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一株桃花走吧,帶我看看那神山
瑤抬起頭看着那殘破的祭台。
上面的燭火閃爍着,耳邊傳來陣陣呼嘯…
“我要他的一半。”那悠揚聲音淡淡說道。
“憑什麼?你在想憑什麼!?憑我能讓他活。”那古老存在恥笑道。
瑤點了點頭,而後再次隱去,這次伴隨着空間扭動,消失而去,在她離去之時,擦破廟宇的牆壁上幾句真言附着在瑤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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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半身女浮在空氣中看着瑤笑着,而後皺了皺眉頭道:“少一隻…”
瑤抬手一指,紅色霧氣凝聚成一枚枚宛若毛髮的纖針,向那半身女射去。
半身女那白色眼睛輕眨,空間一陣扭曲。
那一枚枚鬼氣凝結而成的寒針消散無蹤……
而後伸手對着瑤抓去。
一把掐在了瑤的脖頸上。
那半身女將臉頰貼緊瑤的身軀,貪婪的呼吸着。
彷彿要把身子都融入瑤的軀體中。
就在此時瑤背後那幾段真言閃爍着。
那半身女觸碰到其光華,瘋狂的嘶吼着。
鬆開了扼住瑤喉嚨的爪子,撕扯着自己的頭髮。
那半身女刺耳的嘶吼着。
一縷縷漆黑的亂糟糟的髮絲連着頭皮被硬生生的扯下,鮮血在臉上流淌,黑洞般的眼窩仿若深淵凝視。
那真言從瑤的背上脫離而出,形成一道道鎖鏈,穿透女鬼的身體。
將她釘在虛空。
鎖鏈上衍生出黃金色的火焰,一點點灼燒着那女鬼的身體。
“殺了你,殺了你,該死該死啊!,都去死吧……都…”
猙獰的面孔伴隨着身體的虛化逐漸的平靜寧和,慘白的鬼爪輕觸瑤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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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我怕…”一女子躲在一婦人懷裏低聲抽泣着。
“乖,乖。”夫人輕拍着女子背部,看着那暗無天日的屋子怔怔出神。
屋外篝火連天,碧波蕩漾。一群群人聚集在一起匍匐着,跪拜着,乞求着。
“河神保佑,保佑常德村風調雨順人丁興旺!”
“河神保佑!”
“保佑我們風調雨順來年莊稼長勢好!”
在那一聲聲的虔誠禱告裏,在那一個又一個匍匐跪拜的身影中,在一個年邁婦人的哭喊聲中…一個少女踉蹌的邁入河中。
夜晚的風總是那麼清涼,似是夾雜着心情的愉悅。篝火逐漸熄滅,人群在歡聲笑語中散去,似乎來年的豐登已近在眼前。
“咱家閨女啊,那嫁個了河神,那是她的福氣呦,來年喲,肯定不湊吃哩。”柴房裏,一個矮小的黑臉漢子解開那婦人身上的麻繩,絮絮叨叨。
被解開繩索的婦人,顧不得發麻的身子,一巴掌掄在那漢子的臉上。留下一個鮮紅的掌印。
“麻了個巴子的,給你臉面了?讓你開上染坊?”
“你不過是老子一碗棒子麵換來的賤種罷了,生不齣兒子的賠錢貨……”
一腳又一腳的踹在那婦人的身上面龐,那漢子邊罵邊踹,似是覺得累了,扭頭離去,地上還有着那漢子吐出的一口濃痰。
遠處還依稀回蕩着叫罵之聲。
“生了個賠錢貨,嫁個河神做小妾那是福氣,老子家隔年肯定撞大運。養你那麼大,吃我那麼多,怎麼可能只換半碗棒子麵……”
河底,那少女的掙扎着四肢,向上抓去,眼裏的光華逐漸淡去,慢慢的沉溺。
一隻巨大的黑鯰張開獠牙一口將那少女身子吞下,隨後鑽入漆黑的淤泥內…
百年的時間,一具又一具沉溺於水底的屍骸,凌亂,散漫。她們的頭顱七零八落的,但無一例外,瞳孔都是面向著那漆黑的洞口。
怨念在匯聚,百年光陰,匆匆而逝。
那黑鯰終是被自己吞下的苦果鎮壓在了淤泥之下…
鎮壓在了那虛構的神廟裏。
而外面遊盪的是少女的怨魂。是那對生的渴望,以及對那不存在於她們身上的未來的幻想…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啊……”
伴隨着輕聲的呢喃,那襲白衣終散於天地…
一陣黑風乍現,塘底淤泥宛若流沙蕩漾。
那塵封已久的洞口再見天日,猛的撲出一道黑色的霞光,朝着瑤的身子咬去。
側身閃過,桃花紛飛。瑤的身影在不遠處凝聚。而後向洞口飛馳。
那裏有她的心上人,是她的故鄉。
可事總與願違……黑鯰一次又一次的衝撞,一次又一次的撕咬。
一個人間唾棄的女鬼怎奈何的了一個‘至善’的豐登之神。
那凌亂的髮絲,慘白的雙眸。再無鬼氣托浮她的身軀,沉溺在河底。
“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啊!”嘴裏呢喃着,匍匐着向前爬去。
那黑鯰徐徐圖之,吊在瑤的身後。漆黑的綠豆眼裏散發的是赤裸的惡。
那河底的頭顱早已糟裂,伴隨着這場玩鬧,化為塵埃。
點點光華浮空而起,幻化成一對對慘白瘦弱的手。
她們或托或抓的將洞底的平安向上拽去。
那黑鯰眼泛凶光向那昏迷的少年衝去,張開大嘴。
瑤看着,吶喊着…
一隻只光華匯聚的手臂阻攔着,不出片刻又被撞散,卻似那春雨綿延不絕。
瑤笑了,她從來沒這麼燦爛的笑過,那一抹芳華,宛若世間絕色。
“我出不去了……帶一束桃花走吧。替我看看這世間,小…哥哥。”
平安的眉心蓮花印記退散一朵桃花印記緩緩浮現終變得無比凝實,伴隨着瑤的身體消散於天地,那散落的髮絲褪去烏黑。本就清朗俊秀的臉有了一絲瑤的影子。
而那餘下的微薄鬼氣在平安的四周凝結匯聚,一件血紅的長袍披在了他的身上。宛若女子的嫁衣。
這大抵就是她最後的守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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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這裏有個昏迷的人誒?”
“誒,她長得好好看,雪白的頭髮,還有桃花印記!”
“她是天上的仙子吧?”
一群小孩子圍着昏迷的平安嘰嘰喳喳的。
“這是白髮的魔,快走快走。”一個阿婆過來拿着藤條驅散小孩子們,而後又匆匆離去。
這時一個隱藏在樹蔭里的瘦弱身影“噌”的一下竄了出來,拖着平安就跑。
小屋內,木床上
“我,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