花費的時間和體力也很巨大,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否有這麼做過,但想必那樣做付出與投入有可能不成正比,簡單敲打靠着一定的運氣和經驗製造石刀,或許才是真正有效率的實用主義。
他也沒研究過這個,略一思索之後思維又放到了另外一點上。
原始人們身上穿着的獸皮,加上腰間為了使獸皮貼身而綁上的繩索,似乎可以算一種最初形勢的口袋?雖然組成口袋兩邊的一部分是肚皮,而且張寅也有點無法想像把這塊石刀緊貼肚皮放着的感覺。
一腳踩住帶着泥土的根須,張寅拿着還帶體溫的石刀,另一隻手扯住麻桿拉緊,將尖銳一邊對準撅斷的麻桿根莖處用力來回摩擦切割,堅韌的纖維在這種動作下很快斷開。
這種操作跟用金屬製造的刀具切割比起來當然費勁,但也比靠蠻力省力的多了。
切斷之後,拿着麻桿張寅輕鬆從一頭擼到另一端,丟掉杆子,便得到了初步的加工產品,等待處理的麻皮。
眼見這一幕,弓也掏出身上攜帶的石刀,打算模仿張寅的動作,自己也嘗試一遍,他已經逐漸理解魚帶人來到這裏要做什麼,之前那種戒備也慢慢的緩和消散,這個古怪之人身上的異常貌似也沒有那麼讓人排斥了。
不曾想,張寅伸手制止了他,並開始指手畫腳起來。
忽略掉溝通過程中的麻煩,他所做的內容就是:
把四人各自從地里拔出還沒有初步處理的麻植株全部抱到一起,堆成了一大摞,隨後讓魚和弓兩位成年人一人坐在一邊,又讓魚乾到自己身後坐下。
隨即,張寅廢了些功夫讓兩位明白他們的責任是將根莖撅斷,並且要反覆對摺兩次以上確保內部的桿斷裂,隨後交給他,由他來用石刀切割,最後最輕鬆的剝皮交給年紀最小的魚乾來做。
分工合作是提升工作效率最好的辦法,折斷根莖是最費時的工作,最好由兩個人來做,而兩個人折斷後的麻桿交給他一個人處理,想來也應當跟得上速度。
太陽此時已經慢慢升起,原本的清涼空氣正溫熱起來。
這也是張寅不嫌麻煩也要加快效率的原因,他可不想被夏天的陽光直曬哪怕幾分鐘,這片地方沒有能夠遮陽的樹木,等到太陽高掛要不頂着炎熱完成剩餘工作,要不然就只能帶着沒剝完皮的麻再回去山洞。
等到三人都理解了意思,工作正式開始。
對魚和弓二人來說,折斷根莖不難卻也要費些時間,處在第二個位置負責切割的張寅手腳不停也跟得上速度,至於最後剝皮的魚乾就很輕鬆了。
一開始,對這種好像玩樂一樣的活計她還是興緻勃勃,到手的麻桿揭開一端鬆動表皮再一擼到底,這像是一個遊戲,特別是滑溜溜的杆子用手擼過的時候,那種感覺很特別。
不過重複多次后,她很快就厭煩了。
這時候,坐在她前面忙碌不停時不時丟過來一根麻桿的張寅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特別是隨着動作後背那個看起來兇惡的怪獸不斷出現變化。
魚乾忍不住靠近過去,用手指輕輕試探着戳了一下那怪獸的獠牙。
感覺到背後被手指戳了一下,張寅還以為有什麼動靜,立馬回頭去看,只見到靠近過來的女孩滿臉興奮的笑容,不像是發現了野獸或者毒蟲什麼的,不禁有些疑惑。
“什麼?”
他下意識的用上了原始人的語言,發音在他們聽來應該是相當怪異的,不過女孩只是搖搖頭,表示沒什麼。
張寅只好繼續回頭工作,拿着石刀的手掌被堅硬的鵝卵石硌的有些疼,不過這跟用力捏緊石刀兩側的手指的酸疼相比,實在算不得什麼。
放在任何時候,這種簡單重複的勞動都是枯燥而又痛苦的。
他曾經最討厭這種勞動,寧願待在家裏靠玩遊戲得來的幾百塊錢度過一個月,鹹菜饅頭果腹也依然覺得快樂。
可現在,便是鹹菜饅頭那種東西,也是奢望了。
受傷頗重的鼻子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也不知是不是汗水刺激到了這些部位的皮膚,重新激活了感官。
加上手掌和腳底的水泡,還有正在因為地面久坐疼痛起來的屁股錐骨,甚至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有些徵兆的腰酸背痛的毛病...
他麻木的重複着,只覺得未來的日子似乎只有一片迷茫,或許還有煎熬造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