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憨巴別搗亂！
“哐當——”
林航睡的正香，廚房裏一陣金屬的碰撞聲，把他猛地驚醒。
“誰在那？”
林航趿着拖鞋，趕忙從床上起來，跑到廚房看個究竟。
一看就是進來人了，鹽罐子被撒翻在灶台上，細潔的白色鹽花被撒的到處都是，煮麵的湯鍋也躺翻在地上，圓圓的桶身還在左右搖晃。
看來人還沒跑遠。
“誰啊，誰跑進來搞鬼！”
林航一躍跨出門檻，靈敏的感到小吃車後頭有人影晃動。
他不動聲色的拿起牆角的竹枝大笤帚，掃帚柄倒拿在手裏，當做武器。
“哪個龜蛋搞鬼？”
小吃車后竄出個熟悉的身影，蓬亂的頭髮，已經洗褪色的軍大衣，蹬着一雙滿是泥巴的解放鞋。
林航一看，原來是村裏有名的混子“憨巴”。
憨巴咧嘴傻笑着：“航子，是我，呵呵…呵呵……航子……和我玩……”
“玩個啥子，我昨天累的人都要垮了，還想睡個懶覺呢，你就來吵人！”
憨巴笑着拿手在軍大衣上擦了擦，慢慢踱着步靠近林航。
“莫得生氣啊，給你帶好吃的了”，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個雞蛋，往林航手裏一塞。
呦，這雞蛋還燙手呢。
林航看着又好氣又好笑：“你自己吃了嗎？”
憨巴傻笑了一下：“吃了吃了，吃了十個”，說著還伸出兩隻手，伸開五指比了個數。
“那謝謝了，不過今天我沒法陪你玩，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林航撓撓頭解釋道。
憨巴在村裡也是孤身一人過活，快三十了也沒娶媳婦，聽村裡人說他腦袋不行，只要不惹禍也沒人管他。
憨巴臉上顯出沮喪的神情：“你去幹嘛得？我也跟你去……”
林航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憨巴這犟脾氣他也管不了，只能由着他了。
“航子哥，起來啦！”
路口傳來一陣嘹亮的招呼聲，梁冬精神抖擻的朝他們走來。
“哎呦~”，憨巴嘀咕一聲，一個轉身又躲到了小吃車後頭，前幾個月他在梁冬姥姥袁婆的地里把秧苗給踩了，氣的梁冬把他摔在泥里，趴了個狗啃泥。
“剛起來，準備收拾收拾。”
梁冬早就看到憨巴躲在車后，也懶得和他搭理，只和林航說道：“姥姥做了麵疙瘩湯，讓我喊你過去吃！”
袁婆的麵疙瘩湯可是又鮮又香，林航一聽趕緊進屋換下拖鞋，穿上外套，和梁冬並肩走在鄉間小路上。
憨巴不敢跟得太近，遠遠的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梁冬一回頭，他就嚇得趕忙閃到路邊的草堆里去。
到了梁冬家，一進院子，袁婆就在土搭灶台上煮着麵疙瘩湯。
袁婆帶着藍布的頭巾，穿着布衣棉襖，微微有些佝僂，可是身子骨還硬朗的很，經常下地干農活。
“袁婆，早。”
袁婆癟着滿是皺紋的嘴角：“航娃來啦~”
林航笑着點點頭，過來吃飯也不好意思直接坐下，他看到院子角落零散放着幾個腌菜罈子，捲起袖子把罈子靠牆角挨個擺在一起，又拿起裝苞谷的簍子，抓了一把撒進雞舍餵雞。
“航子哥，別忙活了，過來坐！”
林航洗了洗手，走到灶台旁邊，看着袁婆煮麵疙瘩湯，現在他對於做飯這件事充滿了興趣，只要有人做飯他都想看一看，瞅一瞅，跟着學一學。
袁婆在臉盆里把麵粉加水，攪拌成一個個麵疙瘩，鐵鍋里加水燒開，把一個個打好的疙瘩丟到鍋里。
這麵疙瘩湯是當地家家戶戶都愛喝的一種湯粥，搭配的蔬菜也可按照個人的喜好，並沒有統一的規則做法。
切菜案板上，袁婆已經把配料都準備齊了。
林航湊過去，土豆丁、西紅柿塊、白菜絲，還有些洗乾淨的蝦皮。
這些菜一看就是袁婆地里自己種的，透着一股蔬菜清新的香氣。
袁婆拿湯勺輕輕攪動鍋里的麵疙瘩以免黏連在一起，然後把切碎的蔬菜都放入鍋中，再打上蛋花，丟上一把蔥花提鮮。
蓋上鍋蓋，等上幾分鐘，鍋蓋再揭開時，一股白色的熱氣蒸騰而起，麵湯里翻滾着一個個圓圓白白的麵疙瘩，新鮮的蔬菜點綴其中，讓人迫不及待想要吃上一口。
“航娃，冬子，拿碗。”
林航和梁冬早已手裏捧了個大大的公雞花紋白碗，等在了一旁。
“可着肚子吃，來了就吃飽。”
“謝謝，袁婆！”
兩人端着碗，放在院子的小桌上，往小木凳上一坐，就開始吃了起來。
林航湊着碗沿慢慢的嘬了一口熱氣騰騰的疙瘩湯。
“鮮！”
多種蔬菜混合在一起煮成的麵湯，是暖胃驅寒的絕佳選擇。
麵疙瘩香甜爽滑，表面滑溜，咬下去內里Q彈，搭配的蔬菜也是爽脆鮮美。
“航子哥，加點辣子，這個可夠勁呢。”
林航往碗裏加了勺辣子，拌勻后又吃上一口。
乖乖，這辣子裏是加花椒了嗎？
這花椒味辛辣持久，後勁十足，遠超他的想像，林航微微張嘴“哈哈”呼着氣，額頭上冒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雖然渾身冒出汗來，但是林航手裏的筷子卻根本停不下來。
整個人從裏到外都充斥着一股熱乎勁，讓他越吃越香。
一旁的冬子風捲殘雲后，將濃郁的麵湯一飲而盡，心滿意足的揉着撐圓的肚子。
“姥姥，航子哥來你就做麵疙瘩湯，我一人吃飯，你就蒸粘豆包，你也太偏心了！”
“咚”，冬子後腦勺被湯勺捶了一下，他剛忙雙手抱住腦袋。
“航娃一個人家家的，不得多疼他一下，你個娃咋這麼不懂事！”
梁冬像是討饒一樣，咻的躲到林航身後，袁婆看着鍋里還剩的麵疙瘩說道：“還有一點，兩個人吃完它，別浪費了……”
林航和梁冬瞅了鍋里還有滿滿一大鍋，嚇得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袁婆，我真的吃不下了……再吃胃都要撐爆了……”
“是啊，姥姥，這又不是餵豬……”
袁婆又揮起湯勺：“個死小子，養豬還比你有用呢!”
兩人不知道怎麼辦時，大門口探出個腦袋：“袁婆，他們吃不下就給我吃唄，我吃完了給伱打苞谷……”
一聽聲音就是憨巴，也不知道他躲在那多久了。
這會梁冬看憨巴越看越喜歡，他趕緊上前歡天喜地的把憨巴拉進院子：“憨巴哥，咋不進來呢，坐坐，還沒吃呢？”
袁婆的脾氣看到村裏的後生她都喜歡，也不管憨巴是不是之前去田裏搗亂過，笑着說道：“憨娃還沒吃吧？來，鍋里還有……”
林航和梁冬這會像是遇到救星一樣，趁着袁婆轉移目標，兩人笑着往門口退去。
“袁婆，我走了，有什麼活要幫，儘管說！”
“姥姥，我跟航子哥做事去了，不用管我飯了！”
話一說完，兩人一溜煙跑下門口的小路，為之後的擺攤做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