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佟古再次睜開雙眼時，已經出現在一片大海之上。
海水發黑，幽深的可怕，更讓佟古心悸的，是舉目四望，大海上沒有任何一點波濤。
沒有海風，也沒有海浪。
這大海已經“死了”，完全沒有任何“生機”存在。
佟古踩在空氣中，下一刻，渾身發出金色的光芒，化作一顆金色的圓球，隨即瞬間破空而去。
蒼茫的大地上同樣杳無人煙，濱海市標誌性的跨海大橋已經鏽蝕，橋上到處都是廢棄的轎車。
這個世界好似是某一瞬間被徹底停擺的，佟古注意到，那些轎車裏還有着白骨。
佟古從跨海大橋上走過，來到城市之中，自然的野性好似再一次戰勝了鋼鐵叢林的現代都市。
入眼可見的所有高樓大廈，都已經被青苔和爬山虎所包裹。
佟古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彷彿這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本來世界一般，就連那本該劇烈跳動的心臟，也因為早已超越了人類的限制，而不再頻繁跳動。
啪嗒。
啪嗒。
這個世界中唯一的聲音，從某處敲響。
佟古轉身看向那個位置。
他在這個世界同樣失去了無所不能的【觀測】能力，因為這正是他的誕生之地，他在這個世界，不再擁有俯瞰一切的高維特徵。
他聽到那個聲音，只是因為此刻的他，存在本身就已經足夠強大，足夠不可思議。
嗡！
空間瞬間撕裂，佟古跨入其中，再次走出時，已經來到雲霧繚繞的山城。
在一個飄滿橘黃色落葉的山谷里，一間木屋寥落地坐落在河邊。
敲擊鍵盤的聲音不斷響起。
佟古眼神閃爍了一下，才一步一步朝着小屋走去。
他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腳步聲，也沒有掩蓋自己的氣息，但小屋裏的那位【神上之神】，彷彿就感受不到佟古的存在一般，任由佟古出現在小屋門外。
佟古仍舊沒有感受到任何被操縱的力量，他沒有遭遇所謂的【神隱】，也沒有失去自由，沒有失去力量。
他甚至此刻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將這間小屋葬送在次元的亂流里。
“但你不會那麼做，對嗎？”
有些沙啞而蒼老的聲音響起，佟古一怔，瞳孔劇烈收縮。
下一刻，木製的大門被一陣風吹開。
白色的窗帘隨着風的捲入而劇烈飄動起來。
這間木屋很小，一眼就可以看到頭。
在那卧室里，一個留着些許白髮的禿頂老漢，正在緩慢的敲擊着鍵盤。
那已經出現花點的屏幕中，一塊黑色的輸入面板中，正在譜寫着最後的故事。
自從那次【龍珠世界】以後，佟古就隱隱將這位【神上之神】【幕後之人】當作假想敵，但從未想過，最終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
吱呀。
木門沒有刷油，已經開始發出難聽的聲音。
佟古隨手一抹，木門便煥然一新。
老者背對着佟古，仍舊在緩慢而堅定的敲擊着鍵盤，他要為自己的故事寫下最終的結局。
佟古來到對方身後，他已經能夠聞到對方身上那種腐朽的氣息。
這個傢伙，或許早就該死了。
佟古一隻手按在對方的肩膀上，此時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將這位【神上之神】的身體崩碎，如果對方沒有提前寫下其他結局的話。
“這就是你為自己準備的結局嗎？”
佟古只是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中的文字。
他的手好似被定格住一般。
老漢也緩緩轉動椅子，回過身來，雙眼之中空洞無物。
“是啊，這個結局，你喜歡嗎？”
佟古看着老漢臉上那兩個窟窿，緩緩閉上眼睛。
撲通，撲通……
心跳聲再次出現。
【懷揣着想要開闢完全自由世界的野心，懷揣着想要讓所有人都幸福的決心，仁善之王佟古終於在一切的應許之地，殺死了那位執筆者】
【END】
這就是無眼老漢在屏幕中寫下的結局，好似也在映照着佟古本身就想做的事情。
“你的一切，你的思維，你的想法……都是我賦予你的。”
“就連你此刻的那種荒誕、矛盾的心理，同樣是我賦予你的……”
老者從椅子上起身，佟古後退兩步，給了對方空間。
老者仍舊彷彿在試圖激怒佟古一般，喋喋不休。
“自然，你所自認為做出的改變，做出的反抗，那些被你召喚而去的諸天萬界，那些為你高舉右手的動漫角色們……”
“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筆下啊。”
老者抬起頭，他身形佝僂，肌肉早已乾枯，必須昂起頭才能看着佟古，哪怕他的雙眼早已不知所蹤。
他張開那兩隻手，皮膚已經毫無光澤，生機已經從這具軀體上離開。
他虛捧着手，就如同捧起了佟古的命運，不只是佟古的，還有清泉石心，還有現世以及諸天萬界的那無數人的命運，都被他握在手中。
所謂的【命運天幕】，也只是他意志的化身。
佟古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縷暴虐。
漆黑的火焰從佟古背後燃起，空間開始隨着那終焉之火的跳動而扭曲。
老漢對這種危機視若無睹，仍舊自顧自的訴說著自己的偉大。
“佟古，是我讓你成為世界的主角，不是嗎？”
“不是你贏了清泉石心，不是你做了多麼特別的事，而是我選擇了你，我創造了你……”
對方的話就如同世間最惡毒的詛咒，將佟古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的自由意志與一切因此而誕生的榮耀以及美好品質都摧毀的一乾二淨。
他在剝奪佟古的一切過往與意義。
嗡！
漆黑的火焰在佟古掌心出現，佟古眼瞼低垂，漠然的看着這所謂的【造物主】。
“那你為何不用你的筆，給自己一個更好的結局？”
他冷漠的開口，語調冰冷的連佟古自己都感到陌生。
老漢似乎終於感受到終焉之火的森冷，放下雙手，臉上表情緩緩收斂。
最終，他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再次要敲擊鍵盤。
“因為，沒有意義啊。”
“一切對於我來說，都已經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