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份
半個鐘頭過後，柳顏之出現在了折心怡的書房。
“小姐。”
柳顏之朝着折心怡行了一個禮，眼中閃過些許的疑惑與不解來，不知道自家小姐此時忽然找自己所為何事。
撇了一眼自家小姐一旁的李淼。
難道是與之有關嗎？
“柳叔，倘若你只是貪個幾百兩的銀子，看在你待在折府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就不說些什麼了，但我讓沒有想到的是，你在這短短的三年時間裏，竟是貪去了差不多有一萬兩的銀子！”
折心怡看向柳顏之的目光有着痛惜、有憤怒、也有難以置信，一直以來，對於眼前的這位老人，她都是很信任，斷然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聞言，柳顏之心中一跳，急忙喊冤道：“小姐，我一直對摺府忠心耿耿，這是有目共睹的，怎麼會行這等事情來，定是有小人在造謠，企圖做出對摺府不利的事情來！”
說到這兒，一臉的憤懣地盯着李淼。
見其還不承認，折心怡從案牘拿起了方才李淼給她的黃色小冊子，隨即朝柳顏之仍了過去。
柳顏之連忙接住，在折心怡的示意之下翻開，隨着每翻一頁，臉色則是白上一分，最後，整張臉皆是煞白，冷汗不斷地從額頭上落下，整個人幾乎要虛脫坐在地上。
折心怡看向他：“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小......小，小姐，我......我，我......”
柳顏之啞口無言。
折心怡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方道：“把你所貪的銀子統統都交出來，然後你明天收拾好行禮就回自己的家鄉吧，我便當做沒有這一回事。”
到底是在府中多年的老人，看着那蒼老的面容，折心怡心中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的，要不然貪了這麼大一筆銀子可不會那麼容易就揭過去的。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柳顏之跪了下來，朝着折心怡磕頭，心中無比慶幸之餘則是羞愧。
他之前告老回鄉是假，想拿着這貪來的一大筆銀子回去好好地享受奢靡的生活才是真。
待柳顏之低着頭羞愧無比地出了書房，折心怡重新把目光落在了李淼的身上，緩緩而道：“這一次，多謝了。”
李淼笑道：“客氣了，這本就是我作為賬房先生的職責所在。”
聞言，折心怡微微一怔，接着也是輕輕地一笑，隨後，沉默了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多多少少能猜測到此時她的心思，李淼想了想，便開口道：“其實，要想徹底杜絕假賬那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但完全可以做到防止。”
折心怡眼眸微抬，看向他：“防止？”
經歷了柳顏之這一事之後，對此，她心中沒有一絲的擔憂那是不存在的事情。
畢竟，在折府中任勞任怨這麼多年的老人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誘惑而做了假賬，更何況像是李三水這樣的陌生人。
李淼好整以暇地道：“有好幾種手段，其一，找一個完全可以信任的人充當賬房先生。”
折心怡柳眉微皺，柳顏之當初自然是值得完全可以信任的人，要不然自家老爹也不會讓其成為折府的賬房先生。
李淼繼續不疾不徐地道：“其二，我發現折府的記賬方式實在是有些太過於簡陋了，比如買入一筐的雞蛋，只是單純地在賬本上記下買入一筐雞蛋，花費了多少的銀子，根本不知道具體的規格，不知道一筐的雞蛋裏面有多少枚雞蛋，不知道一枚雞蛋的價格是多少，這就給做做假賬留了很大的空間。”
“所以，記賬必須要記得清楚，一筐雞蛋要標明有多少枚，一枚的雞蛋的價格是多少，用途是什麼，是用來做菜呢還是分發給下人充當做福利等等之類的，越是詳細越是好，如此一來，在很大的程度上就可以縮小了做假賬的空間。”
“其三，不能說在賬本上記多少就是多少，要前去核實，與賬本上的所記載的數據進行對比……”
“其四……”
“......”
根據前世的經驗，以及結合當下的環境，李淼洋洋洒洒地說了一大通。
“只要做到了我以上所說的幾點，我敢保證即便是聘請了一位陌生人來充當賬房先生，也不怕他能貪多少的銀子。”
折心怡本因李淼前面的那一通話而若有所思，待聽到這最後一句話，不由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淼：“這才是重點吧？”
小心思被她點破，李淼的臉上的那一抹尷尬一閃而過，但倒也沒有否認：“小心思確實是存在，這不可否認，但並不妨礙我的建議是可行的。”
折心怡輕聲一笑：“你這話倒也是說得沒錯，以後賬房那一邊就由你來多操心了，就按照你所說的那些方法來記賬。”
然後，記起了這些天的調查，她便與李淼說道：“對了，你的真實名字其實叫李三水，是靈州徐城人士，於永興十七年中舉，大概於一個月前來到了京城，而來京城的目的，是為了三個月之後的會試......”
折心怡一一說出了這些天對李淼調查所得到的信息，對於一個陌生之人住在折府，她不可能不派人去調查的，也正是因為知曉了其的根底，她才放心把李淼留在折府充當新的一任賬房先生。
李三水？
李淼：“......”
淼字拆開不就三個水嘛。
啊......這......
這麼的隨便嗎？
從折心怡的書房出來之後，李淼直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關上門，背靠在門上。
李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沉重了下來。
“是你嗎？”
“放心吧，我會參加會試的。”
“我會參加此次的會試，竭盡全力爭取拿到貢士的名額，進而成為一名進士。”
“我保證！”
倘若這一某被他人所瞧見的話，必然會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因為這房間裏面除了李淼自己一人之外，沒有其他的人。
他是在與誰說話？
他這是瘋了嗎？
幾息時間過後，李淼只覺得身體突然一輕，好似有什麼東西從身體之中離去了一般。
輕鬆，身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在這些天來，他雖然能隨心所欲地掌控這具身體，但不知為何似乎總是有那麼一點不自在的感覺，現在這不自在的感覺沒有了。
緊接着，腦袋突然傳來一陣的脹痛，伴隨着這脹痛，有一股大量的信息湧入腦海之中。
不是李三水一生的記憶，而是他近些年來讀聖賢書所掌握的知識。
除卻穿越與金手指，現在又是多了一件用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啊。
“呼......”
過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李淼才緩過神來，輕微吐出了一口氣。
放下揉着腦門的手，神色之間或多或少有些複雜。
究竟是何原因使得他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對會試有着如此的執着？
在折心怡的書房的時候，當他聽到會試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突然莫名湧現出一股情緒來。
這一股情緒很突然，也很強烈，強烈到出乎他的想像。
是什麼？
不甘？
不對！
興奮與激動？
也不對！
渴望？
對！沒錯，就是渴望！
他的這具身體告訴他，他在渴望參加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