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宜城
“清笳,本王給你找來一單大生意!”李純簡趕在吃午飯的時間回來,累得滿頭大汗。
綠筠性子急躁,奪過李純簡手中的契約。
那契約上,蓋了康王印章和宜城公主印章,一把用於婚禮的團扇,價值三百兩銀子,如何不教人心動。
宜城公主李純簌,與李純簡,合稱為長安雙煞。
賀清笳瞟了一眼,淡淡地問道:“康王殿下是不是私底下與宜城公主達成什麼交易?”
“清笳,六妹妹是我的死黨。”李純簡笑道。
賀清笳收起契約,隨意點頭。
“清笳,這是六妹妹付的定金。我們今天中午可不可以加一道肉菜?”李純簡摸出一張一百兩銀票,塞給賀清笳。
賀清笳拈着銀票,透在陽光底下看,秀眉微蹙。
李純簡見狀,非常心虛地抽出第二張一百兩銀票,遞給賀清笳,露出痛惜表情:“沒了,真的沒了。”
“阿筠,中午加一道葫蘆雞。”賀清笳輕聲道。
李純簡聽后,歡喜得鼓掌。
他這個康王太悲催了,手頭沒有銀錢,還要討好一個娘子過日子。所幸,這個娘子有良心,會在關鍵時刻維護他。
“康王殿下,我家娘子的名諱,豈是你可以直呼的。”綠筠猝不及防的爆栗子,砸得李純簡莫名其妙。
“清笳,清笳,我就要喊。”李純簡躲在賀清笳的背後,像只小奶狗一樣竄來竄去,一聲比一聲嬌滴滴。
“阿筠,名字而已,就是用來叫喚的。”賀清笳嗓音清冷。
語罷,綠筠收回拳頭,氣沖沖地離開。
午膳過後,賀清笳開始製作團扇。契約裏頭沒有對團扇提出要求,賀清笳只能找李純簡討要一幅李純簌小像,構思一把貼合李純簌氣質的團扇。
李純簌大婚那日,持着淺絳色緙絲纏枝蓮蝙蝠圖竹雕花柄團扇,從大明宮坐花轎,一路前往永興坊朱雀巷風華街宜城公主府。
李純簡愛看熱鬧,抱着賀清笳的胳膊不撒手。
而綠筠被籃羽纏住,顧及不到賀清笳。
公主府上,駙馬是禮部尚書獨子蔡笛賦,與李純簌拜天地的時候,李純簌突然嘔吐,吐了蔡笛賦一身,招致賓客議論紛紛。幸虧,蔡笛賦好脾氣,換了禮服,繼續行禮。
接下來的婚禮流程,李純簡表現得異常安靜,教賀清笳狐疑。
據綠筠八卦,李純簌是敢愛敢恨的性子,不會接受與蔡笛賦的政治婚姻,那麼就有可能玩一出逃婚。
賀清笳不經意間掃了一眼乳釘紋豆形嵌銅琉璃香爐,恍然大悟,便假裝頭疼,由着李純簡攙扶了去廂房休息。
“康王殿下,您待會兒是不是要將蔡駙馬灌醉,方便宜城公主將楊院長偷過來,點上合歡香,生米煮成熟飯。”賀清笳捉住李純簡的手腕,眸光清明。
“清笳,你的想像力真豐富。本王有本事灌醉蔡駙馬,六妹妹卻沒有這個人手迷暈楊院長。”李純簡笑呵呵。
“康王殿下,宜城公主想要狸貓換太子,是她自己的事情。您若是摻和進去,依照方貴妃愛女心切的性子,必定將所有的責任推卸到您身上。到時候等待您的是,貶為庶民,流放千里。您認為,宜城公主有能耐替您求情么。”賀清笳輕嘆道,轉身離開。
亥時,賀清笳淺眠,被敲門聲吵醒。
綠筠是驚醒的,卸下木板,看見籃羽攙扶着醉得東倒西歪的李純簡,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康王殿下,到底是您成親還是宜城公主成親,喝得爛醉如泥。”綠筠剛準備掄起拳頭,卻被賀清笳輕輕化解。
“清笳,只有你真心實意對我好。”李純簡癱坐在地,抱住賀清笳的大腿,一陣猛親,那臉龐上暈開的胭脂色,格外醉人。
“李純簡,你放肆!”綠筠踢開李純簡,怒不可遏。
籃羽見到主子受到欺負,立即與綠筠開打。
賀清笳長嘆一聲,感覺這一天天無法清靜。她吃力地扶起李純簡,餵給李純簡少許清水,又掏出帕子替李純簡擦了擦額頭上的傷口。
“清笳,你永遠都不許拋棄我。你知道么,母后表面上對我如珠如寶,實際上只是想將我養廢,根本不會在乎我的名聲,甚至會把大哥和二哥做的壞事也安在我的頭上。我不能反抗,我想要活着……”李純簡嗚嗚咽咽起來,活像一頭受傷的小白兔。
“現在知道了。”賀清笳輕拍了李純簡的肩膀。
宿醉后,李純簡蘇醒過來,喉嚨發乾,喚了幾聲,不見籃羽出現,剛走兩三步,就看見了李純簌,立即拔腿就跑。
“李純簡,給我站住!”李純簌喝道。
李純簡見狀,一陣小旋風撲面,躲到了賀清笳的身後。
“公主殿下長樂無極。”賀清笳盈盈一禮。
“這就是阿耶給你找的康王妃,美艷大氣。”李純簌打着昨日新婚用的團扇,笑容嬌美。
“公主殿下,康王殿下昨夜喝醉,是我的主意。一個郎君罷了,您當作面首一樣養着就可以,不必打了駙馬的臉,鬧得貴妃娘娘也不好看。”賀清笳淡淡地道,比起李純簌更有公主派頭。
李純簌頓時眉開眼笑:“楊郎君可不是面首。”
“六妹妹,本王有個主意。過完這個夏天就要舉行秋闈了,許多考生已經進入長安,埋頭苦讀。你不如採購一批素麵團扇,贈給白鹿書院的書生,既可以清涼,又能夠題字作畫,說不定傳出一段佳話。”李純簡探出半顆腦袋,桃花眼兒彎彎。
“五哥,你這確定是好主意么,本宮覺得你是窮酸到推銷團扇。”李純簌半信半疑。
“六妹妹,你要是害羞,本王負責擺攤,籃羽則是放哨,等到楊院長出現,你來個偶遇。”李純簡笑道。
“五哥,幫你買幾隻團扇也可以,你讓這位美艷娘子也參與其中,增加信服度。”李純簌轉身離去,留下一串清脆笑聲。
於是,接下來數日,李純簡都纏着賀清笳。
“清笳,剛從樓外樓買來的酪櫻桃。”李純簡端着琉璃碗。
“清笳,本王親手打造的桃木簪。”李純簡捧着木匣子。
“那日,我只露面,不出聲。”賀清笳被李純簡糾纏得沒法子,無奈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