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2.第642章 開疆拓土就是那麼簡單
第642章開疆拓土就是那麼簡單
對馬島自從被中國佔領,日本幕府一開始對此反應激烈,甚至派遣使節過來質問。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直到李泓作為大明天使,前來日本宣旨,要求日本開放幾座東部港口,作為中國聯通遼東-朝鮮-殷洲的補給航道。
一向對內強勢,軍政大權一把抓的德川吉宗,也恭敬代表日本天皇接旨了。
畢竟,對馬島被大明中國佔領,那作為日本實質統治者的幕府,肯定得強烈抗議,甚至“不惜”要與天朝中國開戰。
要不然,自從百姓一揆以後便日漸衰弱的幕府,哪能繼續震懾和統治諸藩大名?
不過,這種事情抗議過後就行了,怎麼可能真的為了一座沒啥產出的破島,就與強大的中國開戰。
換成德川家康時期,可能還會象徵性出兵,但如今卻是毫無辦法。
不僅是國力上的差距,還有德川幕府的權勢旁落。歷代將軍都在致力於解決這個問題,先是老中專權,成為幕府外的幕府。然後五代將軍德川綱吉設立側用人,架空老中,結果側用人又開始接力。
現在德川吉宗上台,廢除側用人制,重新啟用老中……只能說歷史是一個輪迴,吉宗的幕府得到了短時間的集權,但再傳幾代還是迅速大權旁落。
甚至因為中國的干涉,德川吉宗幕府的權力,也沒有歷史上那麼強勢。
卻說今之對馬縣,原來因為大火被燒毀的棧原城,現在已經修繕的差不多,都是漢人商賈一起與縣衙官府出錢集資修造。
而且不僅是修繕城池的建材錢銀,他們還用船運過來許多貨物,諸如朝鮮的大米、江南的棉布之類。
不必對馬縣官府專門去宣傳,那些常年奔走於日本、朝鮮、中國三方海貿航線的商人,自己就能知道這其中隱藏的商機。
原來對馬島雖是日朝海峽的海貿樞紐,但因為對馬藩主、日本共同瓜分之下,又有朝鮮從中限制,致使走這條路線的海商幾乎無利可圖,大頭都被對馬島的日本人吃掉了。
對馬藩的日本人也知道這樣是在涸澤而漁,但不吃掉大頭,他們就得窮死。
如此惡性循環之下,對馬藩就愈來愈窮,甚至到了幾年前,李昑做了新的朝鮮王,與日本幕府進一步交惡。
日本、朝鮮海貿近乎斷絕,對馬藩的日本人明明手裏有錢,卻買不到朝鮮人的糧食。人口稍微一多,要麼想辦法內部損耗點,要麼就流放外海,自生自滅。
對馬島的資源太過匱乏,耕地就算全部開墾完,也養不活太多人口。
倒是這裏的銀礦儲量比較豐富,這還是大明設立對馬縣后,對馬縣丞李升親自帶人前往已經枯竭的對馬銀礦實地勘察,結果發現就在老礦山下面,還有許多可以開採的銀礦。
而且,除了這些未被開採發現的下層銀礦,上層已經被冶鍊過的廢礦殘渣,居然還有不少可以煉出銀子。
這簡直是暴殄天物了!
對馬島長期孤懸海峽,這裏使用的冶鍊技術,都快上千年前的版本了,便是如今日本已逐漸廢棄的石見銀礦,使用的也是快三百年前的灰吹法。
若非考慮到成本以及政治影響,南京那邊得到對馬縣奏報的朱皇帝,還打算派人前往日本看看他們的石見銀山到底還能不能采出銀子。
宗義如繼位沒兩年,就從原來的對馬藩主變成了大明的對馬知縣,他的叔叔宗方熙已經從幕後來到台前,現在是對馬縣主簿。
如今對馬縣衙,縣令與主簿都是宗氏日本藩主出身,只有縣丞是南京吏部選派的漢人流官。
不過島上還有500明軍駐兵,根本不怕這些對馬藩主家臣轉成的縣衙屬官造反,要是他們造反了,反而中國還會更高興。
現階段的對馬縣戶民,已經從原來的不滿萬,陸續從漢城、遼寧遷移了3000人口移民過來。
這些移民百姓會帶動島上的對馬百姓,學習漢話漢文,並且島上已於年前開辦第一所教習漢字的縣學,裏面的先生是從遼寧聘任過來的罪官。
只要教化三年,就許他去了罪人籍,重新落戶為民。
宗義如在島上當了幾年土縣令,一直按照叔父宗方熙的教導,堅持學習漢話漢字,甚至從中國海商那裏聘請先生,沒事就會練習說漢話。
這對叔侄已經想好,大明中國強勢,日本幕府衰落,對馬縣已然板上釘釘,就算對馬島未來某一天回到日本手裏,怕是他們墳頭草都幾米高了。
索性趁現在就乖乖歸附中國皇帝……不,應該是大明皇帝陛下,現在他們已經是大明的朝廷命官。雖然還有一些藩主的影響力在,那位朝廷下派的漢人李縣丞也對他們一直很客氣。
但這都是暫時的,宗方熙做過一代藩主,自然不會不明白這點籠絡安撫的政治手段。
按他的估計,他們宗家在對馬縣最多只能當個一兩任縣令,甚至只能做一任,要是超過一任,就可能引起朝廷猜忌,下場不會太好。
等升遷調離對馬縣,那他們也就徹底變成真正的大明官員,屆時會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們,只要他們犯錯,那就是秋後算賬的時候。
“所以,待到明年任期到了,我就請求舉家調任內地做官,還要變賣我宗家在島上的所有資產。”宗義如順着叔父的話頭說道。
宗方熙一臉滿意:“不錯,絕對不可再任,就算陛下說的可以留任,你也要主動請辭。很多事情,不一定要朝廷與陛下親口說,我們為人臣者自當體會。”
宗義如點頭:“侄兒明白。”
宗方熙又說:“屆時,你必須主動開口,請求舉家調任。這樣皇帝陛下必然高興,你的未來仕途必定一帆風順。不過,伱畢竟做過對馬藩主,陞官只是暫時的。我這兩年讀了從漢人商賈那裏買來的中國史書,等你升到一定品級,就可能調任南京做個閑職,漢人不會允許我們宗家掌控實權。”
宗義如性子有些急躁:“那該如何?”
宗方熙說:“不用着急,若是你到了一定品級,便被調去清閑衙門,那也說明漢人對我們真正放心。這時候你就可以開始籌謀後路,多多娶妻生子,最好能娶到漢女,生下有漢人血統的子嗣。並且,着力培養這些子嗣讀書科舉,皇帝不會小家子氣,甚至還會鼓勵你這麼做。只要宗家子孫不是廢物,用不了幾代,或許也能躋升中國的官宦之家。”
宗義如在認真思考,消化着叔父對自己未來後路的安排。
宗方熙卻是接著說道:“對馬藩主已經是過去式,若是一直拘泥於此,宗家早晚要滅亡。而且,中國強大,日本幕府已經衰落,各地藩主愈發跋扈。我從那些往日本貿易的漢人海商打聽過,日本許多藩主大名,完全不顧忌幕府禁令,在與中國商人走私交易。能做中國的官宦之家,甚至名門望族,不比這座窮苦孤島的島主強?”
宗義如這才回過味來:“叔父教誨的是,侄兒一定謹記,讓我對馬宗家成為中國望族。”
宗方熙糾正:“不是中國望族,而是大明望族,你也不是對馬宗家,而是大明的朝廷命官,也是漢人宗義如。”
大明為了快速消化對馬島,沒有再搞什麼尊重民族,就算遼東、漠南諸地劃分民族,也是為了分化外族勢力,好讓漢人能佔據更多比重,所以對馬縣的百姓與這些藩主家臣,理所當然全部被落戶為漢民。
宗義如說道:“對,我是漢人,是大明的朝廷命官。”
宗方熙點頭:“你只要能記住這幾點,那我宗家不僅無事,反而還會愈發興旺。至於那些原來家臣,能斷的盡量斷了。我們在島上留不了太久,未來遷調內地,這些昔日家臣,只會成為你仕途與家族興旺的絆腳石。而且,這些家臣很多到現在都還看不清形勢,他們偷挖島上銀礦,私吞島民百姓的田產,甚至私掠百姓為奴。等到時機差不多,怕是得死上不少人,只有他們死的差不多了,朝廷才能真正控制這座島。”
宗義如一聽自家叔父的解釋,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寒顫,他此前還當真沒有想過這麼多,與不少“忠誠”的家臣還保持聯繫。
如此說來,必須找個機會與這些人全部斷絕聯繫,否則真等到那一天,就算宗氏不被殺頭,恐怕也得遭到遷怒,他宗家的興旺也就不用去想了。
叔侄兩人就這麼在縣衙商議好了未來規劃,至於那些曾經的家臣,全部被他們果斷賣了。
就連幾個“忠心”的,也不打算去提示告知,按宗方熙的想法,不狠一點的話,不讓對馬縣死足夠多的貴族豪強,皇帝陛下怎麼能對對馬島放心?
說起來,對馬藩宗氏也挺慘的,從宗氏一族主政對馬島,這裏就長期都是藩弱民窮。
最高光的時刻,便是趁着戰國時代,進兵九州,然後被九州諸藩暴打一頓。
從此便一蹶不振,朝鮮人來了,麻溜投降,撈到個對馬郡守的官職。日本人來了,照樣也是只能乖乖歸附,還得幫着日本軍隊跟朝鮮打仗。
對了,後世甚至以此為依據,棒子國還搞了個“對馬島日”,紀念他們被日本“侵吞”的國土。
對馬島這邊,縣令、主簿準備賣了家臣屬官,求取仕途官運和家族富貴。
至於那些對馬百姓,對於換了個縣衙管他們,完全沒有任何想法,甚至還更高興。
除了漢話不太好學以外,不僅要交的稅變少了,也能勉強吃飽飯了,而且還有了自己的土地,以前哪有想過這等好日子。
而更北邊的漢城布政司與南韓,南韓現在已經事實意義上二王並立,分別是佔據了忠清道的韓王李麟佐,與南邊坐擁全羅道和慶尚道的朝鮮王李昑。
不過,大明沒有賜給李麟佐金印,但也沒有驅逐李麟佐的使節,只是表面朝鮮王尚在,李麟佐終究不是正牌國王,他們這是內部動亂,中國不好干涉。
當然,大明還是可以與忠清道繼續保持貿易關係,不會受到戰爭影響。
這幾乎是在鼓勵李麟佐繼續叛亂下去,如今的南韓局勢可謂錯綜複雜。
雖然李昑實際只能控制慶尚道,就連慶尚道也在內鬥黨爭,但黨爭持續好些年,這裏的地方勢力已經重組差不多,繼續黨爭也只是遵循“傳統”。
李麟佐要是真的全力南下,慶尚道的兩班貴族肯定不會坐以待斃,能不能打得贏不好說,但拉鋸戰還是可以的。而且全羅道說是壁上觀,可只要有一方足夠強勢,那全羅道的兩班貴族必然得幫弱弱勢一方。
正所謂,三角形具有穩定性。
三足鼎立,哪有一家獨大來的利益大?
而且李麟佐自己屁股後面,也有一堆爛賬沒擦完,他到底不是朝鮮王族,現在等同於建立一個新的王族政權,但又甩不開舊貴族的掣肘,那就只能一團稀碎。
沒有外力介入,未來二三十年,南韓都得是個“三國演義”迷你版。
倒是漢城布政司發展頗為順利,朴政這個漢城右布政為了進部,可謂是不遺餘力。從打擊地方豪強,到全面推行攤丁入畝,再到稅法改革,遷移戶民百姓,大張教化。
短短几年下來,漢城布政司轄地,朝鮮籍人口已經銳減八分之一,這些全都分流到了遼寧、樂浪、黑龍江諸地,而且地方上也改建了大批漢人官學,專門教導學習漢話。
就按他目前這個政績進度,或許五十歲之前,他還真有機會升調南京中樞,甚至一步登天,榮登六部尚書。
畢竟,皇帝也得考慮到政治影響,讓一個朝鮮人一路升遷,到五十歲時當上六部尚書,這對其餘的朝鮮士子而言,可不就是尊重和勵志?
當然,也最多就是一個尚書了,朴政終究還是朝鮮人出身,至少他這一代,能做到尚書就是頂天了。
往後兩三代的朝鮮士子,不可能做到太高官職,直到漢化的差不多,完全忘記自己是朝鮮人。
南京城,徐以升作為冊封使節,乘坐官船南下先抵達呂宋,在這裏見過呂宋總督,傳達過聖旨,隨即領着一支艦隊前往婆羅洲接收汶萊、蘇祿蘇丹的嫁妝,並且冊封兩國蘇丹為國王。
沙巴地區的漢人不少,起碼得有上萬人,而且都會說福建話,也有說潮汕話的,設立縣治剛剛好。縣令直接就讓當地的漢人自己推選,縣丞則由總督府派遣官員擔任。
並且在此駐軍500人,作為沙巴縣的縣兵,然後艦隊接着繞婆羅洲一圈巡航。警告荷蘭人的商館和艦船,汶萊、蘇祿已經是中國屬國,他們不得再予以騷擾,否則就是對中國宣戰。
荷蘭人十分憤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國家強大,開疆拓土,就是這麼自然而然。
有大把的國家,會主動獻土請求歸附。
關鍵問題,只在於獻土以後,怎麼進行治理。
不過沒關係,沙巴縣的先天優勢很好,這裏雖然沒有經過晚清的大移民,但人口依舊很多,還都會說漢話。那些獵頭族基本都在山區,只要不去管山裏的獵頭族,慢慢持續往沙巴縣移民,效仿台彎模式,就能迅速壯大。
到了晚清民國,這裏的移民潮那才叫厲害,不僅有客家人、廣府人,甚至還有華北人(河北、山東),一口北方腔調的他們,在一群沙巴的華南人里,可謂是格格不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