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很欠揍地回了一個字,嗯

第6章 很欠揍地回了一個字,嗯

第6章很欠揍地回了一個字,嗯

已經不在賽道上了。

這是年柏宵後來才發現的事。

等他反應過來這件事時,他發現自己的車已經到了鹽鹼地的盡頭,換言之像是走到了窮途末路。

事情是在二十多分鐘前開始變得不對勁的。

最開始是起了風沙,沙粒打得車窗啪啪作響,又蹭着車身刺耳得很。

但年柏宵沒把這風沙放眼裏。

這三天賽事比下來,他們吃的沙子比平時的鹽都多。

鹽鹼地這邊的賽道都是賽車手們走過的,所以年柏宵指的死亡谷挑戰也就是指這段路。

至於深入死亡谷也不是年柏宵的初衷。

自打上了賽道后,年柏宵就有意試探陸南深,不輕易超車,哪怕超車也會做到滴水不漏地再落後,然後再佯裝奮力去追,有幾次近乎是要蹭上前方的車尾了。

幾番下來,年柏宵便發現了端倪,為了驗證結論,他加大油門,正打算反超,卻見前方的車也加大了油門。

呵,年柏宵嗤笑。

決定不跟他耗了,再度踩了油門。

可正決定彎道超車呢,外頭的風沙陡然成浪,朝着車頭這邊就卷了過來,鋪天蓋地的,遮了天際深處唯一那點晦澀不明的光。

年柏宵這麼多年賽車什麼架勢沒見過?

可這麼突然的沙浪他還真是聞所未聞。

恍惚間他看到前方的車子像是脫離了賽道,趕忙鳴笛提醒。

但陸南深像是沒聽到,車子越行越遠。

年柏宵見狀趕忙去追,卻又是一陣漫天襲的沙浪,足有數丈高,細細塵灰甚至都卷進車子裏來,嗆得他直咳嗽。

等沙浪刮過,他正要踩油門,下一秒就猛地換成剎車。

車子在原地竄了一下就驟然停住。

周圍風沙四竄,沙石在天地間高矮起伏的蝕石中穿梭、嚎叫,宛似來自幽冥。

年柏宵坐在車裏,死死盯着前方能一眼通天的鹽鹼灘,后脊樑竟生生蜿出一片涔涼來。

前方的車,不見了。

我去,什麼情況這是?

他剛才沒眼瞎,陸南深的車的確就在他前方。

年柏宵在車上足足能怔愣了半分多鐘,等反應過來后趕忙下了車。

風沙還在,所以視線能及的儘是渾濁,壓根看不見車影。

年柏宵扯了脖子喊,“南深陸!”

回應他的只有沙沙的風聲。

一個大活人好端端的失蹤?

年柏宵不信邪,扭頭上了車,決定開着車子到處找找,哪怕找到天涯海角也得把那小子找到。

但心裏也突突,尋思着那小子可別一根筋真進了死亡谷吧,真要是出了事他難辭其咎啊。

畢竟是他揪着人家賽車的,當然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他聽說那小子的背景不簡單,到底有多不簡單他也沒深打聽過,一旦真捅了馬蜂窩……

那就相當於給他大哥打斷他腿的機會了。

秉承着千萬別被打斷腿的原則,他也勢必要找到那小子。

年柏宵一個油門踩下去,也顧不上鹽鹼地多廢車了。車窗落下邊開車邊喊,再時不時鳴笛。

幾嗓子“南深陸”叫出去總覺得怪怪的,後來反應過來了,糾正了喊法——

“陸南深!”

喊幾嗓子就能嗆幾嗓子的沙子,嗆得年柏宵直咳嗽。

“艹!”他狠狠咒罵一聲。

這是他回國這幾年學得最正宗、最博大精深的精粹之言了。一個在國外都很少把“shit”掛在嘴上的人,學會了這個字後年柏宵都覺得自己升華了,是能地地道道融入本土生活了,誰人還敢說他是ABC?

鹽鹼地空曠,日沉之後尋方向就更難,好在兜兜轉轉的年柏宵終於看見了那輛車。

有那麼一瞬間年柏宵沒第一時間上前,只是先將車停了下來,距離陸南深那輛車兩三米的距離。

他之前也跑過沙漠賽道,像是這種地方再遇上極端的天氣遇SH市蜃樓很正常。

仔細觀察了一兩分鐘確定不是幻影,年柏宵才下了車。

看見陸南深的這一刻,年柏宵都恨不得血祭蒼天,謝天謝地他的腿斷不了了。

陸南深倚着車臉而坐,一腿舒展一腿曲起,胳膊搭在膝蓋上,從居高臨下的角度來看他的腿都老長。

他沒理會年柏宵的上前,就目視前方,狀似悠閑狀似專註。

年柏宵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前方除了風沙就是風沙,看不清風沙背後是什麼。可很快那風沙就形成了小小的風暴,捲起了數不盡的沙粒。

“還不走?”年柏宵見他不着急不着忙的倍感不解。

陸南深沒收回視線,一手捻着沙粒把玩,輕描淡寫地說,“卷不到咱們,別緊張。”

卷不到……嗎?

年柏宵就,眼瞅着那捲風暴漸漸地移向他們,甚至都能感覺沙粒刮臉上的刺痛感,然後……然後就移走了。

嗯,風暴移走了,晃點了他們一下就朝着相反方向去了。

年柏宵嘆為觀止,看了看漸行漸遠風暴又看了看陸南深,再看看風暴。好半天,“你……”

是兼職做了氣象工作者嗎?

陸南深不用抬眼瞧也能知道他此時此刻的神情,懶洋洋淺笑,又往後靠了靠,似乎找到了更舒適的姿勢。

“我啊,能呼風喚雨。”

這話說出來年柏宵就譏笑了,“給你能的!”

“嗯,這句表達不錯。”

年柏宵眼瞧着天色晚了,再耽誤下去怕會徹底迷失在這片鹽鹼地里,便沒跟他瞎貧,催促陸南深趕緊開車跟他走。

豈料陸南深說,“現在走你走不出去,開車也就是瞎轉悠,浪費時間。”

年柏宵沒明白什麼意思。

陸南深似乎懶得解釋,朝着身邊示意了一下,“坐吧。”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坐呢?

……年柏宵坐下來了。

同樣是兩條大長腿,自然又瀟洒地一盤,他問陸南深,“要做什麼,我們現在?”

陸南深的目光就一直伸向遠方,“等。”

“等什麼?”救援?

陸南深想了想,嘴角似有似無地彎起,“等……神明出現吧。”

“伱戲弄我?”年柏宵不悅,扭頭盯着他。

陸南深這次移開視線了,轉頭看着他,臉上倒是可認真了,“普及一下,戲弄是書面語,你可以說你耍我?或者,你玩我?我個人覺得‘你玩我’更貼近你此時此刻的心情表達。”

“你玩我?”

“嗯。”

年柏宵一揮手,不悅,“小爺不是女人!”

陸南深:……

行吧。

決定轉移話題,“你都在鹽鹼地轉了好幾圈了,能找到我尚且是你的運氣,所以就以不變應萬變吧。”

年柏宵也明白這個道理,在這種地方迷路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旦發現迷路后的理智喪失和心態崩塌。

但是等等,什麼叫他在鹽鹼地轉了好幾圈?

“我轉圈你知道?”年柏宵反應過來。

然後,他就聽陸南深很欠揍地回了一個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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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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