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焦慮和激動
據說最早使用張這個姓的人應該是軍隊中的弓箭手,從字形上就可以看出拉弓射箭的意思,正是描述張弓引箭、拉開弓弦的這個動作。
張寅當然不能在地上寫個“張”字給對方看,那就好像跟一個英語地域的文盲寫漢字一樣,中間隔了不止一層。
所以他借來了弓的弓箭,掛上弓弦之後空手對女孩做出拉弓的動作,這比預想的要費勁不少,但他還是成功了。
“這,拉開,就是,張!”
見女孩恍然點頭,張寅又蹲在地上用樹枝開始畫圖,先來個大圓,側上兩邊畫兩個小圓,眼睛鼻子就隨意了,最重要的是額頭一個“王”字。
老虎的特點,很明顯,想來魚乾也能看懂。
雖然他畫的慘不忍睹。
其實張寅並不是很確定自己對自己名字裏這個“寅”的解釋對不對,記得按照父母的說法,這個名確實是指代老虎的意思,甚至最開始他們取名直接就取了個張虎,後來叫這個名的確實很多,也不是那麼好聽,便換成了一個“寅”字。
雖然是自己的名,可張寅對這個字的了解不多,它在十二生肖里確實是指虎這種猛獸,但換到其他地方又有什麼含義,就一概不知了。比如十二時辰什麼的,也是老虎或者與老虎相關的意思嗎?
總之,先把它解釋為老虎的意思,也沒什麼錯誤吧。
“額...”
魚乾理解了張寅名字的意思之後還是大惑不解,她不明白拉弓射箭和老虎之間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這人會有這麼一個名字?難道他箭射的很准可以捕殺老虎?看起來不像啊...
最終她還是耿直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也讓張寅犯了難。
應該怎麼跟對方解釋姓氏的問題?
如果說最初姓張的人是根據自己的職業弄了個姓,那麼他的兒子女兒們即便從事的是另外一種工作,但繼承的依然是張這個姓,說起來姓和氏還不是一種東西,但張寅可真就搞不懂其中的區別了。
反正他只有姓沒有氏。
撓了半天頭,張寅盡量嘗試讓魚乾理解了姓和名並不一定需要是某種實在的東西,而可以只是一個寓意,一個象徵意義上的,抽象的東西。
不管她最後懂沒懂,反正張寅是儘力了。
暫時安撫了好奇心旺盛的少女,他看着外面逐漸漆黑的世界,沉默下來。
有點累,特別是身體上。
趕回來時脫掉了拖鞋算是個正確的選擇,不過代價自然是腳底板遭了老罪,又破了幾個水泡不說,還有被碎石割傷的口子。
雖然已經清洗並上過魚乾用的那種草藥,但能不能保證安全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想到這個,張寅又想起了一個比較關鍵的問題。
據說美洲原住民遭遇的最嚴重災難其實是病毒細菌,這些在其他大陸進化淘汰了無數世代的玩意對完全封閉的另一個生態系統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因此而死的據說有上千萬,也可能是幾千萬?
那麼不管自己到底是在異世界還是未來世界,他身體上攜帶的細菌都是個問題。
當然也可能是他抵抗不了這個世界的病毒細菌也說不定,恰好達成平衡才是一個不太可能出現的現象,只不過目前看來自己的身體應當是沒事的,畢竟都已經是第四天了。而這些才遇到差不多一天的原始部落人類,可能才是將要面對病毒炸彈的人。
張寅感覺到了不安,如果自己攜帶的病毒細菌能夠對這些人造成傷害的話,一天時間足夠嗎?
他是不是...
應該為了安全起見...
別傻了!如果真是那樣,接觸早已經發生,再做任何事都已經晚了!張寅暗暗用力掐自己的手,想要冷靜下來整理思緒,理清楚邏輯。
避免接觸是已經晚了...
如果自己真是一個行走的超級細菌病毒源頭,那再做什麼都是無用功,畢竟他不可能清理身上所有的微生物,人類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有無數的這種東西存在。
即便他當場自殺,該有的影響還是那些。
更何況他不可能自殺,真要這般脆弱卻又那麼勇敢的話,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前兩天張寅就已經自我了結了。
他更願意相信,自己身上攜帶的病毒細菌經歷了某種處理,不管到底是什麼方法,又是什麼神、惡魔、外星人、未來人、超能力者等等,不管是誰把自己丟到了這個地方,他們總有目的,總會照顧一下自己吧?
如果真是某種宇宙物理法則上的巧合,自己只是恰巧偶然的來到這裏,不管是什麼惡劣的後果都只能隨遇而安的話,那也太令人沮喪失望了。
張寅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宗教居然是那麼合理的存在。
他現在寧願相信有一個全知全能的手罩着自己,而不是漫無目的茫然無措的在這個世界上漂流,那種感覺令人恐懼。為了緩解這種焦慮,相信一個偉大存在似乎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這和宗教的信仰道理相通,能讓人得到安慰,獲得一些慰藉,無視掉一些問題。
心理上的波折過後,張寅的注意力又轉到了外界。
洞口只剩下他一個人,魚乾或許是回去睡覺了。
雨聲正逐漸變小,張寅望着外面發現原本瓢潑大雨的景象已經變成細雨如織,想馬上就要停了吧?
正在這時,洞內又傳來了充滿春天氣息的聲音...
下雨天,吃完飯還能幹什麼?
閑着也是閑着,既然沒有孩子可以打,那就造孩子,這樣想着,張寅伸展了一下坐在地上有些酸疼的身體,但遲疑了半晌還是沒有回洞裏,只在洞口挪了個位置,換了個姿勢,繼續欣賞雨夜景色。
這時候走進去,多尷尬...
雖然人家大概是一點也不尷尬,但耐不住自己沒有這麼厚實的臉皮,就自己受點苦算了。
他又確認了一下小泥碗的情況。
這點時間還不足夠風乾表面,不過比起剛開始的濕潤,現在摸起來手感已經接近乾燥,明天如果還是個艷陽天的話,可能就足夠徹底乾燥了吧?
想到可以用它燒熱水,煮湯,張寅內心就有些難以忍耐的激動情緒。
如果這個小碗可以燒製成功,那麼它就只是第一步!
它的意義,也絕不只是喝上一口熱湯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