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話都沒得談論

第807章 話都沒得談論

榮慶堂內,

賈母靠在被褥上,歇口氣,臉上有些複雜神色,本以為是寶玉高中,沒成想竟然是蘭哥兒得了官身,閱卷的人是不是故意如此,還是洛雲侯的意思,不過想來應該不會,一般閱卷,都是翰林院那些人,最後點名錄才是主考官批紅,這樣說來,蘭哥兒是洛雲侯點的,而寶玉,卻是連入榜名錄都沒上,

這樣看來,榮國府還欠洛雲侯的一個情面了,

“鳳丫頭說的好,都是咱們府上喜慶的事,等東府那邊事情完了,你安排下,給所有人一些賞錢,算是給蘭哥賀賀喜,寶玉那邊,也不知怎麼樣了。”

“老太太不必擔心,寶玉如今回去換了衣裳,去了東府接待人去了,雖然沒中,畢竟是有了進步,以後機會多的是。”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中卻是不信,有着洛雲侯在那,都沒中,那以後沒人照顧,不是更不中了嗎,

“也是,來日方長,既然如此,老大家的,趕緊把人喊着,先用了膳,再去東府等着,禮數不能丟,”

賈母也知道事情輕重急緩,東府那邊缺不了人,吃了飯再過去,邢夫人也不推辭,展顏一笑,

“知道了老太太,兒媳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回話的聲音都大了許多,一會的功夫,婆子丫鬟,就開始端菜上飯,王熙鳳喊了三春丫頭一起用膳,自是沒提及二太太那邊。

後院,

梨香園,

院門大開,從門外,急匆匆一道人影沖了進來,停下一觀,是薛蟠薛大公子,一腦門子汗,匆匆趕了回來,找准了主屋,直接闖了進去,

“媽,妹妹,天大的消息啊,”

累的氣喘吁吁,跑進了內堂,忽然感覺忘記關門,復又折返回去,伸出頭瞧了瞧門外,見到沒人,這才把屋門關上。

回了裏屋,

恰巧,裏間屋子,薛姨媽和着薛寶釵二人,正在用膳,見到薛蟠來了,寶釵趕緊招呼鶯兒給哥哥盛了一碗飯,

“你個天殺的,是不是又闖禍了,”

薛姨媽見到兒子這般模樣,心中一突,不會又在外面惹事了吧,

“媽,你想哪去了,兒子怎會那麼不堪,剛剛在外面聽了大消息,這不急着趕回來了嗎。”

薛蟠有些不滿,怎麼他一出去,分說是惹事呢。

薛姨媽見到薛蟠還還犟嘴,眼眶一紅,就想要哭訴一番,薛寶釵一見,趕緊攔着,

“媽,你看你,哥哥剛回來,倒不見得是在外面惹了事,讓他說完為好。”

有着薛寶釵打岔,薛姨媽,這才收了氣,

“也就是你替他說話,哪一天他在外,能讓我省心,南城的酒樓如今也開門營生,藉著京城考生多,生意是挺好的,他竟然至今沒去過一次,這是做哪門子生意?”

薛姨媽的氣,大多數從此而起,都說了,把酒樓的生意給他打理,裡外多幫襯着,這樣一來,連帶着幾個東市的鋪子,少說在京城,還有一些進項,加上城外一個莊子收入,在京城算是落下了根,

哪知道,這個渾貨竟然如此不堪,整日吃酒廝混,去都沒去一次,要不是帶來的掌柜小廝可靠,還不知以後怎麼樣呢。

薛蟠聽了,猶自不服氣,一些瑣碎的生意,哪裏需要他去照看,正事還沒來得及辦,

“媽,寶釵,可別凈是埋怨,您也知道,這幾日,寧國府那邊出了事,風聲有些緊,東府敬老爺去了之後,老太君帶着人去皇宮哭喪,這才得了恩旨保下了賈珍父子性命,可是給他們奪了爵位,所以,這爵位就落在尤夫人的肚子裏,和賈蘭身上。”

薛寶釵和薛姨媽聽了,擰了擰眉毛,這些她們二人都知道,榮國府上的下人都傳遍了,還說,兩府的家財,還有爵位,都進了榮國府主家囊中,以後的富貴,全落在西府身上,話有些不中聽,

“你說的這些,府上的人誰不知,那些碎嘴的婆子,早就傳遍了,這內里的事,咱們作為外人,萬不能多言。”

薛姨媽見到薛蟠的嘴,大大咧咧的扯了出來,趕緊叮囑一番,內里的事,誰也不知道怎麼安排的,尤其是爵位的事,怎敢胡言亂語,

“知道了媽。兒子也不是傻子,爵位誰不想要,就是想要,也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兒子剛剛從前面回來,您可知道,剛剛有侯府的緹騎,來榮國府報喜,說是榮國府公子高中了,您知道是誰嗎?”

薛蟠說到此處,賣了關子,臉上竟然有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不說別的,面對賈寶玉的時候,總感覺有些不喜,反而是和賈蘭一起,心底有些開心,可能是和賈蘭在含元殿裏,有難同當了一回,

見到薛蟠神神秘秘的,薛姨媽想也沒想,還能有誰考上,榮國府上唯獨有姐姐的二子,和長孫參考,想到賈蘭年歲尚小,不一定中用,只有一人,那就是寶玉了,

“還能有誰,無非是寶玉高中了,想來我那姐姐,算是落下一個心愿。”

只有身邊的薛寶釵有些狐疑,瞧見哥哥那種表情,顯然不是母親猜的樣子,這樣說來,或許不是寶玉高中,那就是說,是蘭哥兒,想着之前瞧見大嫂子神情,心中那點異樣的感覺,又開始湧上心頭,

“莫非哥哥說的是賈蘭,蘭哥兒高中了?”

“哎呀,還是妹妹聰慧,正是。”

薛蟠一拍大腿,哎呦一聲,然後興奮地解釋道;

“妹妹,媽,你可知道前院發生的事嗎,報喜人一來,寶玉就換了新衣服過去,誰知報喜的時候,念得是蘭哥兒的名字,甲榜第三名,並且朝廷竟然給了官身,那麼多人瞧見,議論紛紛,當時候,你是沒見到,寶玉那個臉色,轉身就走了。”

也不知薛蟠樂呵的什麼,雖說是有些尷尬,但是薛家和寶玉他們,才是最親的,薛姨媽一拍桌子,罵道;

“你個混賬東西,這有什麼好笑的,你和寶玉算下來最親的,蘭哥雖然親厚,但畢竟隔了一輩,以後這種話,萬不能說,還有,讓你謹慎一些,你偏偏不聽,看看這回,明明有機會高中,你就放棄了,”

薛姨媽恨鐵不成鋼,有着侯爺關照,賈蘭都能上榜,你要是去考,不也是會上榜嗎,萬一得了前三甲,這光宗耀祖的事,也算對得起薛家祖上了,

薛蟠猛地一愣,他說的不是這般意思,想着看寶玉的笑話,沒想到,又說到自己頭上,還真的是自討沒趣,也不再留下,扭扭身子,起身也沒說話,直接出屋子,回房休息了。

薛寶釵一見,趕緊去安慰;

“媽,哥哥也是好心,提醒咱們一些,府上的事,一直有些急躁,咱們又不能幹看着,所以要是不留心,好心辦了壞事,不也是受埋怨嗎。”

薛寶釵雖說是勸慰,但也知道母親的壓力,畢竟是借居此地,禮數上想的周全不說,主家出了事,哪有干看的道理,

見吃的差不多了,寶釵讓丫鬟撤了飯食,拉着薛母坐在床榻上,從立櫃中取出一個盒子,盒子中放着一件青色長袍,取了過去,坐在炕幾前的床榻,打算縫着。

說起這件長袍,也是薛寶釵想着,閑來無事的時候,給郎君縫一件披風,鶯兒讓丫鬟收拾完,自己端着兩碗茶水,進了后屋,給小姐和夫人上了茶水,放好后,低聲道:

“夫人,小姐,剛剛薛大爺說的也沒錯,沒想到府上竟出這般的事來,前日東府大爺出了事,如今又是這般模樣……倒也不知爵位能不能保得住了。”

“保不保得住,也與我們沒什麼干係,不過有老太君在,想來保住不難。”

寶釵容色澹澹,垂下螓首,從一匝青線圈上捻起一根線,穿過繡花針孔,這時藕臂上裙袖落下,現出一截兒凝霜皓腕來,碧玉鐲子,晶瑩剔透,翠意盎然。

鶯兒點了點頭,道:

“倒也是,夫人不必擔心,小姐如今還是侯府平妻,入了門也有一席之地,”

寶釵嗔白了一眼鶯兒,好在鶯兒並未說旁的胡話來。

或者說,主僕二人都是謹慎的性情,哪怕是說著私密話,旁人乍聽之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有身邊的薛姨媽聽得明白,嘆了口氣,

薛蟠這兩日,行動不便,倒一直在家待着,前兩日的禍事還沒解決,也不知後面怎麼安排的,這才半年的光景,薛姨媽算是全程見證賈家兩府的“衰落”過程,心頭難免唏噓感慨。

薛姨媽旁觀者清,此刻已經開始發現,榮國府現在一個在官面上,做事的都沒有了,僅有的人也說不上話,而東府,直接斷了主家香火。

當然,賈家的底蘊不僅僅在此,姑且不說老太君佈置後手,就是四大家族同氣連枝,還有史家一門雙侯。

嘆道:

“這事兒鬧的,家裏都提心弔膽的。”

寶釵輕聲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是啊。”

薛姨媽又嘆了一口氣,旋即看向自家女兒,壓低了聲音,忍不住道:

“乖囡,你哥哥的話也對,東府那邊,方才我聽老太太的意思,是將爵位轉襲給蘭哥兒,我那姐姐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同意了,後來好像有些後悔,也不知什麼說法。”

如果寶玉能接了爵位,也就是三等將軍,那這國公府的家業,說不得……

這就是當面不好說什麼,回去之後,各有各的小算盤,姐姐那裏,可就把兩府握在手裏,誰知最後,竟然是賈蘭劃去了東府,應該是捨不得寶玉,想想也對,換成自己,也不能把薛蟠攆出去吧。

寶釵水潤杏眸閃了閃,輕聲道:

“先前東府的事,府上的奴才也都議論過,主子還是從嫡脈選人,如今賈蘭高中,這位算是穩了。”

以少女之聰慧,自然知道自家母親在打着什麼主意,分明是對榮國府商議籌建商隊的事,心思再次活泛起來。

“話雖這麼說,但也保不齊。”

薛姨媽低聲說了一句,也不好深入,自家姐姐從小什麼性情,別人不知,她還不了解嗎,

“媽。萬事都要小心,現在府上這樣應付着,哥哥不是把老宅那邊收拾了一遍嗎,不行的話,再找人修繕一番,該買的,該用的,都給填上,讓哥哥也別有其他心思,去南城酒樓收收心,就住在老宅,這裏,還是需要應付着。”

薛寶釵琢磨一番,國公府上閑言碎語那麼多,保不齊還要出紕漏,哥哥惹事不減,還不如眼不見為凈,打發了走便是。

“這,也好,只能如此了,實在不然,我托點關係,給你哥哥說門親事,讓他收收心。”

薛姨媽也是下定決心,此事過後,定要託人說媒,定下親事,算是對得起薛家的祖宗了。

“媽,那也好,”

薛寶釵點了點頭,倒也成,省的哥哥每日裏遊手好閒的,就在母女二人議論的時候,

外間屋子,

文杏匆匆走了進來,說道;

“夫人,小姐,西苑大奶奶那邊,開始給兩府下人發喜錢了,還給了不少,奴婢聽說人人有份,就拿了,”

伸出手,赫然見到一兩銀子在手中,薛家母女對視一眼,心裏一驚,兩府少說也有幾百號人,大奶奶哪裏來的那麼多銀錢!

“侯爺,侯爺,夫人說,水已經備好了,讓侯爺沐浴更衣,”

張瑾瑜剛剛把馮永文和孟歷兩位大人送出去,聽到院子口,寶珠那俏皮的話音,睜眼看了過去,一身藍色的羅裙,和一雙大辮子,乍一看,入得眼,

心裏一驚,頓時回了神,怎麼說來着,三日不知肉味,母豬賽貂蟬,雖然小丫頭耐看,只是那種感覺,落在自己身上,還真是好笑,

“知道了,馬上過去,”

看着身邊的寧邊吩咐一聲,

“寧邊,把門口的人安頓好,需要回去收拾的,讓他們回去,今晚,在府上參加鹿鳴宴,明日,開府拜師,其他的,你看着辦。”

“是,侯爺。”

張瑾瑜胡亂安排一番,讓其看着弄就成,急匆匆去了東苑的主屋,

此時內堂里的屋子,放着一間浴桶,冒着熱氣,月舒二女紅着臉等在那,這樣子,誰還不意動,心下一熱,也不多言,笑着走了過去,放下青紗帳的時候,卻見內里,秦可卿早就等在那,魅惑叢生,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張瑾瑜直接竄了進去,一陣呢喃聲響起,復又陷入平靜,這一洗,就洗了兩個時辰,

這才算洗好,張瑾瑜換身藍色蘇錦長袍,而後前往內廳,本以為身強體壯,誰知殺了幾百個回合,力有不逮,腹中有了些飢餓感覺。

彼時,秦可卿和月舒二女坐在桌前,吩咐着嬤嬤張羅着飯菜,三人紅着臉一塊兒敘話,也不知是不是剛剛累着了,還是回味無窮,都是寡言少語的性子,湊在一起,竟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的投機。

“郎君,今個怎麼在府外鬧得這一出,也不進來歇歇,”

見張瑾瑜進入屋內,秦可卿起身向迎去,柔聲問道。

張瑾瑜雖然渾身舒爽,只有腰間有些酸軟,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

“能有什麼事,不過是恩科放了皇榜,今個就要報喜,晚上還要準備鹿鳴宴,總不能去貢院那邊蹭個飯,惹人笑話。”

秦可卿“哦”了聲,也不再追問,輕聲道:

“那鹿鳴宴就在府上舉辦,地方可夠用,還要不要騰一個院子出來。”

“不用,那點人,把整個西院,還有前院,全都空出來,定然夠用,後面還如往常一般,對了,母親那邊可安好。”

張瑾瑜恍然大悟,這才想起自家母親還未過去請安,秦可卿白了他一眼,回道;

“都好,”

“郎君,老夫人那邊習慣晌午休息,睡了之後,我們姐妹二人才過來的,”

月兒嘟着嘴,解釋一番,舒兒更是滿臉紅潤,剛剛洗浴時候,她可是得了頭籌,

“那就好,府上有你們看着,本侯放心,”

張瑾瑜端起碗,猛地扒了一大口,還是府上飯菜好吃,在含元殿,那飯菜吃的,不堪下咽,

秦可卿也回身坐下,看着郎君吃的香甜,拖着香腮,妍美的臉蛋兒帶着唏噓,嘆道:

“郎君走的這幾日,奴家想得慌,這幾日出了不少事,榮國府來了信,說是東府那邊敬老爺去了,聽說鳳姐她在府上哭得倒跟淚人似的,平兒在一旁勸也勸不住,還聽說寧國府的爵位,有了說法。”

說著,輕輕嘆了一口氣,顯然想着鳳姐先前的意氣風發,到如今的凄楚之態,生出幾分惻然。

二人原就時常在一塊兒說笑頑鬧,雖然不能長長相見,但是派人互通有無常有。

張瑾瑜聽着聽着,不知為何,有些不對味,想起原著一幕,秦可卿拉着鳳姐喊着“嬸子……”,風水輪流轉?

張瑾瑜拿起快子,夾起了一塊肉送入口中,寧國府的事,算是塵埃落定,抬眸看向秦可卿,問道:

“她怎麼說的?還是她有想法,這個時候,賈璉還在南下大軍當中,她着什麼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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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平陽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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