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錦州一戰
錦州離長安有千里之遙,按照他們現在的路程,原本要五六天的時間才能走到錦州,王慶怕事情有什麼變化,一路走官道,住驛站,三日後,軍隊陸續有人生病,大多是水土不服的癥狀,王慶就沒這麼在意,可越接近錦州,他的人馬越是疲憊懶散,五六日的腳程,硬是被拖成了七八日,眼看着離錦州還有兩日的路程,但軍隊裏的人大部分都因為水土不服而病了。
公主倒是吃得好睡得好,一路心情也不錯,走到山水秀美之處,還要停轎來欣賞一番,王慶沒這麼好的閒情逸緻,一直催促着公主趕緊走。
一日,他接到了朝廷六百里急報,說是柔然可汗已經自錦州等得不耐煩了,而段長楓已經收復了雁門和晉陽,保住了太原。
不知是誰泄露的風聲,他得知公主被逼着和親,直接帶兵從雁門帶兵趕赴錦州,若是他們腳程再慢,只怕很快就會被段長楓追上。
王慶不敢再拖延,留下了那些生病的士兵在驛站休養,只帶了一小部分人趕路去錦州。
兩日之後,王慶平安的將念兒送去了錦州,柔然可汗阿達禮親自在城樓外面迎接。
在見到了念兒的真容時,阿達禮震驚了,真人竟比畫像還要美上三分,阿達禮身處草原,見過最美的女子也不及念兒一分的容貌,一下子就怦然心動了,甚至一改往日的粗豪,做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公主長途跋涉辛苦了,不如先去太守府休息,大魏將物資運來,本王便帶着公主回草原。”
念兒看了眼這位柔然可汗,長相普通,就是草原上粗壯漢子的模樣,但卻十分年輕,念兒沒說什麼話,讓人駕着馬車,直接往錦州的太守府行去。
錦州城都空空蕩蕩的,城內百姓已是十室九空,只餘下一下年輕女子,光天化日之下,也能聽到那些女子被柔然士兵欺辱尖叫的聲音。
念兒閉上了眼睛,想着皇兄這次做的實在太過分了,待他日回到京城,她一定要親手將他給廢了。
就在念兒義憤填膺之時,錦州的太守府到了,念兒下了馬車,一直跟在她身後的柔然可汗也下了馬,柔然可汗殷勤地走到她身邊,道:“公主在太守府稍作歇息,待物資齊備我便與公主一起回草原。”
說著便牽起念兒的手,一同往裏走,念兒柔順的由他牽着,一起走入太守府的廳堂。
阿依達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直勾勾的盯着念兒,別說他了,連他身邊幾個親信也是這般盯着念兒,他們久居蒙古草原何時見過這樣天仙般的女子。
他此刻心情十分矛盾,他既想親近念兒,卻又怕唐突了她,這種感覺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念兒見他眼神閃爍不定,知道這個阿依達對自己已經起了色心,想着前幾日自己的安排,此刻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她之前所有的部署,需要時間上的配合,所以她必須拖延時間。
阿依達不知念兒心裏的複雜算計,只是看着她,如看一件珍寶,念兒對他柔柔一笑,問:“聽說可汗妻妾良多,不知本宮若是嫁去柔然,在可汗的妻妾之中排行第幾”
“公主乃是金枝玉葉,自然是我的正妃,是排第一的,其他女子全都得靠邊站。”阿依達豪邁道。
“哦?”念兒似是有些不信:“我聽說可汗如今的正妃可是曾與你患難與共的結髮妻子,並且育有兩個兒子,你就是這麼對待糟糠之妻的嗎?”
阿依達愣了一下:“那公主的言下之意是?”
念兒笑了笑,道:“本宮並無什麼意思,草原苦寒,不瞞可汗,本宮自幼體質嬌弱,受不得風沙之苦,但皇兄之命不可違,所以本宮想着,這不是還有好幾日,皇兄的物資聘禮才到嗎?不如就這幾日,你我先行了夫妻之禮,等到物資到了之後,可汗便自己回草原,我依然留在魏國,這樣可汗也不用離棄糟糠之妻...”
念兒的話還未說話,便被阿依達一把抱起,他顯然已經被念兒話里的挑逗之意說得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抱起念兒,道:“公主說得極是,何必等到回草原,既然你皇兄已經將你許配給我了,不如你我就先行了夫妻之禮,公主國色天香,我自然捨不得讓公主留在魏國,你放心,我絕不讓你受風沙之苦,我一定為你建最好的氈房,讓幾千個奴僕服侍你,讓你每日都開開心心的。”
說著阿依達便抱着念兒往卧室走,走入卧室,他將念兒放到床榻之上,然後急切的去關門,還吩咐左右之人,沒有什麼事不要進來打擾他們,左右侍從自然明白,便應了。
關上房門,阿依達急切的脫下了自己一身鎧甲,然後爬上床榻想要與念兒親熱,誰知臉還沒有碰到,只覺后心一麻,人直直地往榻上倒去。
念兒將阿依達推入了床榻的里側,然後又伸手點了阿依達的啞穴,確保他既不能動又不能說話之後,才爬下床榻,看着埋伏在房內許久的謝傲寒,笑着道:“還是謝叔叔懂男人色急之心。”
謝傲寒看着床上的怒瞪他們卻無法說話的阿依達,對念兒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公主天姿國色,柔然可汗難免心動。”
念兒看着床榻之上的阿依達,好心告訴他:“我皇兄急着將我嫁去柔然,卻忘了告訴你,我師承浮戲山莊,武功不在男子之下,除非我願意,不然你是不可能動的了我的。”
說完,她轉頭,看向謝傲寒:“段長楓人在哪裏?”
“已經日夜兼程,據手下探知,還有半日路程,就能到錦州。”謝傲寒畢恭畢敬地道。
念兒很滿意:“我剛剛入城之時,見錦州守衛雖然森嚴,但城內士兵已然十分鬆散,以段長楓之才,錦州很快便能攻下,若是這次能消滅柔然主力,於我大魏的長治久安也是大有裨益。”
“不錯,段長楓極善用兵,有他攻城,柔然可破。”
念兒在房間裏看了一圈,發現茶案上有一個棋盤,便對謝傲寒道:“既然還有半日時間,不如我與謝叔叔安安心心的下一盤棋如何?”
謝傲寒點頭道:“公主臨危不懼,這份氣度,與先皇頗為相像。”
說著便入座,執起黑子與念兒開始對弈。
段長楓的行軍速度比謝傲寒預估的還要快,小半日的時間,便已然兵臨城下,在得知念兒已經被送入城內之後,段長楓首當其中,帶領先鋒部隊不要命的攻城,其實此一戰,段長楓並未用任何的計謀,他用的不過是一個勇字,一馬當先,奮勇殺敵,而柔然已經在錦州徘徊十數日,該搶劫的財物都搶劫了,該享受的女人已經享受過了,該吃的肉也吃過了,此時軍紀鬆散,一點應戰能力都沒有。
有將領來拍阿依達的門,嚷着段長楓在攻城,城門眼看就不保了,還請可汗做主。
念兒早就聽到了城外的廝殺聲,想着柔然將領如此情急,想來段長楓是佔了上風的,於是抓起床上的阿依達,解開了他后心的穴道,用劍指着他的咽喉,道:“你與我一起去城牆,看看你的柔然主力是如何被消滅殆盡的。”
阿依達自幼也是習武的,自然不甘心就這樣被人挾持,便與念兒動起手來,謝傲寒站在一旁也沒有幫忙,才十幾招的功夫,阿依達便敗下陣來,謝傲寒想起當年與孝靜皇后的那場比試,不由得由衷嘆道:“浮戲山莊不愧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每一招每一式皆奧妙無窮。”
念兒挾持着阿依達往門外走,而門外全都是阿依達的親兵,見可汗被挾持了,誰都不敢貿然行動,謝傲寒如割韭菜一般一劍將他們全都斬殺了。
城錦州城內所有的柔然士兵全都跑去了城門口,為了抵擋段長楓的攻城,阿依達從高高在上的可汗,一下子變成了無人問津的人質,這讓他如何服氣。
可是不服氣也沒用,因為他在念兒和謝傲寒的手上,完全動彈不得,許多柔然士兵見可汗被擒,城牆也支持不了多久,軍心已經潰散,有些人直接放棄抵抗,從錦州城的北城門逃跑。
念兒一路挾持着阿依達,讓柔然士兵投降,柔然士兵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感覺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幸虧這時出現了一個有勇有謀的將軍,當機立斷,想要一劍射殺了阿依達,卻被謝傲寒打掉了剪。
阿依達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射殺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想來此人早就想要害死他,然後自己坐上可汗之位,阿依達的弟弟見一箭不成,便只能對着眾人道:“段長楓用兵如神,我們不宜與之硬拼,如今可汗被魏國人殺死,兄弟們,我們還是趕緊撤退吧。”
他話音剛落,錦州城破,那些柔然士兵如喪家之犬,也顧不得救什麼可汗,聽什麼將軍的號令了,爭相往北門去擠,許多人都是被同僚踩踏而死。
沒多久,段長楓就破城門而入,那些還未來得及逃跑的柔然士兵,一個一個,都成了段長楓刀下的亡魂。
段長楓沖入城內之後便急切的尋找念兒,見念兒和謝傲寒抓着阿依達站在一座茶樓之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城內的將士拼殺,段長楓的心徹底的定了下來,然後便專註的開始殺敵,大半日的時辰,便將柔然人打得潰不成軍,能逃的全都逃了,逃不掉的也全都死了。
柔然進攻中原的這場鬧劇,在段長楓的猛攻與念兒的裏應外合之下,破解了,十數萬柔然軍死傷慘重,活着逃出錦州城的不過兩三萬人。
等清理完敵軍之後,段長楓躍上城樓,見了念兒之後,又是擔憂又是后怕:“你沒事吧?項諾這個卑鄙小人居然用這麼陰險的招數,還好我及時趕到了。”
念兒見他來的如此迅猛,應是晝夜不停的趕路,心中莫名的便有些酸楚,但還是強忍住了,問了他一些軍隊的傷亡情況。
段長楓因為經歷了兩次戰爭,也是兵困馬疲,柔然人驍勇善戰,雖然段長楓剛猛在其之上,但是強硬攻城,他手下的士兵也是損失慘重,死傷過半,再加上數日前雁門一戰的傷亡,段長楓上手的人馬已經不足七萬。
“回到京城,等撫恤完犧牲的將士,只怕需要再次徵兵了。”段長楓道。
念兒點頭表示認同,心裏卻在盤算別的事。
“這個阿依達你打算怎麼處置?”段長楓看着被點了穴道無法動彈的柔然可汗。
“他是我皇兄通敵賣國的罪證,自然是要將他帶回京城,然後在朝堂之上,以他為借口,親手廢了我兄長。”念兒轉頭,對謝傲寒道:“就有勞謝叔叔先將此人壓回京城了。”
謝傲寒想着之後的部署,心裏不放心,猶豫着不肯走,念兒怕段長楓起疑,連忙道:“我這裏有駙馬保護,十分安全,你不用擔心,趕緊將阿依達秘密遣送回京,這是我廢除皇兄最好的理由,千萬不容有失。”
謝傲寒無奈,只能遵命,捆綁了阿依達,帶着他躍下城樓,然後找了一匹馬,騎着馬便帶着阿依達回京了。
謝傲寒走後,段長楓再無所顧忌,緊緊地將念兒摟在懷中,恍惚地道:“還好你沒事,你不知道當我聽說項諾逼你和親,我簡直嚇得魂飛魄散,幸好趕上了。”
念兒搖搖頭:“我沒事,那阿依達的武功那麼弱,就是想對我怎麼樣只怕也沒那個能力,更何況還有謝叔叔幫忙,我一路拖延時間,便是想着給你時間讓你趕來,不過就算你來不及趕過來也無妨,有謝叔叔的保護,逃跑不難,只是我剛到錦州,謝叔叔便說你還有半日腳程便到了,所以才想着留下來助你一臂之力。”
“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你有謝傲寒的保護,我的念兒那麼聰明,怎麼會任人欺辱呢!”段長楓情不自禁的低頭去吻她的額頭。
念兒怒瞪了他一眼,道:“你說的確實沒錯,這世上,至今為止,能欺辱我的也只有你了。”
段長楓知念兒是說那晚的事,便不好吭聲,只得做小伏低,問她累不累,餓不餓,念兒看着他一臉疲憊的模樣,沒好氣地道:“我看是你累了吧,走吧,我們先回錦州太守那裏,找人給你弄些吃的,再睡一會兒,你的那些士兵也需要休整一下了。”
段長楓見念兒對他如此體貼,心中高興,抱着念兒一起跳下了茶館,他看着錦州城,不無遺憾地道:“錦州城北門是一片莎草地,這裏水網密佈,蘆葦叢生,地形十分複雜,不宜主動追擊,不然我真想將那些柔然士兵一網打盡。”
“你對錦州地形很熟嗎?”念兒有些心驚的問。
段長楓笑道:“早些年我隨着娘親四處逃亡,來過錦州,對這裏的山川地貌做過分析,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對我說了,行軍打仗需要對當地氣候,地貌有所了解,不能紙上談兵,所以我每到一處就會用心記下那裏的地形,哪裏可做伏兵,哪裏可以誘敵,都牢牢的記在腦子裏。”
念兒聽段長楓這麼一說,心中有些不安,面上卻還是笑盈盈的:“難怪你打仗這麼厲害,果然是將門之後。”
回到太守府,念兒體貼的讓人準備了浴桶,親自為段長楓擦洗身體,甚至親昵的從背後摟住他,與他臉貼着臉,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為了我,馬不停蹄的趕過來,我心裏很是感動。”
段長楓只覺念兒吹氣如蘭,攪得他心裏痒痒的,想着柔然已經退兵,短時間內不可能捲土重來,便在念兒耳邊道:“既然感動,不如報答一番?”
念兒笑:“如何報答?”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你一直都知道。”段長楓一雙眼睛,充滿希翼地看着她。
念兒笑了笑,輕吻了吻他的臉頰:“你一路趕來也累了,今晚先好好睡一個安神覺,待回了京城,我一定好好報答。”
“真的?”段長楓只覺身在夢中。
念兒柔聲哄道:“自然是真的,這裏曾是阿依達的住處,我嫌臟,你也不想委屈我在這裏寬衣解帶吧。”
段長楓輕撫念兒的臉頰,以為自己終於將她感動,心情激動,語無倫次道:“我可以等,多久我都可以等。”
念兒笑笑,親自為他擦洗身子,待將他洗得白白凈凈之後,體貼的為他點上了安神的熏香:“這幾日你馬不停蹄,我也舟車勞頓,都累了,今晚就好好睡一個安神覺,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回長安。”
說完,念兒牽着他的手一起躺到了榻上,段長楓如今滿心歡喜,對念兒的話更是唯命是從,他確實也累了,剛躺下就呼呼大睡,念兒躺在他身旁,過了半個時辰,確定他已睡熟,這才悄悄的起身,穿上衣裳,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