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狐仙
雲志追上那道“白光”,發現居然是一隻白色的狐仙,雪白純潔的皮毛似乎並不屬於世俗之物,清秀的長相讓人不禁認為這是一名妙齡女子,眾人都睜大了眼,像是被狐仙的美貌所吸引,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同時也感到恐懼,身體不由地顫抖,如果這裏遇到殭屍鬼怪什麼的特種兵們還能接受,但這樣靈異的生物不免讓人心生畏懼。雲志雖然對狐仙問路的事心有餘悸,但也不會向詭異事件妥協,白刀死死抵在狐仙身上防止其逃跑。
“它是從哪來的?我們進來時怎麼沒看到?”白珊吃驚地問。
“這還用問么?當然是從棺材裏跑出來的呀。”張晨說完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他記得陳雨潔剛才明明問過要不要開棺,而教授不開棺的態度也很明確。
野狼拍了張晨一把道:“你是不是傻了?我們沒有開棺。”
“可是……你們看。”張晨指着棺材,臉上的恐懼感難以掩飾。
眾人回過頭,驚訝地發現石棺不知在何時已被打開,陳雨潔立即跑上去查看,裏面空空如也。
“誰擅自開的棺?”陳雨潔大聲質問,眼神里充滿了憤怒,但突然又意識到如果有人打開如此厚重的石棺,自己不可能發現不了。
眾人本來就被狐仙驚得不輕,此時又被陳雨潔嚇了一跳,連陳教授都奇怪女兒為什麼突然如此暴躁,便小心地問:“雨潔?你這是怎麼了?不是我讓你們開的棺么。”
“對呀,教授同意開棺后野狼才打開的棺蓋。”王宇附和道。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陳雨潔清楚的記得父親說“少點事不要開棺”,而且胡爺、張晨、白珊也都能證明,野狼更是直接反駁自己並沒有開過棺,但柳傍也一口咬定教授是允許開棺的,而且還說出了野狼開棺的細節,難道處於同一時間和空間的不同人,看到和聽到了不同的事?
雲志在一旁聽到幾人的對話也是一頭霧水,因為他也看到野狼打開了棺材,但此時狐仙還在,怕這成精的東西鬧出什麼么蛾子,只能寸步不離地盯着。
“你說什麼傻話,我絕對沒有開棺。”野狼突然朝着柳傍咆哮道。
“喊什麼喊?我也親眼看到就是你。”陳教授生氣地說。
胡爺還算理智,耐心地說:“我說老陳,你不能睜着眼說瞎話呀,開沒開棺難道我們會看錯么?”
“胡爺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幫這些當兵的說話。”一向懦弱的王宇突然提高嗓門。
此話一出,除了雲志其他特種兵立即翻了臉,張晨更是直接拔出匕首就要給王宇臉上開口子,虧得白珊上前阻攔才避免了悲劇的發生。幾人越吵越凶,就連陳家父女兩都互相大呼小叫起來,柳傍也不再認兩個師傅,指名道姓地罵著。
雲志知道事有蹊蹺,大家一定是中了什麼幻術,眼前的狐仙似乎也露出了瘮人的笑容。怕他們互相傷害,雲志一把掐住狐仙的脖子將其掐暈,隨後趕緊回去勸阻幾人。白珊雖然和陳教授等人保持着不同意見,但始終沒有亂分寸,反而一直在勸阻張晨和野狼,而一個女人怎能抵得過兩個大男人,眼看就要動起手來,虧得雲志回來一人給了一手刀將兩人打暈。
“先讓他們躺下。”雲志大喊着。
白珊打不過陳雨潔和胡爺,只能找陳教授、王宇、柳傍下手,雲志打暈胡爺后一把將陳雨潔攬在懷裏道:“你清醒一點。”
而陳雨潔還不依不饒地爭論到底有沒有開棺,眼見不行,只能先將其打暈再說。墓室里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雲志和白珊還站着,兩人互相說了一遍自己看到的事情,雖然在開沒開棺的問題上還有分歧,到底誰說的是事實也無法判斷,但好在各自都保持着清醒。現在唯一的結論就是苗寨里一定有什麼東西在釋放幻術,但奇怪的是為什麼只有雲志和白珊可以保持住理智,其他人則暴躁不安。
白珊仔細思考了一番道:“如果單純地中了幻術,應該只是影響視覺和聽覺,就像開沒開棺這種事,對於這些經歷了風浪的人來說,只要互相商討就行,根本不可能失去理智鬧到這種地步,除非影響了心智是另有原因,只有蠱或毒才能做到這一點。”特種兵的日常有一項很重要的訓練就是抗迷幻能力,為的是在被俘虜並被注射迷幻藥后還能保持穩定的情緒和清醒的意識,不至於供出情報,所以白珊才推斷中幻術和失去心智完全是兩種原因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這完全是兩碼事?”
“根據現在的情況我只能得出這個結論,幻術每個人都無法避免,我們無論是看到開棺或者沒開,都是中了幻術的表現。但突然失去心智則不一定,我經常與毒打交道,對微弱的毒素有一定的免疫力,普通蠱蟲也很難近我身,因為我身體裏已經養成了更高級別的蠱蟲。”
“你是說如果體內已經有了蠱蟲,就會免疫其他的蠱術?”
“是的,但必須是體內有已養成並且高級別的蠱蟲才行。我們假設一下,使人心智不寧的確是蠱蟲所致,想要瞬間發作,那就必須是已成型的蠱蟲進入體內才能做到,但我的胃中原本就養成了蠱蟲,而且級別比較高,這樣其他蠱蟲感知到后就會選擇主動避開。”
“那我們中的樹蠱呢?你的身體也被那些細絲侵入了吧。”
“細絲不是成型的蠱蟲,無法感知,只有它們在體內長成后才行,而且樹蠱的級別更高,到時候被逼出體外的就是我胃裏的蠱蟲了。雲隊,你身上是帶着什麼東西么?為什麼毒和蠱對你也無效?”白珊疑惑地問。
“定風珠算不算?和別人不一樣的只有它了。還有這小瓶藥劑,它的氣味能讓我保持清新,但之前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白珊拿來聞了聞道:“這只是些刺激性氣味,雖然能喚醒暈厥的人,但想要阻擋幻術攻擊不可能。定風珠是可以驅毒的,如果是蠱,它就起不到作用了。”
雲志此時徹底明白了白珊的意思,現在是每個人都中了幻術進而有了不同的所見所聞,但這並不能導致大家產生暴躁的情緒,還需要中毒或中蠱才行,如果是中毒,白珊可以免疫,自己有定風珠,如果是蠱,白珊有胃中的蠱蟲,那自己沒有失去心智的原因就和大腦中的金蟲有關了,不,不叫金蟲,而應該叫金色屍蠱。
“雲隊,毒或蠱的話我可以試着找到,而幻術會不會真是狐仙造成的?”
“狐仙?”雲志突然想起被自己掐暈的狐仙還在角落裏,趕緊和白珊跑過去查看,好在狐仙還處於昏迷狀態。然而白珊卻看到了不一樣的場景,道:“這哪是什麼狐仙,分明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小女孩暈倒在角落裏。”
“什麼?我看到的明明是狐仙。你還處在幻術中,清醒些。”雲志的眉頭皺成了川子。
“幻覺,一定是幻覺。”白珊閉眼使勁搖搖頭,再睜開時眼前依然是小女孩。
儘管白珊想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但看到女孩的長相時,瞬間愣在了原地,疑惑的眼神逐漸變得溫柔起來,情不自禁地上前抱起女孩並試圖喚醒。雲志趕忙阻止,同時看到狐仙的后脖子上有明顯的掐痕,這分明就是自己造成的。
雲志立即拉開白珊告訴實情,但意外的是此時白珊已經淚流滿面,而且無論雲志怎樣拖拽就是不肯放手,還反駁說自己並沒有看到女孩身上有掐痕。
又是不一樣的事實,一時間無法判斷到底誰是對的,但雖然有分歧,兩人依然保持着穩定的心態面對,並沒有生出暴躁情緒。雲志眼見無法勸動,便主動詢問起來白珊不願放手的原由。
白珊輕輕撫摸着女孩的額頭,含淚的眼睛述說著柔情,道:“她是我妹妹。”
聽到這句話雲志驚恐地後退幾步,一瞬間他明白了幻術的作用。每個人的心裏都藏着過往,或美好、或悲哀;每個人都有難以釋懷的事或自己害怕的事;每個人針對每件事都有不同的看法,從而導致思想和行為上的不同。而幻術正是利用這些最基本的人性並加以幻化實現,之所以眾人會出現開沒開棺的矛盾,是因為每個人的意見原本就不同,但最初並有表達出來,而幻術可以將人的真實想法得以實現,所以才出現了不一樣的結果,而毒或蠱又會將情緒放大,導致矛盾加劇或者陷入過往無法自拔。現在也是,幻術勾起了藏在白珊心裏最脆弱也是最痛的回憶並展現在其眼前,如果雲志猜的沒錯的話,她的妹妹早就不在人世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雲志俯身在白珊耳邊低聲問:“‘妹妹’到底出了什麼事?”
白珊滿臉內疚地看着“妹妹”的臉道:“是被我害死的,我家裏世代制蠱,尤其我更痴迷於蠱術的神奇中,所以經常會自己想出一些奇怪的辦法去改變蠱蟲的功效。一次因我的失誤忘記將蠱蟲封閉好,結果導致全家人中蠱,由於是新型蠱蟲並沒有解藥,父親立即求助族裏所有蠱師,用了兩天時間才研製出解決的辦法,但我妹妹卻沒有挺過來,也是這件事,我才離開家鄉進入部隊的。”
白珊抱着“妹妹”不斷抽泣,雲志理解那種傷心的感覺,便沒再說話坐到一邊,但他眼裏看到的是,白珊一直抱着那隻狐仙。“怎麼辦?即便是內心強大的特種兵,但面對心靈深處最痛的傷時還是會淪陷,這種感覺在外人眼裏也許不被理解,也許會覺得奇怪,但只有親身經歷的自己才懂得那種失去的痛,才懂得那種再次見到還想擁有、而又無能為力的心酸和無奈。”雲志的大腦飛速運轉想着怎樣將白珊拉回現實的辦法,但這些最深層次的人性豈是外界因素可以干擾到的,沒辦法只能等待,看她是否能自己走出來。好在現在自己沒事,還能負責幾人的警戒。
十幾分鐘過去了,白珊就這樣一直抱着“妹妹”,眼裏的淚水已經乾涸,表情也不再憂愁,而是堅定。“雲隊,你看到的還是狐仙么?”
雲志沒有立即回話,而是試探性地問了句:“你怎麼樣了?”
白珊抬起頭露出微笑道:“我沒事,謝謝你能守在旁邊,給我這些時間讓我釋懷。”
雲志終於鬆了口氣,白珊果然沒讓他失望,不過這也和蠱毒進不了身無法放大情緒有關。“我們得處理掉幻術的源頭,不然下一個陷入回憶的人不知道會是誰。”
白珊清楚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看着懷中難忘的面孔,戀戀不捨地將“妹妹”遞給雲志。
就在這時狐仙突然睜開眼,白珊眼前的“妹妹”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狐仙迷人的臉龐。雲志對此事早有準備,他知道當幻術無法操控人心時狐仙必然會有所動作,不等它逃跑,雲志一把抓住其脖子甩手重重扔在牆上,隨後槍聲響起,狐仙被當場擊斃。
“這樣對狐仙,不是會招來厄運么?”白珊似乎對胡爺講的故事很在意。
“不管那麼多了,再說我也不是它惹不起的人,快去看看他們到底是中毒還是怎麼回事。”
同一時間,整個墓室如同玻璃破碎一樣換了一副場景,棺蓋是開着的,周圍的牆上也沒有符咒,頂棚上也沒有狐狸頭,其他人還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昏迷。
白珊仔細給每個人號了脈,除了陳雨潔和王宇有之前輕微中毒的脈象外其他人均無異常,接着又放出降蠱,一番搜尋下來,果然在每個人的後腦處找到一隻螞蟻大小的蠱蟲,雲志正要伸手去抓,白珊及時阻止道:“不行,這樣會驚嚇到它往裏鑽的,而且如果將身體和頭分離,到時候我們更不好往出取。”
接着白珊將匕首燒紅,輕輕貼在蠱蟲旁邊的皮膚上,陳雨潔被燙得一激靈醒了過來,雲志一把將其摁住並安撫情緒,很快蠱蟲受不了熱自己爬了出來,白珊這才將匕首移開。
陳雨潔緩緩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棺材到底有沒有被打開,不過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接着三人用相同的方法除去其他人身上的蠱蟲。雲志將之後發生的事以及狐仙幻術、蠱蟲說了一遍,眾人都慶幸當時沒有動起手來。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解除了幻術我們就趕緊離開吧,胡爺。”陳教授道。
就在胡爺定位方向時,雲志又在四周查看起來,然而意外的是剛死去的狐仙居然完全乾癟,像是已經死了好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