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祖宗來了
第254章祖宗來了
等待了不知多久,才有“解散”的命令傳來,所有人都散了。
洪承疇剛要抬腳,就看到朱主任走了過來,頓時不敢再動了。
洪承疇對這位身材魁梧,卻有一種與二十來歲極不相稱的老成持重的朱主任很是客氣。雖然朱主任一再表示,他不是法官,這裏也不是法庭,但洪承疇卻覺得,民眾軍把他關在這裏也算是時刻關注他言行的監獄了。
朱主任習慣性的笑了笑,道:“洪承疇,早上多穿點衣服,雖然天氣日暖,可早晚還是有些涼的。”
等洪承疇抬頭的時候,朱主任已經走遠了。
洪承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場以為即將到來的審問,就這樣被風吹走了。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打死他也不會相信民眾軍會如此對待俘虜,洪承疇懷着一絲暖意回到小組,卻遭到了眾人的冷遇,原來昨天的廖道常果然將他另一個世界的人生經歷在他這個小組中大肆宣揚,讓眾人明白原來他的特殊對待並不是因為明軍戰俘的緣故,而是在沒有民眾軍的世界中,他做的事忒噁心。
而同樣的和洪承疇類似經歷的投降者被稱為投降派,其中投降李自成等農民軍的地位稍高,投降滿清最後又反清復明的次之,跟着滿清一條道走到黑的類似洪承疇這種屬於地位最低,有個專屬稱呼叫漢奸。
另一波比如范景文這種殉國的忠臣之士在俘虜中理所當然的收到最高尊敬,無論是管教還是第三世界的現代人還是其他的大明民眾軍,都對其相當客氣尊重,史書中並無記載事迹的普通人則處於相對平等的地位,而這種人佔有俘虜中的絕大部分,也可想而知明末人口損失之慘烈。
在西安這裏的學習班中,所有俘虜的小組以上這些人都是混編,並沒有徹底的區分開來,也正因為如此,才讓洪承疇僅僅一天就感受到這種人心寒冷。
洪承疇很想向范景文解釋自己的無辜,而且民眾軍的朱主任也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還準備說出另一個世界時間線的他和現在的自己並無太多相關的看法。
然而,他卻發現,自己的老朋友,范景文對他也是一臉的不自然。
洪承疇又一次陷入了有口難言的窘境之中.最後同組的范景文實在看不過去,又念及洪承疇之前的功績安慰道:“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
這是先秦孟子及其弟子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名句,意思是人常常犯錯誤,這樣以後才會改正;心意困惑,思慮堵塞,然後才能奮發。
這一番話讓洪承疇這段時日以來的煩悶立刻煙消雲散,當局者迷,他只不過一直沉浸於原本的歷史記載的羞愧,雖然也安慰自己並非歷史記載中的他,卻一直有心理陰影,沒有底氣,同樣的話語在老友的口中說出,效果完全不同。
念及於此,洪承疇用手拍打整理了下身上衣衫的褶皺,鄭重其事的對着范景文作揖道:“多謝兄長指點迷津,洪承疇拜謝!”
果然從這日起,洪承疇再也不自怨自艾,對於組員的指指點點也坦然接受,甚至還開始一本正經地跟着組隊唱歌了。
即使遇到陌生人自我介紹的時候,也不再避諱自己另一個世界線中的黑歷史,既然時間線已經改變,他洪承疇必然引以為戒,慎之戒之!
又過了幾日,洪承疇逐漸習慣了學習班的生活節奏,甚至開始覺得“鄉紳地主,你們這些壞傢伙!”這首歌聽起來還很是不錯,他甚至想再見見剛開始毆打他的廖道常,可惜一直未能如願,竟一直見不着,不得已之下只好去問朱主任。
“怎麼?你找廖道常做何事?”朱主任非常詫異的看着已經恢復幾份神采不再萎靡不振的洪承疇。
“朱主任,我唯欲與之言,此一世之洪承疇是我也好,非我亦好,皆不重要。今之洪承疇非前洪承疇,雖無今我之過,亦慎之戒之。”
朱主任點點頭道:“他呀,已經走了,我估計他就是尋了個由頭,特意來學習班會會你的,聽說是幾個人偷了村裡只老母雞燉了吃被關在這,打過伱后才說偷得那隻老母雞是給錢了的,並不算偷,那苦主也是串通好的,消了罪狀,不過哪裏這麼容易過關,背了個處分走,真不知怎麼想的。”
“他去哪裏了?”
“聽說是去洛陽那面搞太陽能發電設備去了。”
“太陽能發電設備?”洪承疇聽着陌生的名詞有些懵。
“他是第三世界的人,按照歷史上說,他們那人都算得上順民漢奸的後代。”
“他還念叨了個歪詩,正所謂:
漢胄皆成胡虜狗,承疇之輩也風流;
天祥成功張煌言,不及施琅一走狗。
他朝日寇來融合,中華民族添新口。
開門焚香來慶祝,民族突破五十六。”
“哈?”洪承疇一臉便秘的神色,無語凝噎,心道做這些混賬話當真是自己那些不肖子孫真乾的?氣煞吾也!
“廖道常也並非因為你一人尋你晦氣,只是氣不過是非顛倒,黑白不分,反正他們那面第三世界文化領域挺亂,電視紀錄片里給宋應星安了個辮子,電視晚會裏傳統服飾是旗袍,可能你聽不太懂,我也不太懂,那個廖道常也不太懂這種操作,反正就是,嗯,挺亂,他氣不過,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天下傾覆,後世引以為戒。”
“人從宋后羞名檜,我到墳前愧姓秦!若要去那第三世界,我洪承疇亦願請纓,去清理門戶!”
熾熱的陽光灑在洪承疇的身上,他彷彿找到了重新生活下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