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懷疑
眼見墓室已經安全,眾人也顧不上樓梯什麼的,立即向張悠然跑去,張晨脫下外套瘋一樣地拍打其身上的火焰,其他人拿出水一股腦全澆上去,所有人都在盡自己的努力搶救着,胡爺卻坐在一旁默默地低下頭,他早就知道,張悠然已經沒有了呼吸。其他人也慢慢停下了搶救動作,只有發瘋了的張晨還在努力喚醒隊友,雲志從棺槨處走來,一把抱住張晨將其按在地上說:“他已經死了。”
張晨愣了一下,隨後推開雲志,掙脫后不管不顧地沖向張悠然的屍體。失去隊友的感覺令每個人心裏都不舒服,但下墓就是這樣,未知的危險太多,永遠也無法料到下一個死的會是誰。張晨跪在屍體旁,淚水從眼中流出,難過的已經說不出話,多年的戰友就這樣躺在自己的眼前。
陳教授拍了拍張晨的肩膀以示安慰:“這是西域火油,遇空氣就會急速燃燒,噴到人身上,油不燒盡就不會熄滅。”
雲志再次慢慢地走到張晨身後將其扶起,又撿起地上的衣服將屍體包裹住,隨後抱着屍體走向棺槨並將其放在星盤上:“就讓這裏當他的棺槨吧。”
一場火下來,墓室中的溫度升高不少,但棺槨中的玉石卻依然散發著寒氣。眾人圍過來向著屍體敬禮,算是最後的道別。雲志抬頭看着正中央發光的紫微星,緊緊握着拳頭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早些發現問題。
陳雨潔看出了雲志的心思,走到其身邊說:“這不怪你,我們出發前就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話雖如此,但再次面臨戰友的死亡,雲志的心怎能輕易平復。
胡爺抬頭看了看雲志移動的紫微星,頓時恍然大悟:“都怪我,沒考慮的那麼仔細。司馬懿從未當過皇帝,所以我認為紫微星偏離位置是對的,但卻忽略了他稱帝的想法。”
紫微星就是北極星,位於紫薇星垣中,古人用其代表皇帝。司馬懿隱忍一輩子,有生之年雖然熬死了諸葛亮及曹氏家族三代人,但始終未做到三國統一,也沒有當過一天真正意義上的皇帝,但這些並不代表他沒有稱帝的野心,之所以在這裏設下紫微星的機關,就是要讓後人承認他才是那個亂世的皇帝。墓室穹頂的星象中紫微星移位,表示江山無主、天下大亂、戰火不斷,而雲志將其歸位后便天下太平,代表着只有司馬懿才能結束這連年不斷的戰火。
一時間眾人都沉浸在失去隊友的悲痛中,微弱的光線下幾人都默不作聲。陳雨潔雖然難過,但也清楚眼下的路還要繼續,隨後安頓眾人就地休息補充體力,自己和雲志則到樓梯口觀察下面的情況。
陳教授年齡較大,剛經歷這麼一場生死浩劫,早已體力不支攤靠在棺槨旁,王宇在一旁貼心地照顧着,陳教授喘着粗氣說:“這鬼才司馬懿,一般火油都是設在頂磚或牆磚夾層中防止盜墓賊進來,他居然設在墓室里做機關,這樣不連這麼珍貴的陪葬也毀了么。”
“可能他不在意吧,畢竟到現在為止都是疑陵,連一具屍體都沒出現,下面的路可能才通向我們要去的地方。”胡爺指着剛打開的樓梯說。
雲志和陳雨潔兩人將手電光照入樓梯試圖查看下面的情況,但光線範圍內依然是向下的台階。“看來你這幾年也沒有閑着啊。”陳雨潔突然對雲志說。
雲志抬起頭疑惑地看着陳雨潔:“什麼意思?”
陳雨潔收回手電,一臉嚴肅地看着雲志:“特種兵的課程里可沒有關於八卦和星象的知識,即便是我父親專研歷史古墓這麼多年,也沒有涉及過如此深奧的領域,摸金校尉的胡爺在兩次機關上也沒能體現出太大的優勢,而你卻能判斷出紫微星的問題並準確地找到將其歸位,別告訴我你是多年護送下墓積攢下來的經驗,我下的墓不比你少,但也無法識別星象。”
雲志深吸一口氣,並沒有理會陳雨潔的疑問:“先休息吧,一會兒還要出發。”隨後便起身走到棺槨旁坐下。
陳雨潔在出發前詳細地看過雲志的每份可公開的任務日誌,她很清楚雲志雖然思維敏捷英勇過人,但對歷史和古墓並不了解,每次下墓遇到機關都是由考古人員負責研究破解,就連最後一次司馬懿墓的封門機關也是老李破解的。就算是經驗積累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到達如此高度,所以她得出的結論就是雲志在這七年中並不是像表面看到的那樣頹廢,很可能他一直在潛心研究歷史和古墓。如果真是這樣,那說明雲志對七年前的事很不甘心,那他為什麼不主動返回龍焱部隊?當陳雨潔提出讓雲志回歸幫忙時,他開始為什麼要拒絕?他最終選擇歸隊的目的又是什麼?
陳雨潔對雲志的種種行為產生了懷疑,但被無視后也沒有繼續追問,畢竟雲志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做出對大家不利的事。看其他人都沒什麼大礙,陳雨潔坐在棺槨旁默默地看着張悠然的屍體。從下墓到現在差不多有一天的時間了,眾人早已被各種危險機關折騰的精疲力竭,沈良走到陳雨潔面前說:“陳隊,休息一會兒吧,我來守班。”陳雨潔點點頭,之後便閉上眼睛緩緩睡去。
陳雨潔在睡夢中似乎聽到一陣打鬥聲,她睜開眼起身想看看怎麼回事,卻發現自己無論怎樣用力,就是無法站起來,彷彿下半身已經癱瘓一樣。無奈下只能雙手撐地向前爬行,突然手沾到什麼黏黏的東西,仔細看了下居然是血,沿着血跡看過去,陳教授趴在冰冷的地上,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陳雨潔大驚,急忙爬到陳教授身邊發現其身體冰涼早已沒了呼吸,陳雨潔大聲呼喚着其他人,但根本沒人回應她。
最開始聽到的那陣打鬥聲還在,陳雨潔順着聲音爬過去,微弱的光線下隱約看到不遠處有兩人纏鬥在一起,仔細一看這兩人正是雲志和胡爺,不遠處,張晨、沈良、王宇三人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已經沒了氣息。“你們在幹什麼?雲志,胡爺,快住手。”陳雨潔撕心竭力地喊着,但兩人始終沒有停手的意思,最終胡爺不敵雲志被一刀割斷喉嚨而死。
陳雨潔被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驚得再也說不出話。雲志緩緩回過頭,眼神中充滿了冷漠,手中提着滴血的匕首向陳雨潔走來:“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下來么?你為什麼不聽?是你害死了大家。”陳雨潔趴在地上無法逃跑,任憑雲志靠近后將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臟,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
“陳隊,陳隊,你怎麼了?快醒醒啊。”張晨抱住陳雨潔的頭搖晃着。
陳雨潔喘着粗氣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張晨后一臉驚訝地問:“你不是死了么?”
張晨被問的一頭霧水,陳雨潔環顧四周發現隊友都安然無恙地看着自己,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也沒有發現什麼傷口,難道是一場夢?
“雨潔,你是不是做惡夢了?我們叫了你好久都叫不醒。”陳教授關心地問。
“是啊陳隊,而且你還一臉恐懼的表情,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事,我們以為你中邪了。”王宇說著將水壺遞過來。
陳雨潔接過水壺喝了幾口,隨後緩緩起身尷尬地向眾人笑了笑說:“沒事,就是夢到被狙如和虎豹騎追殺,可能是太緊張了吧。”陳雨潔並不打算將剛夢到的告訴大家,她發現雲志站在遠處正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那冷漠的眼神居然和夢中一模一樣,若不是大家都還活着,就憑雲志的眼神,陳雨潔一定認為剛夢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陳雨潔簡單收拾了下裝備,轉頭向棺槨上的張悠然鞠躬道別,隨後徑直走到雲志的面前說:“我們出發吧。”
不等雲志回應,陳雨潔便轉身走向樓梯安排起任務來:“下面不知道什麼情況,我和雲志在前面探路,張晨你殿後,其他人走中間。”
“我來殿後吧,凈世會的人不知道有沒有發現這條密道,萬一他們在後面跟過來,我可以留下掩護大家。”雲志冷冷地說道。
雲志的話讓陳雨潔感到意外,一直以來他都是沖在最前面,而這次卻主動要求走在隊伍後面,想到剛才的夢,陳雨潔脊背一陣發涼:“也行,那我和雲志殿後,真遇到情況我兩也可以互相照應。張晨、胡爺,你兩走前面,小心點,我不想再失去隊友。”陳雨潔最後一句話雖然是對張晨和胡爺說的,但眼睛卻一直盯着雲志,她已經開始對雲志的行為有所懷疑,兩人一起走後面也是為了監視他。
安排完畢后張晨和胡爺便率先踏入密道樓梯,其他人依次進入。整條樓梯的台階由青磚鋪成,大約三米寬,漆黑一片,延綿向下一眼望不到頭,頂面是與樓梯平行的山體,兩側的牆與頂面一樣由山體組成,表面經過打磨,顯得極為光滑,手電照上去還會不規則的反光。
七人小心翼翼向下走了好久,而樓梯卻好像還沒有到盡頭的意思,向下看去依然是數不盡的台階。張晨和胡爺互相對視一眼,又示意後面的人停下,胡爺對着陳教授說:“我們下來已經有二十分鐘了,正常的樓梯不會這麼久還走不到頭吧。”
陳教授向下照了照說:“雖然是這樣,但這裏只有這一條路啊,中間也沒有看到什麼岔口吧。”
王宇也順着陳教授的手電光線向下張望:“會不會又是什麼機關?或者我們又中了什麼幻覺?”
“暫時無法判斷,我們再走走看。”陳教授說完幾人又繼續向下走去。
此時,上面的主墓室中,一身着西裝的人悄然出現在棺槨旁,看到張悠然的屍體躺在玉石星盤上,一把將其推下說:“這不是給你準備的。”隨後在星盤上一頓熟練地操作,隨着機關的運作,樓梯密道的入口緩緩關閉,代表星象的夜明珠也退回頂內恢復成原先的穹頂,青銅棺槨也逐漸合實,一切都恢復到墓室最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