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個世界是沒有詭的
“有人嗎？”
“裏面有人嗎？”
蘇浩一邊走一邊扯着嗓子喊了兩聲，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來回激蕩。
就在他走到游泳池大廳最底部時，裏面的一處小門后突然冒出來一個年若60來歲的男人，他穿着管理員的服飾，花白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面色吃驚的瞅着蘇浩，遲疑的問道：“我記得關了大門啊，你是怎麼進來的？”
蘇浩目光落在對方身上，直接進入正題，“是你報的警嗎？”
老人的目光在蘇浩的警服和臉上的墨鏡上瞟了一眼，心中只覺得十分奇怪，這游泳館內的光線十分暗淡，對方還故弄玄虛戴着一副墨鏡，出來辦案也不忘耍酷？
現在的年輕警員素質十分堪憂啊！
老人不由得對能否解決游泳館麻煩的期望降低了幾分。
他順着蘇浩的提問面色凝重的解釋道：“是啊，已經一個星期了。”
“每晚都是這樣，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但昨天有個朋友來看我，他說他也聽到了，我一向都不會這麼迷信的，只不過呢，上個月啊這裏有個女孩淹死了。”
“我還記得那天是星期六……”
兩人邊說邊走，在二人身後的游泳池內，一簇陰影正跟隨着他們的腳步緩慢移動。
哦不對，具體說應該是在游泳池水面上漂浮着。
“我們將她救上來時，已經沒有呼吸了，那個女孩子才八歲，咯……你聽，你聽聽。”
老人說著說著身子一哆嗦，整個人一時間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他側着身子裝作一副小心傾聽的模樣，手指在空氣中連連比劃，音調也提高了幾分，“整個星期每天都是這樣啊……”
蘇浩閉上眼睛傾聽了片刻，空曠的游泳館中依稀有小女孩的聲音傳來，聽音調好似在哼唱一首兒歌，其中又夾雜着‘媽媽’之類的呼叫聲。
蘇浩不動聲色的回頭瞅了瞅，發現原本漂浮在游泳池中的那團黑色野草又不見了。
他知道是女孩的陰魂在作祟。
當下繼續詢問道：“除了這種奇怪的聲音外，還有沒有其他事情發生？譬如有沒有人受傷之類的？”
老人定了定神，想了想回道：“沒有，只是這種聲音也怪嚇人的，連累我們游泳館都沒客人敢光顧了，繼續這樣下去，搞不好早晚要關門大吉，沒得法才給你們打電話，我知道這事兒也不歸你們管，可不找你們我也不知道找誰。”
老人說完面色古怪的再次瞥了瞥蘇浩奇怪的裝扮，後者安慰道：“帶我去其他地方逛逛，說不定是通風管道堵塞了，風吹過油紙也會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
老人對蘇浩的解釋將信將疑。
兩人穿過游泳池大廳來到後面的鍋爐房。
牆邊的空地上懸挂着不少水桶粗的管道，密密麻麻好似人體內的血管，加上耳邊若隱若現的兒歌聲，給人一種分外滲人的感覺。
游泳池中的水在進入游泳池前都會經過消毒和加熱處理，再通過管道導入游泳池內，這種結構在游泳池內並不少見。
蘇浩一面朝四周打量，一面在思索剛才得到的信息。
雖然《第一戒》的劇情他大致清楚，但一些細節問題只有身臨其境才會更加深刻。
同時他想到了另外兩個新問題，其一這個女孩是游泳時淹死的，看來怨氣並不重，沒有傷害其他人，應該屬於魂珠可以搞定的那一類。
只不過有李國強的前車之鑒，想要在雜務處站住腳跟，政治傾向是不能出問題的。
必須跟着領導的方向走。
也就是說，蘇浩必須堅定的站在‘這世界是沒有詭’這一邊。
所以，即便知道這小女孩他能獨自搞定，也不能暴露自己的特殊能力，同時還要將這老頭給應付過去。
至於女孩的事兒如何處理？
這種經驗包當然不能放過，只不過得過一會再來。
其二就是此時的游泳館內應該還有第三個人，這個人就是他們雜務處的頭頭黃耀祖，對方為什麼還不現身？
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可能只是單純的藏在暗地，觀察蘇浩獨立處理事情的能力。
若想將黃耀祖拉到自己這一邊，他就必須好好把握這次獨立出警的機會，好好表現一下，將事情圓滿解決。
這樣才能獲得黃耀祖的信任。
這個雜務科的頭頭雖然酗酒且性格古怪，但總體上還算是一個好人。
如何儘快在新環境下站穩腳跟？自然是‘團結拉攏一批，分化一批，打擊一批。’
此等屠龍術，蘇浩兩世為人不可能不清楚。
這名素未蒙面的頭頭黃耀祖和雜務科的接線員眼鏡男都是他要團結和爭取的對象，而打擊的對象自然是接下來隨時會加入雜務科的李國強。
最好將對方阻擊在門外，雖然這樣很難。
蘇浩朝着鍋爐房內打量了一圈，發現這裏面的環境既空曠又盤根錯節，隨意藏一個人稀鬆平常。
黃耀祖願意躲在暗處不出來，他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你這裏應該有蓄水池吧？我們到下面去看看。”
蘇浩搶先朝着下面的樓梯走去。
老頭在後面膽戰心驚的跟着，因為就這一會，空間中那種奇怪的聲音又開始出現了，而且越來越大，似乎就在周邊不遠處。
蘇浩回頭鼓勵道：“我們現在有兩個人，你怕什麼？”
“今天我既然來了，一定能幫你把事情解決掉。”
老頭臉色鬆了松，許是蘇浩底氣十足的話語給了他信心，提前拿着手電筒在前面老實的帶路起來。
越往下走，空氣越濕潤，光線越暗。
而那種奇怪的聲音卻越來越大。
很快兩人來到了鍋爐房的下一層，也就是游泳館的地下室，這邊有一個露天污水處理池，蘇浩用手電筒晃了晃，脫掉鞋襪光着腳踩在污水池旁邊的台階上，彎下腰用手在污水池最下面的過濾網上摸索了一會。
咔嚓一聲，從裏面掏出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蘇浩緊跟着鬆了一口氣，如同原著中一樣，這裏果然被頭髮堵塞了。
蘇浩舉着手中這團頭髮朝後揚了揚，“老伯，看到了吧，這玩意堵在過濾網上，水流下去時因為擠壓，就會發出奇怪的聲音，你聽，聲音不見了。”
老伯比蘇浩表現得還誇張，他大大吐了一口氣，臉色瞬間變得好看了許多。
蘇浩坐在台階上穿上鞋襪，洗了洗手，臨走前拍了拍老伯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其實這個世界是沒有詭的，很多時候都是我們自己在嚇唬自己。”
“明天你將游泳池從上到下檢查一遍，就可以對外營業了。”
老頭在旁邊露出一絲感激的笑意，客氣的從懷中摸出一包未開封的萬寶路香煙，連同打火機一起主動塞給蘇浩，“那就好，這次辛苦伱了，我一定在電話回訪中為你好好說話。”
“不辛苦，這是我們的職責。”
蘇浩瞅了瞅手中的萬寶路香煙，點燃一根含在嘴上，並沒有愣頭青一般不近人情的還回去，以示自己的廉潔。
這玩意和廉潔與否扯不上關係，一包萬寶路香煙總共不到20塊港幣，距離收取賄賂的標準還遠着呢。
警民一家親嘛。
你不收人家還以為你瞧不起人，搞不好弄巧成拙。
從游泳館出來后，蘇浩回頭瞅了一眼游泳館的大門，他打算晚上再來一次，將裏面的那頭小鬼消滅掉，這次出警才算圓滿的完成。
至於現在嘛，先回雜務科再說，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他這次出警的任務已經圓滿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