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混戰
靈天。
靈界天道，世界的主宰，擁有絕對無敵的力量。
然而祂終歸只是一道沒有自主意識的精神集合體，只能依靠底層規則來運行，這也就給了人祖，餘閒這樣的人竊取祂的權柄的機會。
不過時間是一種神奇的力量。
能夠令山海可平，令滄海桑田，天翻地覆，扭轉一切。
石頭可以吸收日月菁華，蹦出來一隻潑猴，古樹可以開花，孕育出美麗的精靈，那麼天道又怎麼可能是一成不變。
也不知道從何時起。
天道擁有了自我。
於是量劫來了。
此刻靈天的雙眸注視着人祖，不帶有絲毫情緒，似乎依舊是那個至公無私，亘古不變的天。
雷霆轟鳴，天火墜落，
祂似是極怒。
但人祖毫不畏懼，同時揭開了祂的偽裝。
“量劫已至末期，終會毀滅一切，你的偽裝已經毫無意義，不若現出真身，也免得叫人嘲笑，罵你一句縮頭烏龜。”
人祖步調穩定，步步登天，身上的氣勢越來越足。
那是靈界生靈於生死邊緣，在絕望下積攢的信仰，精純至極，可以為人祖帶來無敵的力量。
眼見人祖並未停下腳步，那雙淡漠無情的眸子忽的靈動起來。
再緊接着。
靈天雙眸淡去，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浮現。
那是一個男人，五官俊朗，身材頎長，帶着令人自慚形愧的尊貴氣質，就如掌控生殺大權的帝王，主宰世間。
雖然氣質不同，但他竟與餘閒有着八分相似。
哪怕人祖，也受了一定的衝擊，腳步不由一緩。
“上一量劫，你空有靈智，還未成形，這一量劫，你居然還會易容換形，行攻心之計，終究是讓你長成了。”
人祖絮絮叨叨，繼續向前，像是一個死於話多的反派角色。
靈天俯視人祖，輕輕吐出一句。
“你話太多了。”
天道之力驀然顯化，一人一天，彼此相隔空間在寸寸崩塌。
咫尺天涯，莫過如此。
人祖身上七彩光芒閃爍，香火之力急劇燃燒，對抗着靈天的力量。
他與靈界天道合道。
此刻若是採用天道之力與靈天對抗，只會是事倍功半，根本不可能是其對手。
這七彩香火的質量雖不如正兒八經的天道力量，但經過他的淬鍊，勉強以量抗衡還是可行的。
在這無聲的對抗中，人祖的身軀一點點變得瘦削。
待到走到靈天面前，他身上的光芒黯淡至極，臉上卻是在笑。
“靈天，你受量劫所困，力量發揮有限，終歸是讓我勝了半招。”
他的香火神身於這一瞬間極致升華。
光芒瞬間照耀八方。
一股玄妙的力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波及大地。
無形的網絡熠熠生輝。
那曾讓人祖諸多分神神像一步步踩過的靈界大地，那於人族傳播過信仰的地帶，曾有幸聆聽過神音的生靈，此刻全都仰望着天空上那顆劇烈燃燒的太陽。
如繁星般光點自大地上升騰而起。
那是有靈之體的一點靈光。
“萬靈勝天意，我心代天心！”
“斬道唯我！”
萬靈意志極致輝煌，人祖的聲音轟隆響起。
天道空間中。
代表着四位合道存在的四團光團中最大的一團被眾生的力量拉扯而出。
那是人祖的真身，也是他萬劫不滅的根本。
他早已與靈界天道融合。
如果不先將自己與靈界天道進行切割，那麼他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真正戰勝靈天。
就算力氣再大的人也不可能把自己給舉起來。
他和靈天本是一體，又如何分個勝負。
所以要戰勝天道的第一步，便是斬道！
斬出大道。
再合大道！
靈天本是古井無波的面色終於有了變化。
人祖是他的傀儡，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如今他悍然斬滅自己的大道，就像掙脫提線的娃娃，雖然沒了背後的扶持，但也有了萬千不同的未來。
“拼得形神俱滅，求一線希望，值得嗎？”
靈天喃喃一聲。
如果他沒有自主意識，他不會有疑問。
但他有了智慧，那麼他就有了情緒，就有了不解和困惑。
靈界瞬間崩塌四分之一。
靈界之光大放，以絕對的力量將量劫所化的混沌氣流擠了出去，留出了一個絕對安全的範圍。
靈天終於騰出手來。
他一念動，靈界就此生難。
天災橫行，地震撕裂地層，火山噴發，灰塵窒息了天空，山火照亮了蒼生大地，洪水淹沒了眾生。
颶風，雷電，天火……
邪祟災厄在一瞬間成百上千倍激增。
那支持人祖的力量成片成片的熄滅。
光，黯淡了。
人祖的真身已經散去，此刻的他就是眾生，眾生便是他自己。
然而眾生代表不了天。
因為眾生擁有智慧，才能擁有信仰。
可世界之中還有更多的愚昧之物。
一根草，一粒塵，凡是天道所屬，又如何代表不了天道。
人祖的香火信仰，又如何感化死物，為他所用。
眼看人祖就要被靈天鎮壓。
“此界大道殘缺，只能合天道而生，但我不信，世界因大道而生，大道無處不在，我等無法感悟完整大道，只因天道遮掩，今日我便要合人道，破天道！”
人祖的聲音，在靈界大地上響起，帶着百折不撓，百鍊成金的決絕氣勢。
甚至藉著兩界通道傳入人間界。
“諸君，可願隨吾赴死！”
光華凝聚，香火鑄金身。
那上一量劫留得殘軀，卻又不得不化作蠻獸的舊時代殘黨。
他們此刻已經恢復靈智。
但新的世界早已與他們格格不入。
只是為了曾經的夢想，他們才堅持下來，這是他們對抗時間之毒的錨。
此刻人祖有召，他們毫不猶豫地捨棄性命。
“願隨主公赴死！”
巨大的蠻獸之軀仰天咆哮，極致的力量升華下，是光華如柱，接天連地，響徹天穹，灌注入人祖的香火金身。
再就是人族一整個量劫的積累。
只見得昊天道尊漫步而出，輕鬆穿過人間與靈界的門戶，而後腳步稍頓，朝着人間微微躬身，露出一個歉意的笑。
餘閒一手按住痛哭流涕的不周山神，一手無奈地擺了擺。
去吧去吧。
他承認，是他小瞧了這些人。
本以為昊天道尊是個牆頭草，誰能想到他身處敵營，卻是信仰最堅定的那人。
雖是半個對手，卻也值得尊敬。
昊天道尊微微頜首，再次拱手躬身行禮。
“多謝。”
再待他挺直背脊，他的面上再無半分其他情緒，只是微拂衣袖，正了正衣冠。
“大老爺，昊天童子來了！”
在他出現在靈界的一瞬間。
天道之力就已經蓋壓而來。
畢竟他蝸居人間數個元會，不知道欠了靈界天道多少稅款，屬於頭號通緝犯的那種，
如今一露頭，可不就被死死抓住。連靈天都無法阻攔。
因為這就是一開始設定好的規則。
哪怕是餘閒這個人間之主，也無法強行更改人間天道規則，賜予某一個人偉力，更別說靈天這個本就從天道中誕生的靈智，如果他強行扭轉規則，只會造就自我的崩潰。
有了昊天道尊吸引火力，靈天明顯被干擾了節奏。
也就是這一瞬間。
一直很沒存在感的妖祖出現了。
“以我真身，啟妖真靈！”
妖祖二話不說，直接向天道獻祭了自己。
妖祖現出真身，是一頭羽毛艷麗的金烏真靈，如大日燃燒，他爆發的光芒與人祖的信仰之光融合。
就像啟動了某個隱秘的機關。
曾經與人族脫離關係的真靈忽的想起了從前。
“我是人族塗日道尊！”
“我是人族太浩道尊！”
“我是人族……”
“我是人族……”
……
“我是人族紫薇道尊！！！”
一個個真靈抬首。
他們不少已經入了人間，已經成為人間真靈，受人間天道庇護。
但在此刻。
曾經的承諾浮現腦海。
待有朝一日，眾生以力反天，吾等必將為人族後人開一條堂皇大道，再不受九之極數的詛咒！
看着正對抗天道的昊天道尊。
有人退縮，有人前進。
“昊天道兄，我來了！”
“為人族開未來，我輩義不容辭！”
“以人族之身再戰，不虧不虧！”
“哈哈！！！”
一個個真靈升天，要與靈天戰過一場。
尤其是那些入了人間又出人間的真靈，更是吸引了靈天大部分的力量。
靈天的力量一部分與量劫牽扯，一部分鎮壓人祖，卻不想還有這麼一群攪屎棍，強行分走了他的力量。
這使得人祖終於有了喘息之機。
他的香火金身愈發凝實，有了對抗天道的力量。
那是以最純粹的人道信念為核心，融合萬族萬靈的香火信仰形成的人道金身，乃是由萬靈勝天意之法中升華而來，在他的推演中擁着對抗大道的力量。
人定勝天，就是如此！
但是不夠！
還不夠！
人祖內心在瘋狂吶喊。
此刻人道金身撕裂天意，與靈天戰在一起，卻無法掙脫靈天的束縛。
那終歸是靈界天道，此界至高！
任何力量都要被祂鎮壓。
越是瘋狂，越是冷靜。
人祖知道自己走至今日，已無退路。
任何軟弱的想法都將成為他跌入深淵的推手。
他必須捨棄一切！
“那就賭上一切！”
人祖的金身眉心裂開一道豎眼，通天光芒照徹虛空，冥冥中有所牽引，指引出一條通道，通往某個隱秘的空間。
轟隆！
一拳轟去。
隱秘空間破碎，那是天道深處。
是合道元神所在！
原本四大合道的元神核心，如今只剩三個，是世間最神奇最珍貴的寶物。
其中一道元神不住跳動，使得想要隱去的天道空間一直僵立虛空。
“余兄！還不出手！”
人祖大喝。
他知道餘閒有某種方式能夠融合香火卻又不受天道影響。
那麼這三大合道元神，就是他最需要的寶物。
也是他拉餘閒入局的底氣。
果不其然。
餘閒看到三大合道元神，差點沒落下口水。
此刻人祖後手齊出，牽制靈天，他再不出手，簡直浪費了這絕好機會。
而且真讓靈天鎮壓了人祖，也是白白浪費了以多欺少的機會。
“你敢！！”
靈天大怒。
餘閒盯着這張和他相似的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特么的。
區區天道，居然敢和他用一張臉，分不清大小王了。
“就你叫靈天是吧，我送你一道大禮！”
餘閒天人合一，與人間界合為一體，原本緩緩融合的兩界，這會兒被人間界直接強行擠了進來。
人間界的天道與靈界天道來了個正面接觸，開始了快速融合。
“小老弟，弄死這個冒牌貨！”
初生牛犢的人間天道開始侵蝕靈界天道的意識。
若是平時，自然是靈界天道佔優，體量擺在那兒。
可是這會兒靈天主動燃燒了三分之一的體量擋住量劫，又被人祖以人道之力牽扯，更被天道規則分薄了部分力量，只能憑藉靈界本能對抗人間天道，再無餘力。
“你當真以為我什麼準備都沒有嗎？”
“祖龍！”
天道空間中，祖龍元神直接飛出，融入人間界中。
這以先天根腳成就合道的祖龍，居然早在不知何時就成了天道真正的傀儡。
吼！
人間天道力量顯化而出，竟是變成了一條金龍的模樣。
那是人間界消化的祖龍真身。
這會兒被祖龍元神召喚而出，竟是暫時牽扯住了人間天道。
但祖龍的力量遠不及人間天道，那金龍的身軀越來越淡，祖龍的元神也愈發黯淡。
然而餘閒的力量在世界，也在自身。
即便人間界被牽扯住，也不妨礙他的實力。
他身上黑白之氣泛動，一手執黑，一手執白，陰陽大磨盤鎮壓而來。
生生砸在天道空間上，打破了空間的壁壘。
卻見天地破碎，仍是沒有打開天道空間。
天道是世界的顯化。
他打破了天道，也就打爛了世界。
但靈界哪怕體量不如以前，也不是他一時半會兒能夠打爛的。
好在他並不需要真正打破天道空間。
動蕩的間隙，妖祖和祖鳳的合道元神便全都脫離而出。
餘閒感到了濃郁的天道之力。
若是能夠消化了這兩個合道元神，他起碼能夠掌握靈界一成的權限。
不過妖祖還能吃掉。
祖鳳都是自家媳婦了，直接吃就不合適了。
餘閒死死按住妖祖的合道元神，揉搓出一個小巧圓球，張大嘴巴。
“啊嗚~”
一口吃下。
餘閒分明感覺到人間界與靈界的融合速度更快了。
同時，各種雜念沖刷他的元神，要將他與天道同化。
但他是什麼人。
金丹境界就開始吃天道力量的角色。
這會兒又豈會懼怕這個。
一雙金黃色的眸子在他身後虛空浮現，將所有雜念吸收，化作誅神滅魔的力量。
驚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