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尋找
火光周圍被吸引來的甲蟲胡亂飛舞碰撞，同樣也少不了撲火蛾子的身影，還有各種各樣的蚊蟲。
張寅聽着，時不時察覺到細微的嗡鳴聲，那是討人厭的蚊子。
他只能閉上眼睛，時不時抓撓幾下被叮咬后的部位，忍着不適感試圖讓自己入睡。
這都是小兒科了，前兩夜光顧過張寅身體的蚊子都不知有多少。
正煎熬時，忽然感覺到女孩有所動作爬起身來，難道是要去上廁所嗎？
這樣想着，就模糊看到對方走開幾米外蹲下身在地上拿了什麼，隨即反身原路返回，接着就跨過張寅身體在原位做下。
就在他感到奇怪時，女孩伸手拍了拍他。
張寅轉頭看去，黑暗中勉強可見對方面貌輪廓，以及動作。
她遞過來一根細長的某種草莖，大概就是剛剛去拿的物品，觸手就知應當是剛拔出來沒多久的新鮮植物。
只見女孩用手把自己的草莖用力一擼，隨後把草桿丟掉將那團葉子使勁揉搓幾番，而後在手臂和腿上摩擦。
張寅見狀立刻理解，有樣學樣。
在身上塗抹了一番草汁后，重新躺下許久，還真有作用，被咬過的皮膚依然瘙癢難耐需要抓撓緩解，但是確實沒有繼續被蚊子叮咬了。
這玩意是艾草嗎？
他不太認識艾草，曾經見過幾次端午節人們買一束掛在門口，但那玩意葉子什麼形狀，氣味又是如何，這種關鍵問題張寅是一概不知，他的腦子可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可以記得住日常生活里毫不起眼的細節...
管他呢，睡吧。
……
清晨，天色漸白，魚推搡弄醒了弓之後陸續叫醒其他族人。
往常時節的話，她不會這麼著急的催促族人們做事，畢竟天氣熱時和冷時不同，夜晚要短一些，天亮的也早一些，再睡一段時間也不耽擱一天的食物採集和捕獵。
可他們剛剛遷徙到此地，要做的事有些多。
最重要的，無疑是探查周圍存在的可以利用的資源。四面八方都有些什麼植物？獸類的分佈如何？有什麼猛獸？有沒有可以拿來製造石器的岩石？
需要可以鋪在山洞裏的乾草，只有獸皮鋪地可睡不好覺。
需要大量柴草，昨晚已經用的差不多了。
還有，最重要的...
剛起床的人們來到洞外各自解決生理問題，該撒的撒該拉的拉，張寅看着他們清理出一片區域的雜草隨地解決大小便，自己也偷偷找了個角落避着所有人撒了泡尿。
至於大號，這種環境就先忍忍吧，草葉哪能擦乾淨屁股，得水洗才成。
待到族人們陸續返回，魚分別囑咐他們向一個方向探索，把昨晚吃剩的一些食物，一些野果和烤熟的碎肉分配之後宣佈出發。
一男一女四組人，各自一個方向。
等到只剩下弓、魚乾和張寅之後，魚向著向著這位新加入部落的野人走去。
張寅拿着一枚分發給自己雞蛋大小的果子，扣掉青綠表皮上面礙眼的蟲疤露出健康的果肉，隨後咬了一口眉頭一皺差點吐掉。
好酸！
他一直不太喜歡酸味，酸酸甜甜的酸奶或者水果倒沒什麼，但單純的酸味比如醋這種調味品，在張寅看來和苦味一樣令人厭惡，然而有的人居然可以直接喝醋，那就像是有人喜歡吃苦瓜一樣，讓人大惑不解。
口味的不同真的能到這種地步嗎？
這樣想着，他把果子遞給旁邊正吃的很歡的女孩，示意對方接過。
“青果你也不喜歡嗎？”
魚乾再一次體會到了這個人的怪異，明明是美味可口的食物，怎麼這也不愛吃那也不愛吃的？
算了！
想到青果酸酸的味道，她嘴裏唾液頓時分泌起來，只覺得食慾大增開心的接過幾口啃完。
看着她咔咔咔幾口解決，張寅只覺得自己的牙都要倒了...
嘖...
好在酸味不會如某些東西的苦味一樣經久不散，塞進嘴裏一把野菜咀嚼幾下，清新微甜的草葉味道逐漸在口腔瀰漫開來，還別說，這味道可真是很不錯。
伸手扯出一條嚼不爛的不知名草莖，張寅就看到女首領拿着一團東西來到自己面前。
仔細一看，那不是自己編的一團破爛漁網嗎？
說它破爛可能都已經是抬舉，這團東西絕對稱不上是真正的“網”或者其他什麼，打結的間隔大小不一，組成整體的細繩本身製作工藝和原材料都有問題，鬆散、不成型。
這很正常，他拿來搓繩的那種草皮根本就沒有弄乾，畢竟沒時間晾曬。其次他也沒去除乾淨雜質只留下堅韌纖維，再然後就都是些手藝不熟練的問題了。
任何事第一次做，其結果大概都是一團糟的。
總的來說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爛糟糟的垃圾，能抓住魚真就是運氣，就好像有時魚也會被水底的水草困住一個道理。
但話說回來，別看它那麼糟糕，卻也真不是一無是處。
張寅已經隱約猜到對方的目的。
……
早餐吃完，一行四人向河邊進發。
望着前面女首領和背着竹片弓的男人順着昨天趟出的痕迹前行，張寅跟在後面與女孩走在一起，忍受着腳底時不時踩到某些東西的刺痛。
他們顯然沒有穿鞋的習慣，光腳走在地上，想必腳底的老繭能刮下來不知道多少層，上面還敷着一層老泥。
張寅無比懷念自己那雙拖鞋，恨不得趕緊跑過去穿上它，讓自己的腳脫離某些帶刺植物或是碎石的摧殘。
他昨天剛上岸就摔暈過去，直接被帶回山洞，身上除去四角內褲一絲不掛，T恤和短褲以及一雙塑膠拖鞋自然被遺忘在河邊。
希望沒有被什麼動物叼走…
這段下坡路挺長，從洞口到河邊粗略估計可能也有一二百米距離，或者更長的距離。
他向那邊望去，到處都是茂盛的草葉灌木，沉甸甸的覆蓋著一切。
向遠方眺望，還能看到茂盛森林。
可能花了十分鐘左右，四人來到河邊，張寅回頭望去，向上延伸的坡道盡頭小山毫不起眼，就像是個普普通通的土包。
魚看向張寅，讓他指明方向。
張寅環顧四周，憑着印象指了指右手邊，他不保證正確，不過昨天下水捕魚到上岸，他偏離自己下水的地點應該不會很多，最多幾十米罷了。
不出意外的話，不會難找，錯了換個方向回來就是。
踏着草葉與乾燥泥土，沒多遠張寅就見到了他帶了兩天的那塊巨大岩石。
埋入地面不知多深的岩石很大，表面因風化而顯得格外光滑，頂部甚至還積了不少泥土，長滿雜草。
它在河邊幾米處，面向河岸的一邊向內傾斜。
周圍的雜草都倒伏在地上，那傾斜面下更是堆着一片壓實了的草葉鋪成的床鋪，張寅在這裏度過了兩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