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新舞台

太陽宛如一顆巨大的火球，漸漸向著西方的地平線墜去，天邊被它的餘暉染成一片絢爛的火海，而後又慢慢黯淡，浮現出絲絲縷縷淡如輕煙的暮色。

勾巷，馬泰爾豪宅。

亞蓮恩公主提着裙走下馬車，早已等候的奧芭婭·沙德和娜梅莉亞·沙德連忙迎了過去。

娜梅莉亞稍稍打量了下，不禁微笑：“最近難得見你心情不錯，亞蓮恩。”

亞蓮恩慵懶地伸了下腰，輕輕勾了勾唇角，道：“是啊，這段時間真是把我累壞了。”

奧芭婭皺了皺英氣的眉，伸出手指點了點：“你的嘴唇，看起來像是被某個熱情的傢伙狠狠親過。”

娜梅莉亞咯咯發笑，她的笑聲在漸暗的暮色里格外清脆響亮：“都快腫起來了呢，很顯然，我們的公主在紅堡有了不錯的進展，那個人是不是已經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

亞蓮恩聳了聳肩，邊走邊道：“是的，很顯然。”

她佯裝惱怒地瞪了眼仍在笑聲不停的娜梅莉亞：“行了行了，別笑了，跟我來，我有好消息要跟你們分享，我親愛的姐妹們。”

洗浴室。

侍女為亞蓮恩脫下長裙和裏衣后，她的抬起腳，輕輕一跨，便直接躺進浴缸之中，墨色的長發在水中如靈動的水藻般瞬間散開，肆意地在水波里蕩漾。

整個身軀被溫水包裹着，亞蓮恩雙眸微閉，舒爽地呼了口氣，道：“除了君臨哪裏都能聞得到的屎尿味，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厚重繁瑣的宮廷禮裙。”

奧芭婭和娜梅莉亞拿着酒壺和酒杯來到了旁邊，一個站着，另一個則坐下來，倚靠在浴缸邊。

愜意地泡了一會兒，亞蓮恩的雙手搭在浴缸邊緣，稍稍用力，便緩緩坐起，背部輕靠在浴缸內壁，墨色的長發濕漉漉地貼在了她碩大的飽滿前。

她隨意地把如瀑的秀髮向後一攏，幾縷調皮的髮絲卻仍倔強地貼在臉頰上：“回想起來，攝政王似乎對我好得有點過頭了。”

娜梅利亞甩了下黑色的長辮，揚揚眉毛，語氣帶着幾分調侃：“這倒算是個好消息，說不定他是被你迷得暈頭轉向，公主殿下？”

亞蓮恩接過奧芭婭·沙德遞來的銀色酒杯，她輕抿一口葡萄酒，舌尖在酒液中輕輕攪動，享受着醇厚的滋味在口腔里散開。

頓了頓，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另一個好消息是我們的攝政王並不是藍禮二世？”

娜梅利亞攤攤手：“我就知道，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沒人能拒絕亞蓮恩·馬泰爾的魅力。”

奧芭婭認同地點點頭，出聲道：“這算另一個好消息，還有嗎？”

黑白分明的眼睛掃過沙蛇姐妹，亞蓮恩臉上的笑容微斂，道：“攝政王已向我承諾，會追究蘭尼斯特的罪行，並把他們交給我處置。”

娜梅利亞跟奧芭婭對視一眼，身體不禁朝亞蓮恩傾斜，眼內瞬間燃起熾熱的火焰：“你的意思是………玷污王室的罪行會算在整個蘭尼斯特的頭上？”

亞蓮恩優雅地抿了口酒，嘴角微微勾起：“攝政王要真正追究的是蘭尼斯特反叛坦格利安的重罪。他們以為自己能在權力的遊戲裏肆意妄為，卻不知道，命運的絞索早已悄悄套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坦格利安？！”奧芭婭和娜梅莉亞同時驚呼出聲。

亞蓮恩先是把攝政王書房內的事情簡單講述了下，接着道：“只懲罰拜拉席恩是絕對不夠的，在我的極力堅持下，格林攝政王已經同意重罰蘭尼斯特，並由我負責後面的審判事宜。”

奧芭婭黝黑的雙手緊緊抓着浴缸邊，俯身看向亞蓮恩，眼內儘是凶光，彷彿恨不得立刻將所有蘭尼斯特撕成碎片：“一定要帶上我，殿下。”

娜梅利亞的聲音難掩激動：“太棒了，倘若辦好了這件事，你將成為多恩的英雄，連道朗親王也無法動搖由你繼承多恩！”

一陣沉默后，亞蓮恩仰頭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隨後起了身，溫熱的水流順着她的曲線潺潺滑落。

等候在一旁的幾個侍女立即走過來，動作輕柔地擦了擦身體，為她穿上了輕薄的白色絲裙。

示意屋子裏的其他人離開，奧芭婭和娜梅莉亞來到了亞蓮恩的跟前，目光注視着她。

“我深愛我的父親，也愛我的弟弟們。”

亞蓮恩伸出雙手，分別搭在兩個沙蛇的肩膀之上，接着道：“………但我絕不允許有人奪走我的繼承人身份。”

他又分別與她們的對視了一眼：“或許，我的君臨之行，最大收穫便是得到了攝政王的信任與支持，這就像是一把打開權力大門的鑰匙，而我，已經緊緊握住了它。”

奧芭婭和娜梅莉亞兩人撫胸，齊聲道：“沙蛇永遠是您的人，哪怕是踏入七層地獄，我們也絕不退縮，殿下！”

………

“詹姆·蘭尼斯特………弒君者………唔………不能放過他………”

“………啵………這件事交給我吧，殿下？”

“咯咯………呃………北方不適合伱們行動………他們會警惕………”

“………啵啵………你似乎已經選好人了？”

“嗯………噢………是的………”

…………

…………

當夜。

請願大廳沉浸在一片幽沉的暗影之中，唯有幾支火把在牆壁上搖曳不定。

鐵王座猙獰的形狀在陰影中愈發顯得恐怖，仿若一頭沉睡的巨獸。

此時，瑪格麗·提利爾站台階之下，她正仰頭望着高高在上的鐵王座。

踏踏踏踏。

腳步聲由遠及近，裙擺輕輕擺動，瑪格麗向後轉身，看向了來人。

然後，她行禮了非常標準的提裙禮，聲音輕柔地道：“夜安，攝政王殿下，願您的夜晚如同星辰般璀璨。”

這麼正式？

格林動作優雅地回禮：“夜安，瑪格麗小姐，願您也被這夜色溫柔以待。”

火光搖曳，小玫瑰編成一條蓬鬆麻花編的淺棕秀髮垂在胸前，泛着淡淡的金光。

她身穿着低開衩領口的綠色禮裙，加上綠寶石首飾，散發著少女充滿活力的氣息。

格林的唇角微彎，今晚的小玫瑰讓他不由地憶起，兩人在河間大道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感謝您接受我的邀請，我今晚是代表提利爾家族面見您，殿下。”

格林微微頷首，隨後抬腳來到了瑪格麗的身旁，與她並肩而立。

他的目光望向那猙獰形狀的鐵王座：“那麼，開始吧。”

瑪格麗轉過身時，輕瞥了眼既熟悉又陌生的格林，也將目光移向了高處。

一陣沉默后，她的玫瑰色唇輕啟，聲音里透出一絲憂慮：“我父親很不安，確切地說提利爾家族意識到長久以來，我們對王室的‘資助’可以說是徹底失敗了。”

格林背在後面的手指動了動，緩緩地道：“或許，我倒是覺得形容為還未結束的‘資助’，會更加貼切。”

停頓片刻，他繼續道：“艾林家族、徒利家族、拜拉席恩家族、蘭尼斯特家族………您想想他們，瑪格麗小姐，他們在權力的漩渦中起起落落，而提利爾家族已註定是最後的勝利者之一，這已值得我們好好慶祝一番。”

“我和我父親更加慶幸，因為我們一直都是朋友，而不是您的那些可憐敵人。”

瑪格麗輕輕嘆氣：“高庭公爵很容易衝動，他愛您，他想不顧一切地支持您。當然，身為他的女兒，我支持他的任何決定，無論風雨如何。”

說著，瑪格麗轉身面向了格林：“父親告訴我，您將要迎回坦格利安，實話實說，我此刻仍在震驚於這個消息。”

她的那雙麋鹿眼一動不動地盯着格林的臉龐，她彷彿要從格林的表情里尋找出答案：“…………下一步，攝政王希望提利爾如何相助？”

“我相信您的父親會成為最偉大的首相之一。”

格林也面向了瑪格麗：“前提是他願意坐在那個位置。”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小玫瑰輕眨了下眼睛，忽地一笑，她的笑容如同突然綻放的花朵：“今晚的氣氛是不是有點過於……嚴肅了，格林？”

格林的眉眼浮現笑意，道：“我是出於尊敬，畢竟你此刻的身份是提利爾家族的談判使者，你是帶着家族的使命與榮耀而來。”

瑪格麗微微聳了下肩：“其實，我很迷亂，讓我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這場‘遊戲’就像一團迷霧，我在其中迷失了方向。”

說著，她像是尋求安慰一般，伸手摟住格林的腰，把頭輕輕靠在格林的胸膛：“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你，親愛的，我真是沒想到你是為了七國的正義而進入了紅堡。”

格林搖頭：“確切地說，我雖對篡奪者藏有敵意，但是我來紅堡是為了解決蟹爪半島當時的困境。”

話音落下，瑪格麗低低的聲音傳來：“我甚至想像不到你的智慧有多麼出眾，我今天才知曉你才是七國的真正執棋者，其他人皆是你的棋子。”

見格林遲遲沒有回應，瑪格麗離開他的胸膛，昂首看了過去。

格林微微垂眼，她和他的目光觸碰，她的整個身體不由地一顫。

格林伸手摟住了小玫瑰，頓了頓，出聲道：“瑪格麗，不必擔憂，克萊勃和提利爾已是堅實的攻守同盟。”

聽到同盟，瑪格麗的眼睛不易察覺地顫動了下，她很了解自己的父親，有時候………她不得不承認父親的好運氣。

每次的選擇或許不夠足夠漂亮，但至少會讓提利爾家族站在勝利者那一方。

這一次也是如此。

格林已是紅堡最大的勝利者，也註定是七國未來最強大的公爵。

若是順利地迎回坦格利安，而那位龍家的唯一繼承人正好是適婚的年齡………

瑪格麗的眼內出現淡淡的哀傷：“你會向她求婚，對嗎？”

不知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她竟踉蹌地後退一步，而臉上的哀傷之色更濃：“她會為你帶來繼承鐵王座的法理，格林國王，對嗎？”

她飽含熱淚：“為了權勢，為了那把鐵椅子，你精心謀劃了一切，也算計了所有人………嗚………”

她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包括我父親，也包括我，對嗎？”

神情變得嚴肅的格林微微挑了挑眉毛。

小玫瑰捂着小臉，壓抑着自己的哭泣聲：“來這裏的路上，我還悄悄欣喜過，我以為自己終於有了嫁給你的機會………”

低低的抽泣聲中，格林忽然打趣似地出聲道：“羅柏·史塔克已充分展示了違背婚約的下場，那是一場悲劇，沒人想重蹈覆轍。”

他上前，輕輕擦拭着小玫瑰的眼淚：“真相有時候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結果，我正在為七國建立新的‘舞台’，我已經讓提利爾站在那裏了，瑪格麗·提利爾小姐。”

格林有些疲倦地嘆氣：“這場權力交接，我已經儘力避免了更多的流血。”

瑪格麗的眼眸再次微微顫動，她撲進了格林懷裏，緊緊抱住了他。

許久后，她才悶悶地擠出聲音：“我早已深深愛上了你，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的騎士，我愛你。”

“………”

…………

…………

北境，東海望以南密林中的一處獵人木屋。

席恩·葛雷喬伊正縮在角落沉睡，一股溫熱且刺鼻的液體澆淋在他的臉上，讓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耳邊儘是粗魯的鬨笑聲，席恩的眼中儘是迷茫與驚愕。

視線逐漸清晰，席恩先是瞧見了捧着肚子大笑的鐵種們，接着是………一個身形魁梧的大塊頭正提着褲子。

他下意識地用手抹了把臉，隨即嗅了嗅，周圍的人頓時笑得前俯後仰。

這是………

席恩又仔細地嗅了嗅，尿？這是尿？！

他額頭上青筋暴起，怒吼道：“你這該死的傢伙，我殺了你！”

嗚嗚哈哈！

看到席恩的反應，周圍的人笑聲像是被噎住的豬叫，雙手不停地拍打着身旁的同伴，眼淚都飆了出來。

“你竟敢侮辱你的王子？我必須殺了你！”

席恩爬起來就要拔劍，就在這時，一把匕首幾乎是貼着他的頭皮猛地飛過，緊接着深深插入他身後的木樁上。

“臨冬城親王，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