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什麼都不會的靜王妃
一條長長的通道，兩邊擺着整整齊齊的桌案。
桌案被分成八個區域，左右各四。每個區域由專人負責。
八張長桌擺在通道兩旁，桌角升起八面旗幟。
旗幟上是小姐們要比試的項目：琴、棋、書、畫、詩、酒、花、茶。
入場第一組，書與畫。
桌子上擺的是筆墨紙硯和顏料。
兩側的桌子已經被佔滿。
宣紙鋪開，皓腕輕移，隔着距離，看不清寫得、畫得究竟怎樣。
堯安之的字還拿得出手，畫也能畫一些。
第二組，花與茶。
一邊是淡淡茶香，另一邊是幽幽花香。
烹茶和插花，堯安之前世都學過，還學得不錯。
第三組：詩與酒。
一側的小姐凝神苦思，想要寫出千古佳作。
另一側的小姐淺嘗慢飲，品一杯酒經歷了多少年的窖藏。
寫詩，算了，堯安之只會背詩。
品酒，這古代的酒，與現代不同，品不出來。
第四組：琴與棋。
棋是圍棋，堯安之只會五子棋，還是那種沒有章法，只會死皮賴臉圍堵的下法，自己贏不了，也不讓對方贏。
琴，堯安之會，前世被逼着彈了不少世界級名曲，每到各種宴會，父母抓住一切機會，把堯箐推出去展示一番。
那時候，堯安之感覺自己就像一塊待買的豬肉，放在超市的透明冷櫃裏，被顧客翻來覆去，挑挑揀揀。
一位小姐正在撫琴，彈的是《良宵引》，後世學古琴的入門曲。
樂曲短小洗鍊，委婉清新。
通道盡頭是一座半米高台，台上擺着八件彩頭。
八件彩頭便是這八項里的上品：琴譜、棋譜、名人書畫、詩集、名酒、名花、名茶。
“王妃姐姐，你可要比一比？”顧嫣問。
“我一樣都不會，怎麼比呀？”反正也不準備靠這些吃飯，堯安之打算擺爛。
“姐姐要是不準備比，我們就看她們比吧。”顧嫣一點嫌棄都沒有。
“我什麼都不會，你不嫌棄我？”堯安之問。
顧嫣笑道：“這些東西不會，有什麼丟人的。我爹說，會點安生立命的本事，做點為民有利的小事，就是美麗的女孩子。”
堯安之贊同，顧將軍是個會教孩子的。
三個人在場子裏轉來轉去，一邊看，顧嫣一邊給堯安之講解。
比賽時間是一個時辰，每位小姐想參加什麼比試，先將寫着自己名字的木牌交過去。
哪裏有位置，就先參加哪裏的。
作品寫好，畫好之後，交給負責人，負責人給作品和名牌編號，掛在一起。
快結束的時候，外圍的公子們進來投票。
琴、書、畫、詩、花、茶，按票數排名。
棋和酒除了投票，還有品對酒的次數，和贏棋的次數。
最後，每一項的第一名，可以得到對應的彩頭。
“那彩頭很名貴嗎？”堯安之看着檯子上華麗麗的盒子，要是絕世琴譜啥的，倒是可以試一試。
“還沒有一味居的奶茶珍貴。”顧嫣撇嘴。
“奶茶不是才二十文嗎？”堯安之笑，這小姑娘把那彩頭貶的也太低了吧。
顧嫣：“王妃姐姐不知道嗎？奶茶店老闆是個大好人呢。”
“是嗎？”堯安之很有興趣聽。
“奶茶店對面的火鍋店，還有知味軒，都是駱老闆開的。”
“駱老闆每年都會捐很多銀子給兵部。”
“還有這樣的好人？”堯安之沒想到駱冰這麼厲害。
她知道駱冰肯定和火鍋店，知味軒有關係，沒想到都是他的店。
顧嫣：“當然，這樣的好人還有九爺。”
“九爺經常去外城救濟窮苦百姓。”
“到駱老闆和九爺店裏買東西，就相當於幫助了百姓和士兵，不比她們那些花花草草，詩詞字畫珍貴？”
“可是，這些小姐們就是喜歡那些花花草草，詩詩畫畫。”顧嫣神情有些落寞，旋即又開心起來，“以後有王妃姐姐了，我就可以和王妃姐姐一起玩了。”
“我不好玩。”對於顧嫣的突然過分熱情，堯安之有些拘謹。
“姐姐以後巡街，帶上我，好不好？”顧嫣抱上了堯安之的胳膊。
堯安之半邊身子僵住，任由顧嫣抱着。
“我習慣了一個人。”這是堯安之的心裏話。
“你們要不要比試，不比就別在這說話。”一名負責人輕斥。
顧嫣吐吐舌頭，拉着堯安之去了外圍一個空位坐下。
外圍高台擺了一圈桌子，公子們三三兩兩一桌，一邊喝酒，一邊對着下面的小姐們品頭論足。
堯安之看着下面努力比試的小姐們，心裏很是變扭，她們不就是前世被拉出去展示的她嗎？
桌子上有瓜果點心，丫鬟送來一壺茶水。
堯安之百無聊賴地玩着杯子。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堯安之回頭，一條蛇衝著她們爬過來。
顧嫣回頭，那蛇正好支起半個身子，對着她們吐信子。
顧嫣嚇得一動不敢動，三個女孩子和那蛇，大眼瞪小眼。
蛇瞪了一會兒，轉身沖旁邊桌的公子爬去。
顧嫣握着堯安之胳膊的手心裏全是汗。
堯安之安撫地拍拍顧嫣的手：“它不會過來的。”
旁邊桌的公子聽到聲音回頭，那蛇已在眼前。
公子嚇得驚叫連連，連滾帶爬逃跑，但，還是被蛇咬在了小腿上。
一時間，觀眾席上亂了起來。
公子們尖叫奔逃，撞翻了桌子，杯盤點心散落一地。
蛇受了驚嚇，到處亂竄。
一個身影奔過來，擋在堯安之三人面前。
“九爺？”小軒驚喜地喊。
“你們沒事吧？”九爺目光盯着那條到處亂竄的蛇。
“我們沒事。”
“王妃姐姐，你不怕嗎？”顧嫣臉都白了。
“有九爺在，不怕。”堯安之安慰顧嫣。
“嫣兒。”安王妃帶着丫鬟趕過來。
“表姐。”顧嫣哭着撲進安王妃懷裏。
“你們沒事吧？”安王妃打量着三個人。
三個人齊齊搖頭。
“沒事就好。”安王妃放下心來。
兩名丫鬟和九爺擋在外面，把堯安之四人護在中間。
別院的侍衛出手，抓住了小蛇。
被咬傷的公子被抬下去救治。
好在不是毒蛇。
下面比試的小姐們只出現了一點騷亂，並未影響比賽。
一個時辰之後，比賽結束，公子們下去投票。
每個項目，每人一朵花，喜歡誰的作品，就把花放進誰的作品前面的籃子裏。
“咦，怎麼沒看見靜王妃的？”一個聲音問。
“靜王妃大概不會畫畫吧？”另一個聲音回答。
“怎麼可能，堂堂王妃，怎麼能不會畫畫？”
“切，雞就是雞，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一個女子嘲諷到。
……
堯安之才不管他們說什麼，只盼着宴會早點結束，好回家擼貓。
投票結果出來了，拔的頭籌的小姐興高采烈地準備上台領獎。
“怎麼沒看見靜王妃的作品？”尹詩詩站在檯子上問。
堯安之在心裏對她翻了一個大白眼。
“我什麼都不會，沒有參加。”堯安之坦蕩蕩地回答。
圍在檯子下的公子小姐一陣鬨笑，開始明目張胆地嘲笑堯安之。
“靜王妃一定是不願搶了大家的風頭，把機會讓給了大家。”尹詩詩在台上裝好人。
“一會兒的曲水流觴，靜王妃可不能再謙讓了。”
“我不會作詩。”堯安之擺爛。
“背詩也可以，隨便說，只要押得住韻就算王妃過關。”尹詩詩心裏開心極了，最好背詩也不會，非讓你醉得不省人事才好。
“背詩，我也不會。”堯安之一臉憂愁。
外圍幾名公子看着堯安之被圍在人群里，小小的一隻，臉上都不怎麼高興。
尹詩詩的宴會，要不是老爹逼着他們來選媳婦，他們才不想來，這裏哪有他們心儀的未婚女子？
顧嫣那丫頭倒是不錯，可惜還小，還沒及笄。
“你這樣是不是太欺負人了？”顧嫣把堯安之護在身後。
“不會作詩就喝酒。”尹詩詩咄咄逼人，“靜王妃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顧嫣，別跟她吵，我去就是了。”堯安之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
“真是丟人。”安王妃遠遠地說了一句。
尹詩詩聽得心裏更是得意。
高高興興給小姐們發了彩頭，一群人轉移陣地。
別院裏有一條溪流流過，不足一人寬，水流清淺，乾淨，河面上漂着一朵朵花燈，用來曲水流觴正合適。
小姐們在一邊，公子們在另一邊。
待小姐們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后，公子們有中意的姑娘的，就坐在姑娘對面。
堯安之被安排在一個有一點點彎度的地方。很多地方都有轉折，這倒沒有什麼。
只是，別的小姐對面都有人，堯安之對面空了好大一段。
如果酒杯停在中間，兩邊的人誰喝都可以，堯安之對面沒人，就是停在對岸，也是堯安之的。
堯安之左右兩邊也沒有人，安王妃不參與這種活動，顧嫣太小，不能喝酒。
堯安之被孤立了。
就在眾人準備幸災樂禍之時，九爺和幾位公子姍姍來遲。
左右望了望，在堯安之對面坐下了。
一眾貴女從剛剛的幸災樂禍變成羨慕嫉妒恨。
九爺身邊的幾位公子可是國子監祭酒最得意的門生，身份非富即貴，在宴會上想見一面都難。
現在，都巴巴跑到那鄉下丫頭對面去了。
尹詩詩對上游的僕婦點頭示意，第一隻酒杯放入水中。
酒杯順着水流而下，晃晃悠悠，一路飄到堯安之面前，被溪里的小石頭卡住，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