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攻守同盟
宏偉壯麗的請願大廳之中，原本就嘈雜的人聲在瞬間如同洶湧澎湃的浪潮一般，掀起了新一輪更為喧囂的聲浪。
格林攝政王的身姿略顯疲憊，他緩緩地靠在造型精美的椅背之上，微微仰頭，目光直直地望着穹頂之上雕刻着的三頭龍圖案。
亞蓮恩公主的目光猶如靈動的火焰，在喧囂的人群中跳躍着，忽然間，她的視線移到了格林的身上。
看到他此時的模樣，亞蓮恩公主竟然沒能忍住，嘴角微微上揚，閃過一抹笑意。
對於克萊勃護衛匆匆拿來的那份證詞，格林只是輕輕擺了擺手，見此………梅斯首相伸手接過，低頭翻看了起來。
格林耳邊傳來亞蓮恩公主刻意壓低的沙啞聲音：“或許，這對你是個好事哦………”
格林的棕眸微微顫動了一下，他側過頭，與亞蓮恩公主深邃的黑眸對視了片刻。
短暫的觸碰中，彷彿有無數的思緒在兩人的目光間穿梭交織。
隨後，格林便平靜地收回了目光，對於亞蓮恩公主充滿瘋狂意味的“引誘”，他並沒有做出任何明顯的表示，面容依舊冷峻。
咚！咚！咚！
格林側頭看去，問手中抓着證詞的梅斯首相：“怎麼樣？”
梅斯·提利爾沒有出聲，他把被自己抓得皺巴巴的一疊羊皮紙遞了過來。
格林接過，一頁一頁地翻看着，他的眉頭漸漸皺起………細節足夠清晰，前後也足夠合理，具有十足的說服力。
“肅靜！肅靜！肅靜！”
等大廳稍稍安靜了些，格林的聲音響起：“大學士，提供證詞的這些人在哪裏？”
派席爾原本彎着的腰緩緩重新挺直，他蒼老的面容上透着莊重：“倘若您宣佈公開審問，我保證他們會及時出現，尊敬的攝政王殿下。”
頓了頓，格林把手中的證詞遞向亞蓮恩，緩緩地開口：“你還有其他的的證據嗎？”
他的話音落下，派席爾渾濁的眼睛緩緩掃了一圈眾人，隨即重新面向高台，大聲道：“攝政王，諸位大人，我曾愚鈍地衷心服侍於瑟曦·蘭尼斯特。所以，我本人就是證實她玷污王室血脈的最後鐵證！”
嗡！
老學士的發言如同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在大廳里激起了千層浪。
這一刻，眾人暫時忘記了蘭尼斯特對七國的愚弄，無不感嘆派席爾大學士的正直無畏的品格。
他的身形太過高大，讓人不得不仰望，彷彿在複雜黑暗的宮廷之中，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
咚！咚！咚！
…………
“肅靜！肅靜！肅靜！”
…………
分別跟梅斯首相和亞蓮恩公主低語幾句后，格林緩緩起身：“諸位！”
請願大廳內的眾眼睛齊刷刷地集中在了佇立在高台之上的攝政王。
踱了幾步，格林來到了高台前的邊緣，他的目光環視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事關王室的血脈，我們必須慎重對待。今天的請願到此為止，明天將繼續今天未結束的事宜。”
停頓片刻，他銳利的視線再度掃了眼眾人，揚聲道：“我以克萊勃家族和攝政王的名譽保證，我絕不徇私，以絕對的公正之心證實派席爾大學士的指控，諸神請見證！”
格林堅定而有力的聲音在大廳里回蕩，彷彿是在向天上諸神宣誓，也像是在向眾人表明自己的決心。
先是一靜，有人率先高呼：“攝政王萬歲！”
眾人齊喊：“攝政王萬歲！攝政王萬歲！攝政王萬歲！”
…………
…………
肅穆的王座廳深處，攝政王專屬的書房內，空氣彷彿都被凝重的氣氛所凝結。
格林攝政王靠在椅背，揉了揉眉心，聲音略微疲憊地道：“詹姆·蘭尼斯特不能留了。”
此時，格林的桌前正坐着表情各異的梅斯首相和亞蓮恩公主。
格林的話音落下，已能維持表面鎮定的梅斯首相首先開了口：“他不是已經披上黑衣了嗎？”
格林淡淡地看了眼梅斯首相，他的眼中透着一種複雜的情緒。隨即，緩緩合上眼皮，傳出低低的嘆息聲。
亞蓮恩公主微微揚起下巴，輕輕地瞥了一眼梅斯首相，她的目光中帶着些許輕蔑：“我的首相大人，這正是讓攝政王最為難的地方啊。”
見他疑惑地看向自己，她聳了聳肩：“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估計此刻已經傳遍了整個君臨，到了明天，恐怕整個七國都會知曉。瑟曦已經死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得推出一個人來承擔責任，平息眾怒。而在這世間，又有誰比那位………”
說著，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忍不住發笑：“………曾背刺坦格利安國王，後續又與自己的姐姐———拜拉席恩鐵王座的王後有染，在宮廷中肆意*亂，並玷污王室血脈的———詹姆蘭尼斯特更為合適呢。”
亞蓮恩述說的開心極了，直到被格林瞪了一眼后，才稍稍收斂了點她幸災樂禍的笑容。
梅斯首相併沒有理會多恩女人惡意滿滿的話語，他轉過頭，看向格林，說出了來到書房后的第一個提議：：“或許，派席爾大學士是老糊塗了，畢竟他都快九十歲了（此時的實際年齡83歲）。”
“呵！”
亞蓮恩公主聽到這話，不禁嗤笑出聲，她毫不留情地反駁道：“梅斯·提利爾公爵，你還是醒醒吧，你……我們已經沒機會阻止這件事了。”
“你！”
梅斯首相氣得臉頰漲紅，他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格林仍是閉着眼睛，手指一根根地敲擊着椅子扶手，梅斯首相則胸膛起伏不斷。
他努力地平復着自己的情緒，緩了緩，提出第二個建議：“頭髮顏色不算是真正的鐵證，或許托曼的退位就足夠平息七國的議論。”
“然後呢？”
亞蓮恩斜靠在扶手，冷冷地打斷道：“你在打彌賽菈·維水合法化的主意？”
梅斯首相摸了摸鬍鬚，像是在感慨：“七國的騎士對漂亮的女人足夠寬容。”
亞蓮恩公主發出一陣充滿嘲諷的笑聲：“彌賽菈女王？你的貪婪還真是令人‘敬佩’，女王的王夫會是誰？接下來，你是打算向攝政王提議………維拉斯·提利爾（梅斯公爵的長子）是最合適的人選嗎？”
再也無法忍受的梅斯公爵憤怒地起身，他的雙眼圓睜，目光中滿是怒火：“夠了，不要把我的謙讓，當成冒犯我的憑仗，我這是在履行身為首相的職責，馬泰爾！”
亞蓮恩公主一點都不懼他的怒火，她抬起頭，毫不退縮地與梅斯首相對視：“野種就是野種，何況還是亂*誕生的孽種，伱就算是找個再漂亮的遮羞布，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你！！！”梅斯首相渾身發抖，他的手指緊緊地握成拳頭。
頓了頓，攝政王的聲音傳了過來：“請坐。”
格林抬手壓了壓，隨後看向正跟提利爾瞪眼的馬泰爾，又道：“亞蓮恩女士，勞煩你為我們倒杯酒。”
聞言，亞蓮恩瞪視對象換成了這個把自己當成侍女的攝政王。
在眼前男人的支持下，她在君臨充分感受到了權力的快感。而且，她需要更多的支持，因為道朗親王總在她和她的弟弟之間搖擺不定，而這個男人是她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政治盟友。
但，她可是多恩公主！
“我很榮幸。”
亞蓮恩僵硬地擠出一絲微笑，隨即起身朝酒櫃挪步，梅斯公爵則是余怒未消地落座。
格林對充氣魚公爵總是充滿了耐心：“我的首相，關於王室血脈的問題，這不僅關係到王國的安定，更是關係到克萊勃-提利爾-馬泰爾三個家族的榮譽。”
嘩啦啦———亞蓮恩在倒酒的時候，格林的聲音沒有停止：“上午，我曾考慮過滅口，後來還是放棄了………人太多了。”
聽到後面梅斯首相和亞蓮恩公主幾乎是同時怔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了各自之前的神色。
格林繼續道：“主要的是我的騎士之心不允許我，背棄自己的榮譽而掩埋骯髒的真相。”
梅斯首相手指捻着鬍鬚，沉默片刻，忽道：“格林，你也不希望史坦尼斯有機會回來吧？”
“別忘了，攝政王和御前會議已經剝奪了那個人的所有權利。”亞蓮恩笑顏如花，彷彿馬泰爾和提利爾的爭吵從未發生過。
見她遞來酒杯，梅斯首相先是重重地哼了一聲，這才接了過來。隨後，把臉別向另一邊，仰頭喝下一大口。
“謝謝。”
等格林接過另一個酒杯，亞蓮恩整理下裙子便坐下，手中一邊輕晃着自己的酒杯，一邊道：“我想我們並不需要太過顧慮史坦尼斯，七國也不會歡迎他，他不過是個喪家之犬。”
梅斯首相壓下欲要撓頭的動作，又抿了口酒，出聲道：“鐵王座上需要一位國王，難道我們要從勞勃的那些私生子中挑選一個嗎？”
格林搖頭：“不合適，私生子畢竟只是私生子，我的首相。”
一陣沉默后，亞蓮恩像是打趣似地道：“或許，馬泰爾非常樂意睿智的攝政王坐上鐵王座。”
她的話音落下，梅斯首相震驚不已，格林則是平靜的神情未有變化。
“很誘人的提議，但是不行。”
格林的目光掃過坐在面前的兩人：“我沒有繼承鐵王座的法理，倘若我在你們的支持下強行坐上鐵王座，這個後果是七國將人人具有鐵王座的繼承法理，你們可以想像得到那個局面，七國會徹底陷入無休無止的混亂。”
亞蓮恩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剛才只是開了個玩笑。
暗鬆口氣的梅斯首相則是心下疑惑，他剛才說過會支持格林坐上鐵王座嗎？
“聽聽我的主意。”
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格林接着道：“穩定局勢仍是第一要務。為了動蕩不安的七國，為了安撫七國人的不安，我希望克萊勃分別與提利爾和馬泰爾兩個家族簽署攻守同盟。”
梅斯首相愣在那裏消化這個“驚人”提議時，亞蓮恩公主的聲音響起：“不錯的主意，但我想知曉攝政王閣下會如何處置蘭尼斯特和西境，他們肯定會選擇當瞎子，不承認托曼是孽種，甚至是反叛七國。”
“布林登·徒利在奔流城下擊潰了蘭尼斯特軍隊后，直接攻佔了西境的門戶———金牙城。”
格林的嘴角輕彎：“徒利選擇向克萊勃臣服，我打算接受他的忠誠。”
在梅斯和亞蓮恩不可置信的神情中，他接着道：“倘若有必要，我隨時可以從金牙城出兵，橫掃西境，剿滅叛亂。”
此刻，梅斯首相暫時忘記了家族的利益，心下莫名地有股嫉妒之火在燃燒，戰爭藝術家甚至還沒有攻破風息堡，而格林已經………
亞蓮恩的瞳孔先是擴大，接着一縮。放下酒杯，她的上身前傾，目光緊緊盯着眼前強大無比的男人，道：“讓我去協助那條老鱒魚吧？”
“當然可以。”
格林抽出了幾張大大的羊皮紙，一邊緩緩推去，一邊看着眼中跳動復仇之火的亞蓮恩：“但是有個前提，我們必須是真正的自己人，亞蓮恩·納梅洛斯·馬泰爾。”
亞蓮恩的目光仔細掃過羊皮紙上書寫的同盟協議，隨即沒怎麼猶豫就伸手拿起了鵝毛筆。
沾沾墨水，她剛準備簽字，視線內忽然一隻肥厚的大手阻止她動筆。
梅斯首相有些急切的聲音隨之響起：“攝政王殿下，亞蓮恩公主只是個繼承人，她還不具備簽署這種同盟的資格，只有道朗親王才有這個權力。”
隨後，他的另一隻手略微得意地摸了摸鬍鬚，又道：“但是我隨時可以簽署，提利爾-克萊勃同盟已足以守護王國的安寧。”
梅斯·提利爾此時的頭腦異常靈活，加上河間地出乎意料的局面，不管他們終究會挑選誰為新國王，但與自己親密的格林·克萊勃已註定是勝利者。
這一次，提利爾必須要第一個站在勝利者的旁邊，這直接關係到家族的利益。
亞蓮恩直接拍開了充氣魚公爵的那隻大手，冷冷地道：“提利爾，你也沒資格干涉馬泰爾和克萊勃建立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