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事雖難,做則必成
第441章事雖難,做則必成
等到楊成文到了的時候,閻解成也沒有鋪墊,直接說道:“成文,我準備改革部里下屬的企業。
就兩個要求。
第一,就是為了要做到產業整合,能夠做大做強。
比如,將各大機車廠、機車研究所這些單位都整合成一家,或者兩家企業。
要放權給這些新成立的企業,然後加大鐵資委的監管權限,必須把部里的車精力從這些瑣碎的工作中摘出來。
特別是那些下面的路局,各種企業全部要進行整合,直接去掉他們的領導權限,以後所有的企業都由鐵資委的統一管理。
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是這種想法,以前這個只在鐵科院順利的執行了下去,其他地方都沒有徹底的貫徹。
所以,這第二件事自然就是整頓各路局的下屬企業。”
楊成文聽到閻解成的車話,自然明白這件事的難度有多大。
別看各個路局下屬的那些廠子,都一副破破爛爛的樣子,裏面涉及到的利益還真不少,人常言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楊成文有些擔憂的問道:“領導,這件事我們要不要先緩一緩,不然搞不好我怕同志們有意見。
到時候,萬一再引起什麼亂子。”
閻解成倒也不在意,點了一支煙緩緩抽完,這才說道:“這一次,我給你尚方寶劍。
到時候讓紀檢這邊配合你進行工作,伱說他們會不會重新掂量掂量?
成文啊,有些事情可以妥協,可是有些事情堅決不行。
我們必須要搞清楚那些事關會不會改變面貌的高度,深刻認識這個問題。
這件事兒決不是可抓可不抓,而是到了非抓不可的地步;也不是可以緩抓慢抓,而是到了必須緊抓狠抓的時候。
當然了,做事我們也得循序漸進,你這邊先摸清了。
到時候,部里會先從路局下面的各個分局開始整頓。
然後,花兩年時間依次往上推,最後完成全路整頓”
楊成文見閻解成態度如此堅決,便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也就堅定的點了點。
這件事是迫在眉睫的。
在這個發展經濟的年代,他們那些路局開廠子,做生意的後果實在太恐怖了。
就問一個領導,天天惦記着下面的廠子這個月掙了多少錢,可以分到少獎金?
久而久之。
大家便都不會將心思放到列車運營上面,出事那就是必然的了。
經商勢必導致官倒,官倒必然導致腐敗。
這些企業必須從部里剝離出去。
或者說必須將運營與企業經營分開。
必須好好梳理部里的工作職能,這下屬的部門實在太複雜了。
投資、規劃、信息科技、設計、服務這些都可以成立專業的由部里直屬的企業。
還有像出版社、報社、文工團、火車頭體育工作隊這些都需要整合一下。
閻解成已經感受到了大鐵路的模式,太過於臃腫,嚴重影響了部里主要業務的進行。
當然了,目前的問題並不只是如此。
這次的事情,之所以讓很多人都針對鐵路。
跟一直以來的一家獨大有很大的關係。
在如今在鐵路人的眼裏,全國就分為兩個部分。
一個是鐵路,一個是地方,全國面積-鐵路=地方。
鐵路人去政府部門辦事,叫去地方辦點事。
比較客氣的詞叫市裡。
坐在火車上與鄰座聊天。
“你是市裏的?”
“我是咱鐵路的。”
領坐聽到市裡一詞,心裏就八九不離十猜到對方的身份。
“你也是咱鐵路的?”
“對,我就是咱鐵路的。”
這種場景比比皆是。
這種隔閡,差不多隔着一條國境線。
不怪人家一直都有意見。
這些年由於鐵路的獨特性質,幾乎和地方互不往來,大家相互隔離,就連說話的方言,也不一樣。
從別人的話來說,鐵路人說的既不是普通話,也不是某地的方言,可以稱之為鐵路方言。
閻解成這些天仔細梳理后這才警覺,鐵路除了沒有部隊和外交部,別的都有。
把鐵路比喻成一個國家,真的基本可以吊打五常以外的小國家了。
鐵路系統內不但啥都有,社會地位也高。
在系統里,連個一般幹部都算不上的縣城火車站站長,能和縣長待在一張酒桌上推杯換盞,稱兄道弟。
要知道這這種站長也就是以工代乾的性質啊。
再說如今的鐵路,相比較於其他單位可謂是富得流油。
看病不花錢,過年過節發的東西,米面油不說了。
那些凍貨,紅糖,還有麥乳精等福利,讓還比較清貧的地方政府工作人員羨慕不已。
閻解成還記得自己前世的大學同學,是西北人。
當年大學畢業後去了老家路局,有一次聚會。
那傢伙就說過這麼一句話。
在咱們那小縣城,咱們這鐵路職工找媳婦,那都是隨便挑。
什麼教師、銀行職員、公務員那都工資沒有咱們高。
更何況這個年代,是鐵路和地方差距最大的時代。
地方官員頂多有個專車,老少邊窮地方有輛212就不錯了。
可他們這邊那都是——公務專車。
車上有廚房、衛生間、卧室等。
分局長坐的是自行軌道車,有些段長就有公務車廂,局長的公務車就是專列了,加掛在一輛運行中的列車尾部。
這種情況,怎麼會不遭人記恨?
所以,在閻解成心中部里必須要有大動作,必須進行一次徹底的整頓。
“同來啊,你對藝術有沒有什麼興趣?”
張同來突然聽到領導這樣問,也是一臉的驚訝。
“額,領導,我大學的時候參加過話劇社。”
聽到張同來的回答,閻解成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對咱們的文工團怎麼看?”
張同來見這樣問,也在思考領導的意思。
閻解成肯定不是看上文工團的女演員,而是大有深意。
張同來想了一下,這才說道:“領導,文工團這邊,我的了解不多,要不我收集一下材料?”
閻解成搖了搖頭,然後對張同來說道:那你對我們國家未來的文娛產業有什麼想法沒有?”
張同來這會終於聽出了一些意思,這難道是自己的去處?
他想了一下,這才說道:“領導,隨着改革的進行,人們會越來越重視精神生活。
國家也在號召要加強精神文明建設,所以我覺得應該會有一個不錯的發展。”
閻解成聽了點了點頭,說道:“如果讓你去負責相關的工作,你有沒有信心做好?”
張同來整個人都有一些懵,不是吧?這八竿子也打不着啊,我哪懂這個?
閻解成見他沒有回答,便知道他心裏還有顧慮,也就沒有追問。
直接說道:“你通知一下黃團長,明天早上我們去文工團視察。”
張同來聽到閻解成這話,雖然心裏不解,可還是很認真的去落實去了。
閻解成之所以這樣,就是準備這整頓工作,先挑軟柿子捏。
文工團在閻解成眼中,就是最合適的軟柿子與雞了。
當然了,閻解成可不僅僅是為了殺雞儆猴。
而是他認為文工團真的有改組的潛力,九十年代即將到來,後面文娛產業會蓬勃發展,這個時候讓文工團輕裝上陣,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這文工團可是部里正兒八經的廳局級單位,閻解成就是要砸了這碗飯。
對他們去行政化,讓他們公司化運作。
晚上七點多,閻解成便坐着專車回到了家裏。
看到自己家門口的桑塔納,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車是他那新兒媳李文慧的專車,當然不是閻解成給買的。就這破車閻解成家的存款,也就買個一輛半,自然捨不得了。
李楚那貨不知道賣了多少秘方,反正據說是賺了不少的錢。
所以在兩個孩子結婚的時候,給了不少的陪嫁。
除了這車子,還有一處兩進的院子。
而閻解成也給他們收拾出來了一套院子。
所以說,閻常安跟李文慧這小倆口,如今可謂是人生贏家。
不僅京城二環內有兩套四合院,據說李文慧還有一些什麼公司的股份,據說一年的分紅不少。
雖說兩個孩子有兩套院子,可閻常安結完婚,在家待了幾天,便又去部隊。
李文慧也就直接搬到了這裏,畢竟在這還有樂樂跟她作伴。
所以,她的這輛桑塔納就成了衚衕里的新貴。
當然了,這車子說到底也就那樣,跟閻解成新換的三排座加長版奔馳230E比起來那是差遠了。
至於閻解成的那輛大紅旗,已經是修無可修了。
閻解成進了院子,聽着廚房裏嘰嘰喳喳的,顯然是人不少。
他們家廚房跟餐廳是一間房做成的,這會家裏人都在等他吃飯。
閻解成便直接拿着公文包去了餐廳。
他平日裏快下班都會給家裏打個電話,說一下晚上回家吃不吃飯的事。
畢竟也不能讓家裏乾等着自己。
閻解成進去后,果然一家人都在。
正忙得熱火朝天,端菜的端菜,擺放碗筷的擺放碗筷,很是熱鬧。
閻母今年已經是六十五歲,身體還很硬朗,所以這些年家裏的伙食都是她一手操辦的。
所謂的享福,也許就是兒孫在身邊,看着他們大口吃着自己做的飯菜吧。
大家見了閻解成,寧寧這孩子趕緊跑過來說道:“爸,我給您拿包。”
說著直接將他手裏的包接了過去,在閻解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遞上了熱毛巾。
“爸,您擦擦手。”
閻解成雙手拿着毛巾沒有敢動,很是詫異的看着小女兒。
雖說這女大十八變,可這孩子自小就不是這樣的人啊。
然後說道:“不是,寧寧啊,你這是擺的什麼龍門陣?
你這不說清楚,我可不敢動啊。”
閻解成話剛說完,一旁的樂樂直接笑道:“哈哈哈,嫂子。你看,我就說小寧寧這一套肯定行不通,你還不信。”
寧寧作為閻埠貴最喜歡的孫女,這才剛吃鱉。
閻埠貴便直接聲援道:“你這老大不小的人了,女兒孝順你,你還跟防賊一樣,哪有你這樣當爹的?”
對閻埠貴的閻解成自然不能反駁,只是笑着說道:“爸,我這不是逗逗她嘛?”
閻解成說完,轉頭看着寧寧說道:“寧寧啊,你想跟爸爸說什麼,你直接說吧。”
寧寧這才說道:“爸,我已經想好了,今年要考音樂學院,可我媽這裏還需要您說一說。”
閻解成還沒有說話,常可欣沒好氣的說道:“你這丫頭,這是拿你爸來壓我啊?”
閻解成趕緊說道:“老婆,你別嚇着孩子,孩子們都知道你最講理,她們這是怕你一時想不通,這不是讓我幫幫你嘛。”
閻解成話說完,樂樂便對着李文慧擠眉弄眼的,好像在說,看到了吧,這就是閻家男人的一張嘴,你以後可得防着點。
常可欣見閻解成這樣說,雖然感覺哪裏不對勁,卻也沒有細想。
只是說道:“算你有良心。”
閻解成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寧寧說道:“嗯,你以後的路要自己想好,雖然家裏也會給你提供幫助。
咱們這種家庭,不管你承不承認,都會比別人有更多的選擇。
同時,大家也有着別人沒有的約束。
所以,你要是真的讀了音樂學院學了演唱,你以後也不會像電視上那些歌星一樣到處唱歌。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加入文工團。”
寧寧聽了閻解成這話,點點了點頭,這才說道:“爸,您說什麼呢?
我是因為喜歡音樂,又不是喜歡站在舞台上的感覺。”
閻解成聽了,想了自己這個女兒恬靜的性子,也知道她說的都是實話。
便說道:“好,既然你自己想好了,那就勇敢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吧,爸爸完全支持你。”
這時,晚飯也都準備好了,一家人圍着桌子都開始吃起了飯。
吃過飯,剛消了一會食。
閻解成在前院的會客廳前面,放了一張躺椅,泡了茶拿了一小碟松子,剛想好好的享受一下。
結果這個時候,閻解曠上門了,閻解成看去,發現他神情有些低落,眼睛還帶着血絲。
他也是被嚇了一跳,這閻解曠如今可是京津客運專線的指導司機,這種精神狀態,怕是要出事啊。
京津客運專線可是再也遭不住任何事情了。
“老三,趕緊過來坐。”
閻解成等到閻解曠坐在一邊后,這才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
精神怎麼這麼差,你自己是做什麼工作的你忘記了?”
閻解成說著說著,語氣不由得變得嚴肅了起來。
沒了一開始兄弟之間的溫情,就是領導質問下屬一般。
聽了閻解成的話,老三閻解曠紅着眼睛盯着閻解成,說道:“我今天就是來跟你閻大部長,討要一個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