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上）國喪
“莫躊躇？”
“對的，東市那間最大的酒樓，”郝長青點頭，“那裏人多，我跟老闆有些算是有點淵源，跟老闆定了包間。下午到那裏，我約了一個消息比較靈通的朋友，先問問他。”
柳娘子從門外走進來，聽見莫躊躇的名字，“去，你倆一起，正好給咱們帶他們家的的那道最有名的小吃。至少帶上十五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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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躊躇，京城東市內最大的一間酒樓，原本也不叫這個名字，但多年前曾憑藉一道點心名動京城，當時食客一句“鮮甜可口，君莫躊躇”，引得整個京城追捧。
此間也正式改名，經過這十幾年孜孜不倦的辛苦營業，更是成了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名流聚會的場所之一。
大約日落時分，兩人提前趕到莫躊躇酒樓。這一間酒樓還有一定高度，能容納不少的客人。
“師姐之前來過這裏嗎？”
“沒有，不過曾經在這附近經過，當時我還想這裏也不知道貴不貴，能不能帶着師父師娘他們來這邊品嘗品嘗。”
一旁，已經有酒樓小廝來把兩人騎的馬牽到固定位置。樓內的小二，很明顯認識郝長青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並且積極主動，快速將二人引向樓上。
“郝公子，許久沒見您來了，本店也上了些新菜，給您送點兒？”小二點頭哈腰，招呼着這位貴客。“哎喲，背後這位公子，生臉兒，不知您尊姓大名？小的隨時給您服務。”
“行了，別廢話，今天有事要談事情。”郝長青沒有理會小二殷勤的招呼，“先帶我們去包間吧。”
“好勒！三樓，雅間兩位！”
兩人被小二領到靠窗邊的一間包間內，小二指了其中兩間雅間，“郝公子，您定的這邊兩間都給您留好了。”
“好，沒問題，先給我們隨便上點點心，還有十五份你家招牌點心打包，送到最靠邊的屋子裏來，這一間是甲號房？”
“沒錯，您指的這一間靠邊的就是甲號房，十五份招牌點心打包！點心隨後就上。”
付如絲有點好奇這會兒的安排，看不太明白此安排的原因所在。但兩人已經形成了默契，只有在並無外人的情況下，才會將心底的疑問說出口。
見小二已經下樓，郝長青，伸手示意，將付如絲引入到甲號房內。
兩人在房中坐下，郝長青這才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師姐，別怪我啰嗦，安排這麼多，”郝長青語氣有些無奈，但似乎又不得不這麼做，“我這位兄弟啊，不太喜歡見陌生人，而且還有點好色，一身男裝，可瞞不過他。”
“所以你這兩間的用意是？”付如絲歪着頭看向對方。
郝長青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桌上的茶壺，給付如絲倒了一杯水。
“他們這酒樓隔音效果不算特別好，一會兒他來的時候，我在那邊的屋子跟他聊，你在這邊聽着就行。”
“好，你考慮的還挺周到的，我也不想在別人面前露臉，”付如絲大概聽懂了對方的安排，也挺認同他這樣的想法。之前在御景園見到過一些京城的環庫土地，一個個都耀武揚威的，印象不算特別好，所以不打交道也行。
接着兩人又簡單商量了一下，需要詢問對方的信息，就在討論間隙，小二送上一些簡單的點心。
見時間差不多，郝長青就往旁邊的乙號房去了。
這期間小二也將打包好的十五份點心送到了甲號房內，付如絲看着這成山的點心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不小聲嘀咕，“師娘呀，你這十五份點心讓我怎麼帶回去呢？帶回去吃不了了吧。”
正在感慨的時候，付如絲就敏銳的感受到了旁邊的屋子裏來了新人。
果然旁邊的屋子內聽見了自家師弟招呼人的聲音。
“王哥，多謝賞光，小弟倍感榮幸，”這是郝長青的聲音，“快請坐，我還沒點，就等着您呢。”
另一個比較粗獷的聲音隨之傳來，“郝三兄弟今日怎麼有雅興？我看你平時也挺忙的呀，沒怎麼見過你了，最近這幾個月。”
“瞎忙，瞎忙。”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又點上了一些精緻菜肴后，才討論進入正題。
“王哥，不瞞你說，我今天來還確實有一件事想問問您，”郝長青說話的氣勢沒弱，討論問題彷彿就是朋友之間的閑聊，盡量降低自己話語中詢問的痕迹。“我有一朋友啊，他的遠房姐姐，很早之前失聯了，前一段時間發現那位姐姐有可能被送到了京城來。”
“姐姐？是這種人牙子賣的美女吧？要不然你也不會來找我了。”王哥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些什麼，沒等郝長清說完就接上了話頭。
“果然瞞不過王哥，”郝長青就坡下驢，“今年大約二十四、五歲，啥時候到京的，這還真不知道，不過根據我的朋友的印象，我那朋友的姐姐呀，確實是長得不錯。”
“好兄弟，你這描述……咱京城的美人，每年可不少。你這麼說可沒說到點上，有名字嗎？”
“唉，就是這個事兒麻煩。”關於姐姐的名字，郝長青之前跟付如絲說過，人牙子一般都喜歡給姑娘們改名，就是防止被之前的家人找到，把姑娘偷回去。如凝姐姐的情況，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不過兩人也有對應的詢問方式。
“那姐姐應該是從河東那邊來的，而且是從河東那邊的人手上來京城的。”郝長青裝作沉思了一會兒，停頓了許久才開口，“你看這位姐姐今年大約二十四、五，很有可能是八年前賣掉的，七、八年前，有印象沒？”
“七、八年前啊……”這位姓王的沒有接著說話，好像也在思考這問題的答案。
“好兄弟，你託了我，我不能不幫，之前你也幫過我，我不能不回禮。”這位姓王的兄弟說話也很誠懇，並沒有太多不情願。“七八年前隔的有點久了，我只能給你保證，我的那幾個妾室，沒有符合你說的這種情況的人。”
“郝三明白，王哥您能來見我，我就很高興了，我那兄弟也只是不死心罷了。”
“不過你放心，我去跟我認識的那幾個人牙子打聽打聽。”王哥的語氣不是特別沉重，反倒是透露着炫耀和自信，畢竟他十分自信，堅信自己是有可以解決問題的方法。“河東人氏，大概七、八年前來京。”
“沒錯，就是這樣。”
兩人的飯還沒吃完，似乎是有人送上了新的菜肴，所以又動動筷子，接着品嘗新上的美食，直到又過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兩人才繼續剛才的話題。
“話說好兄弟，你們沒想着去妓院找找看？”王哥似乎想起了什麼，補充一些其他的消息。
“妓院？”郝長青的語氣驚訝，似乎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建議。
當然，付如絲和郝長青兩人自然不是沒討論過妓院這個狀況，但兩人的門路畢竟有限，所以在這種專業人士王哥面前還是決定等待對方開口。
果然對方似乎是受了鼓舞，侃侃而談起來。
“剛才我就在想啊，上了點年紀的女人，我能想到的主要是妓院裏的那些頭牌，月中香閣的雪燕，留春樓的麗娘，金鳳樓的桃花，這幾個啊，都是年紀大點，雖然跟你描繪的人年齡不一致，但還是有可能作為備選。”
隔壁的付如絲，小心記下了上述的名字。月中香閣的雪燕，自己之前在那裏卧底的時候，雖然聽過她的名字，但因她接客量不多，所以沒怎麼認真接觸。
回憶了一會兒，確實見過這位雪燕姑娘，包括其他年齡大些的姑娘。付如絲十分確定，月中香閣里沒有自己要找的姐姐。
那邊討論的聲音沒停，付如絲也只好繼續聽着。
“王哥，聽你這麼說，妓院確實是條門路？”郝長青繼續引導對方多說些消息，方便自家尋找。
“七八年前呀，我大概想起了一件事兒，”那位王哥記性還是挺好的，很多事情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想起來一些細節。
“我記得七八年前呀，剛好是當時的皇后國喪，聖上愛妻尤甚，這皇后突然薨逝，舉國大喪，當時有幾個敢娶妻納妾的？”
這下郝長青也想起來了。當年自己十幾歲，兄長正當娶妻的年齡，當時母親還說，幸虧給兄長娶妻是國喪之前，要不然就耽誤好久了。
“不錯不錯，我怎麼會忘了這件事兒呢！”郝長青忽然大聲，很明顯是為了讓隔壁的付如絲聽見，畢竟這是兩個人之前討論的時候都忘掉的事實了。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我有一朋友，當時他就是禮部一小官，本來看上一小妾了，因為國喪生生耽擱了好久，一年之後才把小妾迎回家中。”王哥似乎沒發現異常，繼續說著。
“是，那一年，聖上可是發的大怒，國不安寧啊呀。不過好像還有一事不明，王哥，這跟妓院有什麼關係呢？”
“哎，好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你想想你好不容易從外面買來的女孩子，正指望着賣到大戶人家掙一大筆，突然國喪了，你又着急回本兒，你會把姑娘賣到哪兒呢？”
那就只有妓院是最容易回本的地方了吧？兩間屋子內，付如絲和郝長青同時想到此事，兩人幾乎同時點點頭。
“妓院那邊呀，買賣手續簡單，而且幾乎每家妓院都有賄賂每個坊市的長官，只要不開張營業、明目張胆，自家內部買幾個女孩子培訓培訓，等國喪一過直接就能營業了。”
那位王哥似乎是飲了一杯酒。
之後又聽見他補充說明。
“我想呀，要是你們說的這時間符合，妓院裏應該再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