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錢難掙屎難吃
鬼刀一番話說完,商隊其他人頓時跑的更快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一雙夢想的翅膀,不能飛起來逃走。
陳漢又害怕又緊張,想說點什麼撐撐場面,可是恐懼讓他渾身顫抖,嘴巴張了張結果什麼都沒說出來。
李波把開山刀一橫,說:“諸位好漢,你們也說了是為求財,貨物我們不要了,你們儘管拿去,何必趕盡殺絕?漁夫打到產仔的魚都會放掉,求的就是個可持續發展,你們這拿了貨還要殺人,以後誰還敢跑這條線?”
鬼刀冷笑一聲道:“你也是個耳朵不好使的,我幾時說過要他命?不過是要他一雙不識時務的眼睛罷了。”
李波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點着頭說:“你要這麼說,那我可就不管了。老陳啊,這位大哥一看就是說話算話的人,一雙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保住了你的命就算是儘力了,回頭別忘了給我結傭金啊,那就這麼著,沒什麼事兒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李波已經跑出去老遠,可見其輕功造詣不淺。
李波說走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這利落勁兒不止讓陳漢瞠目結舌,就連對面清風山眾人都看呆了。
“大哥,這貨不是保鏢嗎?他就這麼走了?我還以為……”
“你懂個屁,這才是聰明人,掙幾兩銀子玩兒什麼命啊?”
陳漢聽了這話心裏更難受,可事已至此,現在不是追究李波責任的時候,他得先想想自己怎麼辦。
鬼刀往前走了兩步,說:“一雙眼睛換條命,這波你血賺啊老哥,你是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陳漢哆哆嗦嗦地說:“好漢爺爺,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見了您的鬼頭刀就跪下投降。這回能不能打個商量,我花錢買這雙眼行不行?”
一聽說有錢,鬼刀的小眼睛一亮,表情當時就變得和藹可親,他笑眯眯地說:“當然行了,那麼老哥覺得你這雙眼睛值多少錢呢?”
陳漢猶豫了一下,看看周圍一個個惡形惡狀殺氣騰騰的漢子,咬着牙說:“我出一百兩銀子!”
“什麼?一百兩?你這是看不起誰呢?我堂堂清風山六當家,會為了區區一百兩跟伱在這兒墨跡?少廢話,眼珠子拿來吧!”
陳漢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帶着哭腔說:“爺爺,一百兩已經是我的全部身家,就這我還得回去籌措一番。商隊這次貨物全加起來也不過才三千兩啊,一百兩真的不少了!”
“大哥,一百兩確實不少了,”一旁的小弟對鬼刀說,“縣城裏中產之家一年花銷也不過三五十兩銀子。”
“沒錯沒錯!”見到有人為自己說話,陳漢不由得激動起來,“爺爺啊,錢難掙屎難吃,我這點家底兒是攢了幾十年,您是不知道掙錢的辛苦……”
“有什麼辛苦的?我看你就是笨,你不會把家裏不住的房子租出去?把家裏不種的田也租出去,還有家裏不用的車也租出去,這幾樣收入再加上你的工錢,攢錢那不是小意思?”
“啊?”
陳漢一臉獃滯,他活了幾十年,真的第一次聽說這樣掙錢的法子,一時間只覺得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彷彿幸福的未來都在朝着自己招手。
“啊什麼啊?難道我說的沒有道理?你就是不知變通,死腦筋。”
“有道理!說得真他媽太有道理了!可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啊,這多餘的房子哪兒來?不種的田又從哪兒來?還什麼不用的車,啊哈,家裏有那麼多房子田產車子,我還打他媽的什麼工?”
鬼刀臉一黑,沉聲道:“你還敢不服氣?”
陳漢慌慌張張地說:“爺爺,雖然這話我是認同的,可這話真不是我說的。”
“不是你是誰?誰說的?”
“是我!”
這聲音來自眾人身後,鬼刀大吃一驚,急忙轉身戒備,只見不遠處站着一個翩翩少年,一身白袍劍眉星目十分英俊,可惜兩眼無神,看上去好像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閣下何人?”
“少爺!”
兩句話幾乎同時說出來,一句是鬼刀說的,一句是陳漢說的。
鬼刀自認是江湖二流高手,即便距離一流高手有些差距但也不遠,高手嘛,講究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少年人神不知鬼不覺就來到這麼近的距離,不光瞞過了所有的手下,就連鬼刀也沒察覺到。能有這個身手,由不得鬼刀不謹慎一點,所以他才會禮貌地問了一句。
陳漢就簡單了,因為來人不是別個,正是陳家那不成器的尿床少爺陳長安。
“少爺快跑,我來攔住他們!您是陳家唯一的少爺,比我值錢太多了,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把你給抓了,更不能讓他們用你要挾老爺,那老爺還不得傾家蕩產來贖你?”
陳漢這話說得情真意切,把陳長安給感動的眼淚嘩嘩的,鬼刀等眾人也感動得哈哈大笑,鬼刀把手一揮,清風山眾嘍啰就散開來抄了陳長安的後路,把他給圍了個嚴實。
陳家的大少爺,這哪裏是個人啊,這就是個人形態的聚寶盆!
趁着眾人注意力都在陳長安身上,陳漢扭頭撒腿就跑,幾十歲的人了,突然之間變成了運動健將,跑得那叫一個瀟洒。有人正要去追,鬼刀搖頭說:“算了,這老小子已經給了買命錢,正好我們缺個報信的,由他去吧。嘿嘿,陳家少爺,你好啊。”
“你好你好,鬼刀先生,久仰久仰。”
陳長安大大咧咧一拱手,絲毫不見緊張。落到強盜窩裏還能有這份鎮定,讓鬼刀大為讚歎,他做了個手勢,說:“人來,請陳家少爺去山上作客,得讓陳家少爺知道知道清風山的熱情。”
一旁蓄勢待發的嘍啰們獰笑着圍過來,他們盯着細皮嫩肉的陳長安,眼裏在放光。
陳長安無奈地搖搖頭,忽然調高了嗓門大聲說:“諸位好漢且等一等!”
“等什麼?”鬼刀眉頭一皺,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難道這小子背後有人?周圍有埋伏?縣城那邊早就有人打點好了,縣尉絕對不會出手,巡檢司也不會來,這小子看上去胸有成竹,他究竟有什麼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