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你說了算(終章)
李如英有點懵。
趙市長倒是提過:聽說李老師定婚了,同事一場,你也不給我和老原發個請柬?
問題這是訂婚宴啊,於書記辦酒,他發什麼請柬?
只當是隨口一說,兩人嘻嘻哈哈的開了幾句玩笑,李如英就當這事過去了。
這下倒好,不但原書記和趙市長來了,省里的三位也來了?
怎麼辦?
來都來了。
和于思成對視一眼,兩人忙迎了上去。
“呀,於書記,李主任,這麼巧?”
佟紹曾笑咪咪的,“我要說和老原,老趙隨便來這吃個便飯,你們信不信?”
怎麼可能?
離着好幾百公里,能不能再巧點?
早就聽說過這位佟書記的說話方式別具一格,于思成也不客氣:“正好,我擺了幾桌,反正佟書記是來吃便飯,那就隨便吃一點……”
“哈哈哈……”佟紹曾大笑,“於書記,不請自來,你別介意……改天我敬酒陪罪!”
“佟書記言重,榮幸之至!”
“好!”他又笑着和李如英握了握手,“李主任,恭喜恭喜!”
“歡迎佟書記和各位領導,請!”
說著,幾人就來到了李定安和於徽音面前,然後煞有其事的掏紅包:“李老師,看,我們可不是來白吃的……”
李定安哭笑不得。
……
大廳里的賓客紛紛側目,何安邦和張漢光也繞有興趣的看着。
于思成和河省的領導不熟,肯定不是他請的。
李如英的級別不上不下,再者今天也不是李家辦酒,也應該不是他請的。
所以,這幾位,真就是不請自來。目的也不言而喻,就是沖李定來的。
這不,拉着李定安的手,又不放了。
何安邦托着下巴:“他幹嘛了?”
“你不知道?”
“廢話!”
新官上任,如履薄冰,連老婆兒子都管不上,何況其它?
老何還真不知道李定安這段時間又折騰什麼了。
反觀張漢光,鄧局長和他穿一條褲子這麼多年,緝私局有沒有他這個副局長那是影響不了一點。所以雖然也很忙,但心理壓力比老何小了不知多少。
“他這段時間和林子良在弄特瓷。”張漢光言簡意賅,“軍工不提,為了爭取民用領域的落地項目,七八個省打破了頭……”
“然後他一錘定音,給了河省?”
那不然呢?
“好歹也是老家,又有李主任的因素,肯定要優先照顧一下!”
何安邦訝然:這何止是優先照顧?
所謂近朱者赤,和李定安認識這麼久,多少他還是懂一點的。其它都不比,就比幾個工業瓷大省:廣東、福建、浙江、江西……不論是經濟實力,還是地理條件,更或是土質水文,甚至是人力資源,河北都要差好大一截。
這等於什麼?
李定安近似於不講理一般,把項目給了河省。
雖然他振振有詞:河省離京城最近,那些老專家、老院士,家都在京城,總得適當照顧一下吧?
但懂得都懂,他就是循私了,所以,河省的領導不請自來。等於用實際行動,在向他表達謝意。
何安邦想了想,眼睛一亮:“李主任……之前還不是李秘書長嗎,又高升了?”
“暫時還沒升,但李主任現在和米高官搭班子!”
“米高官,米順東?”
“你不認識?”
不是……我當然認識。
但我不知道,他也高升了呀?
何安邦久久無言,又看了看張漢光。
米順東這一次,和他,和張漢光並無區別:都是沾了李定安的光。
恍然間,張漢光站了起來,又迎了上去:“幫忙!”
“哦哦……”
何安邦猝然回神,跟了上去。
李如陽和許汝才都有些慌:平時只是電視上見,突然真人就站在了自己面前,就感覺極不真實。
關鍵是沒想到領導會來,還來這麼多,等於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怎麼安排?
大哥倒是跟在旁邊,但桌子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總不能把坐下的人再轟起來吧?
正準備讓家裏人讓出那一桌,李如英卻使了個眼色:大廳里這麼多人看着,動靜太大反倒不美。
想來佟書記也有心理準備,不然不會在給李定安給紅包的時候說:隨便找個地兒坐就行。
他正準備安排到第二排,何安邦和張漢光迎了過來:“佟書記,各位領導,歡迎歡迎,請……”
米順東適時的介紹:“這位是何局長,這位是張局長……”
一說姓,還坐在第一排,佟書記立馬就想起來了:這兩位,和李定安穿一條褲子。
客氣了幾句,幾人順勢坐了下來,李如英交待了一下,又去了大廳。
李如陽一頭的汗,先讓家人往後挪,動靜不要太大,又向何安邦和張漢光說了聲謝謝。
兩人忙擺手:兩孩兒的乾爹能是白叫的?
就他們和李定安的關係,給雙筷子站着吃都行……
開着玩笑,緩和着氣氛,對面的客人也看向這邊。
于思成一直在企業和監管委任職,和地方打交道的不多,這幾位肯定不是他請來的。
況且坐在男方席位,在門口又和李定安說了那麼久的話,所以都能看的出來,和李如英關係也不大。
那就只剩……李定安了?
一時間,不管是知情的,還是不知道的,就一個表情:(⊙⊙)。
正一愣一愣的,大廳里又進來了一群人,最前面是楊主任,之後是付主任和兩位副主任,再之後,以郭局長為首,二十二個局長來了十三位。
肉眼可見的,驚訝爬上了于思成的臉,因為他就請了三位:楊主任,付主任,郭彬。
結果來了近兩桌?
又一陣寒喧,楊主任和之前的佟書記一模一樣,拉着李定安的手不放,說的比和于思成和李如英加起來還要多。
而後面的人也不動,笑吟吟的看着,何安邦心裏一跳:“李科長,再調整一桌!”
“啊?”李如陽愣了愣,“那是監管委的領導吧?”
“對啊,李定安不就在監管委上班?”
但他才上了幾天班?
李如陽不明所以,但言聽計從,又趕快讓李定安的舅舅姨娘姨父也往後挪。
都是自家人,當然不會在意,動靜也不大,又叫了服務員,動作挺快。
也就剛換好餐具,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了餐廳。
果不其然,楊主任就沒帶一絲猶豫的,直直的往這邊來了。
還好,沒全來這邊,付主任帶着一半人去了旁邊。
張漢光眯了眯眼:“這什麼情況?”
楊主任好理解,李定安現在跟國寶似的,在監管委的份量真不比于思成低。
但那幾位局長是怎麼回事?
挨個和李定安握手,臉上的表情和之前的原書記和趙市長一模一樣。
他們能有什麼地方求到李定安?
何安邦斜着眼睛:“怪不得李定安經常罵你笨,監管委是管什麼的?”
“國有資產啊……嗯?”
剛回了半句,張漢光猛的愣住:我去,企業?
監管委下屬的企業不要太多……
愣了好久,他才轉過彎:這次的特瓷所,監管委只是牽頭,項目落地交給誰,全是專家組說了算。
這麼一想:我靠,李定安權力這麼大?
“不至於吧?”他像是牙疼一樣,“楊主任真就當了甩手掌柜?”
“當然!”
知不知道什麼叫尊重人才?
感慨間,于思成帶着領導們進了餐廳,看到佟書記,楊主任愣了愣,又無奈的笑了一下。
若論見縫插針,還得是老佟。
正好有空位,他也沒客氣,和佟書記坐了一桌,郭彬和幾位局長坐到了第二排,並沒有坐空出的那張桌子。
李如陽抹了一把汗,走到何安邦身邊,壓低聲音:“何局,張局,正好,你們坐這一桌。”
“先空着吧!”何安邦搖搖頭,“可能還有領導來!”
還有?
看名單,好像就只有林館長和成主任了。
佟書記那桌正好空着兩位,既便沒空位,林館長肯定也會坐那裏。
正想着,何安邦嘆了口氣,朝外揚了揚下巴:“看!”
李如陽定眼一瞅,人都麻了。
為首不認識,但站在第二位的是林館長,所以那位的身份不難猜。
關鍵的是,成主任和呂院長站在最後面,而中間,足足還有七八位?
就這站位也知道,中間那幾位,全是文旅部門的領導。
張漢光也有點傻眼:“韓部、關局、童部、劉部……怎麼來這麼全?”
何安邦沒說話:沒來全才叫不正常。
掰着指頭數數,不到三年時間,李定安給文旅部門做了多少貢獻?
青龍山、渾善古城、蒙古遺址,以及那上萬件國寶。
特別是後者,李定安差點把命丟了……
他嘆口氣:“幫忙招呼!”
張漢光忙點頭:“好!”
看到韓部和林部的一剎那,原書記和趙市長就起了身,這一桌只剩河省的三位和楊主任,加上文旅部門的五位,都還富裕。
他們也沒坐旁邊那一桌,而是坐到了第二排,怕李如陽應付不來,何安邦和張漢光又過去圓了下場。
原書記和趙市長一點都介意,還開了句玩笑:“何局,張局,你們別客氣,都是一家人!”
何安邦打蛇隨棍上:“對,一家人!”
李定安無所謂,李如英還在河省,當然是越親近越好。
正說著話,旁邊“嘶”的一聲,老何下意識的轉過頭。
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張漢光眼睛都瞪圓了。順着他的目光一看,何安邦也愣了一下:劉正義,劉部長?
旁邊還有一位,也是副部,但主管的是裝備後勤。看到這位,何安邦稍一轉念,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不用猜,而之前的大部分領導是同一個路數:沖李定安來的,而且絕對也是不請自到。
張漢光腦子都不會動了。
沒錯,劉部是很欣賞李定安,也動過不少歪念頭,但可惜,別說監管委了,他連文旅部都干不過,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人才從嘴邊飛走。
問題是,僅止於此,說句實話,他和李定安就見過兩面,並沒有什麼交情。
是于思成請的?
更不可能,兩人可能認都不認識。
果然其然,和于思成、李如英照了個面,劉正義帶着秦部走到李定安面前,說了好長時間的話。
“不是……這又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
何安邦嘆口氣:“許多警用裝備和安防系統,都用的是特瓷原料!”
張漢光又愣住:可不就是?
公安部門,也是有部屬企業的。
再轉念一想:李定安弄出來了個特瓷,感覺就沒有不能覆蓋到的行業?
張漢光驚得不要不要的,餐廳里的客人同樣如此。
李定安的長輩們早被震麻了,對面也沒輕到哪:數一數,和于思成同級,或是更高的領導來了足足十九位,而其中的大半,卻坐到了男方席位?
更離譜的是,包括監管委的楊主任和付主任在內,進門之後,和于思成、李如英只是略微寒喧,然後就拉着李定安的手,談笑風生,說個不停。
再看李定安,不卑不亢,氣定神閑,感覺來的不是領導,而是朋友和同事?
這才是讓他們最驚詫的。
原因很簡單:雖然沒有張漢光想的那麼齷齪,也都知道李定安非常非常有本事,但於徽音大部分的長輩都覺得,徽音多少有點“下嫁”的意思。
無關褒義貶義,只是就事論事:兩年之前,李如英確實只是副處級。
不是了解的相當深入,也只以為他兩年兩跳,十之八九沾了于思成的光。
但看現在:竟然連楊主任都坐在男方席?
問題是,李定安比于思成,中間差了多少級?
剩下的不能細想……
震詫間,李定安親自把兩位公安領導送了進來,張漢光屁顛屁顛的就迎了上去,把兩位領導帶到前排。
領導們寒喧着,又等了一陣,過了十二點,雙方父母和一對新人也進了餐廳。
典禮正式開始,由林致遠致辭,然後又介紹雙方父母。
于思成表情最自然,李如英也還好,最無措的是裴淑慎:只覺大腦空白,就知道機械的笑。
江秀瑩稍強點,但也強的有限:咧着嘴,笑的牙根都呲出來了。
看,現在誰還敢說徽音沒眼光?
於徽音也在笑,但只有李定安知道,她有多激動:感覺身體都在顫。
兩人握着手,李定安掐她,意思明讓她鎮定點,但於徽音沒任何反應,兩隻眼睛亮的嚇人。
李太太?
林館長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李太太?
又說:李定安以後要是敢欺負她,問問在場這些長輩們答不答應?
還說:今天只是訂婚,結婚的時候來的長輩更多,以後全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場面話嗎?
不,一點都不。
林館長知道陳靜姝,所以,他就是在代表台下這些長輩,在給自己撐腰。
哈哈,李定安,你慘了……
輪到新人致詞,她結結巴巴的講了兩句,就把話筒塞給李定安。
好不容易典禮結束,她拉着李定安就跑:“媽,我去換衣服!”
叫的不知道是哪一位,反正從今天起,兩位都是媽,江秀瑩和裴淑慎一起點頭。
兩人還對視了一眼:換個衣服而已,這麼著急做什麼?
就愣了一下神,於徽音拉着李定安,一溜煙似的跑進了更衣室。
不遠,就在宴會廳旁邊,也就十來米。於徽音卻微微喘氣,臉上見汗。
化妝師帶着助理,拿着禮服進了房間,她卻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打個電話……”
兩人秒懂,又退了出去。
剛剛關好門,她捧着李定安的臉,“啵”的一下。
“李定安,林館長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李太太……哈哈,李太太……”
她又是“啵啵啵”的三下,“那麼多叔叔伯伯都聽到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李定安抹了一下,滿手的唇彩。
“別激動,才是訂婚,等結婚的時候,你是不是得哭?”
“我才不會哭……我就是高興!”
於徽音身體微音,聲音發顫:“李定安,林館長說,結婚的時候,來的叔叔伯伯比今天還要多,是不是真的?”
不是比今天還多,應該是非常多。
今天是女方辦酒,連張請柬都未送,佟書記、韓部、關局、童院長、劉部卻能不請自到。所以等到結婚男方辦酒,來的人只會更多。
像這段時間合作的遙總,通總、哈瓷、上矽,中電,總裝,以及各位老專家,哪一位不請都不合適。
而最遲下下月,三代瓷既將問世,涉及的民用領域技術更多,就算全部給河省也吃不下。
所以到時候,像佟書記這樣的領導,來的只會更多。
還有保力、電力等監管委下屬企業……李定安已經不敢算了!
他點了一下頭:“對,很多!”
“哈哈……”於徽音的眼睛裏閃着淚花,舉起左手。在燈光的照射下,鑽戒爍爍生光,“李定安,你發過誓的,還有那麼多人見證:以後不會丟下我?”
丟下,怎麼可能?
李定安其實一直都知道,於徽音從來都沒有過安全感,一直都在害怕,怕他離開她。
但過了今天,她再也不用怕了:她是天經地義的李太太,誰都搶不走。
頂多分一點……
反倒是陳靜姝,從來都堅信無比:李定安肯定不會丟下她。至於什麼名份,她從來都不在乎。
所以,自始至終,李定安的目的都非常明確……
他嘆了口氣,輕輕一攬,讓於徽音靠着她的肩:“放心,你以後就是李太太,一輩子都是,誰都搶不走!”
“唰”一下,於徽音的眼淚就下來了,緊緊的摟着李定安的脖子。
“李定安,謝謝你!”
“說什麼胡話?別哭了,妝會花……”
“有化妝師!”
“眼睛哭紅了也不好看!”
“我就是高興!”
溫存了一小會,她又抬起頭:“我手機沒拿,給我手機!”
李定安心裏一跳:“幹嘛!”
“給她打電話!”
還能是哪個她?
不是……非要現在打?
他嘆口氣,拿出了手機。
於徽音指指門:“你先出去!”
“我都不能聽?”
於徽音不說話,就盯着他,李定安無奈一嘆,做了個投降的手勢,出了更衣間。
還以為能化妝了,化妝師剛要進去,他去關上門,然後靠在門邊:“讓她安靜一小會。”
化妝師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問。
稍後,化妝師聽到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好像在打電話,很模糊,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
但李定安聽的清清楚楚。
電話剛一接通,裏面傳來陳靜姝慵懶的聲音:“阿二!”
於徽音都呆住了:“你怎麼知道是我?”
“因為他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為什麼?”
“當然是怕你不高興!”
“什麼呀?”於徽凌晨撇了撇嘴,“鬼才信你!”
恰恰相反:李定安是怕陳靜姝難過,所以才不會在今天打電話。
因為對一個女人而言,其它的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獨婚禮。
而且是一場看似普通,實則極其宏大,讓無數人注目的典禮。
所以,於徽音不擔心了,以後都不用擔心。
“今天好多人!”
陳靜姝很平靜:“我知道!”
“來了好多領導!”
“我也知道!”
“他還給我戴了戒指,還發了誓!”
陳靜姝依舊風清雲淡:“他以後也會給我戴!”
“還有好多人見證,好多好多領導,結婚的時候還會更多!”於徽音繼續挑畔,“陳大,你不生氣,你不嫉妒?”
“於徽音,我看你是皮癢了?”對面輕笑一聲:“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在乎的不是這個!”
口是心非。
腹誹了一句,她吐口氣,緩和了一下心情:“我答應了!”
“吱……”
電話里傳來一聲響動,好像是陳靜姝突然站起身,碰了一下沙發。
又傳來“滴”的一下,才傳來說話的聲音:“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控制的很好,好像很平靜,但於徽音還是聽到了顫音。
等這一句很久了吧?
“阿大,你是不是在錄音?”
“沒有……我沒有!”
呵,誰還不了解誰?
“錄就錄!”她撇撇嘴:“我說的是上次你在蘇州說的那些話:我答應了!”
“真……真的?”
這次於徽音聽的很清楚:她就是在顫。
她“呵”的一聲:“阿大,你要不要翻一下,再聽一遍?”
陳靜姝默然。
是真的沉默,甚至聽不到呼吸聲。
好久,才傳來一聲壓抑的抽泣聲。
“沒出息!”
“你才沒出息……我向你保證過一萬遍,不會搶走她,你嘴上說好,說完后就躲在被窩裏哭!”
“我沒有!”於徽音嘴硬,“是你在哭!”
“我是高興!”
“那你慢慢高興吧,我要去敬酒了!”於徽音想了想,“但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以後我說了算!”
“放心!”
“還有,至少今天不要見他!”於徽音舉起手機,“別告訴我,你不在京城!”
陳靜姝無言以對。
她很了解她,她也了解她,就像她知道拿李定安打電話的是於徽音。於徽音也知道,她今天就在京城。
“但他不知道我回來了!”
於徽音點點頭:“我知道!”
“我也不會給他打電話,至少今天不會打!”
“上次是誰保證的?”
“上次是意外!”
“唏,不說了,掛了!”
“等會……”陳靜姝稍稍頓了一下,“徽音,謝謝你!”
於徽音嘆了一口氣。
其實她知道,陳靜姝一直在退讓,一直在退讓,幾乎毫無底限。
但她同樣知道:李定安不會放棄的,不然,等待陳靜姝的只會是一條絕路。
從小一起長大,不是姐妹,勝似姐妹,她同樣不想最後有這樣的結局。
而她也同樣也知道,李定安總歸會有不忙的時候。就像上次在蒙古,半夜鑽他賬蓬的范翻譯,以後會越來越多。
如果不是她跟着,舒靜好鑽的可能比范容更早。
但她防不住。
一想起這個,她的心就提了起來:“你說過的,以後交給你!”
陳靜姝冷哼一聲:“你防我不是防的挺好的?”
於徽音張了張嘴:那是因為她知道,陳靜姝怕她傷心,一直讓着她。
電話里又嘆了一聲:“放心,以後交給我!”
“阿大,謝謝你!”
“說什麼傻話?去敬酒吧……”
“還有,先不要告訴他!”
“好,我保證!”
聽到陳靜姝保證,於徽音才點了點頭,掛了電話。
確定沒有誤碰到錄音鍵,她才喊了一聲:“李定安?”
李定安推開門,裝做好奇的樣子:“說什麼了?”
“不告訴你!”於徽音皺皺鼻子,“化妝吧!”
“好!”嘴裏說著好,他卻沒動,想了想,先走了過來,把於徽音攬在懷裏:“徽音,謝謝你!”
於徽音僵了一下:“你聽到了?”
“哪有?”李定安死不承認,“離那麼遠,還隔那麼厚的一道門?”
這倒是。
於徽音信以為真,眯着眼睛笑:“李定安,你以後要經常謝謝我!”
“好!”李定安用力點頭,“化妝吧!”
“嗯!”
……
另一邊,陳靜姝拿着手機,一動不動。
對面就是酒店,透過玻璃,她甚至能看到熙熙攘攘的餐廳。
隱約間,李定安牽着於徽音的手,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酒杯。
陳靜姝沒想過見李定安,甚至沒想過打電話,她就是想站在最近的地方看看他。
當然,也在等於徽音的答案。
還好,天遂人願!
於徽音只要答應了,就絕不會反悔……
就像是卸下了千斤巨擔,陳靜姝說不出的輕鬆。
權英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看她面無表情,心裏一跳:完了,談崩了?
她又咬住牙,猶豫着要不要衝到對面大鬧一場,陳靜姝突然轉過身。
“你說話……陳靜姝,你別嚇我,你說話?”
“她答應了!”
“啊?”
“於徽音答應了!”
權英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她不怕陳靜姝哭,就怕陳靜姝板個臉。
“那你怎麼不高興?”
“我男人現在和別的女人訂婚,我怎麼高興!”
剛說完,連陳靜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雖然李定安說過,他能搞得定,但得到於徽音的親口承諾,她怎麼可能不高興?
她心滿意足的舒口氣:“走了!”
“去哪?”
“回香港,等着他來給我戴戒指!”
“沒出息,只是戴枚戒指,你就滿足了?”權英“嘁”的一聲,又指指對面:“這麼盛大的場面,你沒想過也來一場?”
陳靜姝搖搖頭:於徽音說她口是心非,不過是以己度人,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這個。
不然,也不會一昧的退讓。
“他已經做的夠好了!”
權英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換位思考,到現在這樣的局面,李定安竟然都沒有選擇誰,更沒有放棄誰。不得不說,他固然渣,但能一渣到底,不可謂頭不鐵。
“王八蛋,便宜他了……”
權英又撇撇嘴:“走了……”
兩人收拾行李,其實也沒幾件,所以很快。
也就半個小時,兩人下了樓,禮賓又幫她們叫了車。
臨上車,陳靜姝又往對面看了看。
不知是不是湊巧,李定安就站在窗邊,好像和林館長在說什麼。而恰好,又往這邊看了一眼。
就隔着一條馬路,陳靜姝看的很清楚,李定安沒有驚訝,沒有愕然,只是揚了揚手,還笑了笑。
他知道我在這裏?
於徽音說的?
不可能,於徽音雖然能猜到她在京城,但不可能知道她住在這裏。
還有那個揚手的動作……
好神奇?
陳靜姝不知道李定安是怎麼知道的,但她知道,李定安就是在等她。
那一笑,就是在告訴她:等着,我去給你戴戒指。
她點點頭:好,我等着!
權英都驚呆了:她二十四小時和陳靜姝在一塊,兩人從來都沒聯繫過,李定安怎麼知道,陳靜姝回來了?
還知道住在辦酒席的酒店的對面,更知道,她會在這個時間這個點出門?
權英怎麼都想不通。
“他怎麼知道的?”
陳靜姝甜甜的笑了一下:“心有靈犀!”
不可能!
“他舉了一下手是什麼意思?”
“他說,要來給我戴戒指!”
“嘁!”
李定安還能有千里眼,順風耳?
正嗤笑着,陳靜姝的手機響了一下。她拿出來點開,然後,像凍住了一樣。
但眼睛越來越亮,亮得嚇人。
權英瞥了一眼,然後,頭皮直發麻。
是一張照片:一隻小盒,裏面靜靜的躺着一枚戒指。
再看號碼,不是李定安還有誰?
這……這怎麼解釋?
權英驚恐的抬起頭,林館長好像走了,就李定安站在窗邊,還在看着她們。
“見鬼了?”
陳靜姝瞪了她一眼:“是心有靈犀!”
扯淡?
權英一個字都不信,但她沒辦法反駁。
因為再沒辦法解釋。
“他一直都這樣?”
陳靜姝盯着照片,眼睛捨不得挪開:“什麼?”
“我是說,這種心有靈犀?”
當然。
李定安從來都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
她也從來沒有懷疑過,李定安是不是能做到。
陳靜姝點點頭,又笑了一下:“所以,權英你放心:我會幸福的!”
下意識的,權英想罵點什麼,但想想剛才那一幕,又閉上了嘴。
明明渣到了極致,卻硬是塞了她一嘴狗糧?
換位思考:不但年輕,還超級帥,有能力,更有擔當,還救過自己的命,而且還是兩次……
不需要說,就能知道自己的想法。甚至連暗示都不需要,就能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想要?
也包括她。
“但紙包不住火,總有事發的一天,到時候怎麼辦?”
世上當然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承擔責任。
但陳靜姝相信,李定安說能搞定,就肯定能搞定。
而不管是她,還是於徽音,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
“世間安得雙全法?”陳靜姝輕輕的笑了笑,“真到那一天,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意思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是吧?
但反過來再想:真有那麼一天,李定安好像也不怎麼怕?
剛才,陳靜姝坐在窗邊,給她介紹過和李定安握手的那些領導。
全是不請自來,這是重視到了什麼程度?
所以,李定安說能搞得定,好像真能搞得定?
大不了不當官。
再者李定安好像沒這個打算。
不然為什麼卯着勁的要把他爸爸往上推?
轉着亂七八遭的念頭,陳靜姝坐進了車裏:“走了!”
再抬起頭,李定安還在窗邊。
“不多看會?”
“以後有的是機會!”
頓然,權英就覺得牙好酸……
目送出租車遠去,李定安抿了一口紅酒,於徽音探頭看了看:“在看什麼?”
“陳靜姝!”
沒想到他會直接說出來,於徽音嚇了一跳,左右看看,見身邊沒有人,才瞪着眼睛使勁瞅。
“哪有?”
“剛坐車走了!”
“鬼才信!”
拍了李定安一下,她又捋平領帶:“你是不是準備近期要去香港?”
李定安點點頭:“你說了算!”
於徽音一臉狐疑:“這麼乖?”
“不都說了嗎,以後都是你說了算!”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好,我批准了!以後也要這樣,不能瞞着我!”
“當然,剛才看到她,我都沒瞞你!”
“我才不信!”
“是真的!”
“真的也不信!”
是不是真看到了?
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定安有沒有騙她。
她也相信,以後的陳靜姝,同樣不會騙他。
於徽音心滿意足的挽住李定安的胳膊。
(全書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