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清君側(下)

第七十六回清君側(下)

岫煙到寶釵處,發覺屋裏有人說話,不由放緩腳步,一奴婢忙報道:“是賈家的大奶奶在屋裏,奶奶請進吧。”

邢岫煙褰裙過檻而入,但見昨夜還令郎中束手無策的寶釵,此刻卻好似個沒事人一般正坐在錦墩上,有說有笑的對着李紈敘述着家長里短。見她過來,寶釵微微一笑,招呼岫煙近前。

岫煙輕輕咽了一口唾沫,略微緊張的問道:“姐姐看模樣是大安了,昨兒個真把人嚇死,倘若出了事,恐怕......”

李紈心知自己是個外人,當即請辭離開,寶釵也未阻攔。

待李紈走後,岫煙坐在了李紈坐過的椅子上,一臉驚奇的看着寶釵,寶釵面不改色,示意岫煙喝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得人暗暗咋舌。

“怎麼了?”寶釵困惑的摸了摸面頰,瞪大雙眼問道:“莫非我臉上有什麼?”

邢岫煙瞥向照顧寶釵的金鶯兒,後者眼瞼低垂,迅速的提起茶壺又給二人倒上了茶,岫煙只以為鶯兒是有苦難言,於是便將昨日寶釵中惡之後的事一一道來。

“是嗎?我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呢!”寶釵同樣看向鶯兒,詢問道:“我昨日當真做了那樣的事,說了那種話?”

鶯兒眼睛一紅,頓時哽咽起來,“蝌大奶奶說的一點沒錯,姑娘當時的模樣可嚇人了,喊打喊殺不說,甚至還把自己的屋子給燒了,所幸家下人發現的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姑娘,您是千金之體,如今無論賈家,還是薛家,都離不開您吶。大爺和太太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您要是再有個萬一,讓奴婢如何交代呢?姑娘,我求您歇上一歇吧,莫把煩惱憂愁擱在心裏,一個人苦熬着,這樣身子會拖垮的......”

鶯兒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真心,在場一眾奴婢無不傷心落淚,皆同情寶釵之遭遇,為寶釵鳴不平。

邢岫煙想起那年冬去春來之際寶釵當票之情,又念起如今寶釵深陷泥潭多不易,身邊更是一個依靠也無,那賈家寶玉又不知為了什麼而離京,當真絕情......敁敠至此,岫煙忙道:“姐姐若有差遣,我定不推辭。”

寶釵不為所動,連句客套話也無,只是靜靜的呆坐在錦墩上,好似走了神。

岫煙見狀,也是一驚,急忙伸手推搡了一下,寶釵頓時形容失色,大怒,啪地一擊案,咆哮道:“他怎麼沒來?他人呢?”說罷,便一把拽住岫煙的胳膊,前後搖晃着質問起來,“去把他找來!把他找來!”

金鶯兒同樣慌了神,急忙上前將兩人隔開。

岫煙吃痛的皺起眉頭,剛要出言,薛蝌此刻走了進來,見妻子捂着胳膊,一臉痛苦之色,又瞧見寶釵神色不對,便意識到出了事。

“姑娘!”在鶯兒的一聲尖叫聲中,寶釵再一次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薛蝌急忙命人去找郎中,又吩咐起下人今日之事不得外傳,隨後將妻子岫煙的袖子捲起,果真瘦細的胳膊上生出幾道血痕。

“夫君,不打緊,回頭塗抹些葯過幾天就好,姐姐......”岫煙欲言又止。

薛蝌墨眉橫跳,明顯心裏已經生出不滿怨懟之情,邢岫煙見狀,忙勸道:“姐姐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他口中一直說著‘他怎麼沒來?他人呢?去把他找來’的話,這‘他’......”

薛蝌瞳孔一縮,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他’是何許人,此外這句話故去的伯母薛姨媽也曾念叨,莫非寶釵是被伯母上了身?

只如今外頭亂的厲害,如何出門都成了問題。果不其然,那個應命去找郎中的丫鬟哭喪着臉跑了回來,薛蝌是又急又氣,跳腳道:“去和外頭的管事說,誰若是出去把郎中請來,大爺我賞二十兩銀子!不!去請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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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營,點將台上。

王攸展開一張檄文,對着萬千士兵朗聲道:“逆臣北賊竊據長安,逆天暴物。吾君受天命,統御天下,以孝立身,廣施仁德之心,常懷百姓安樂之計。四方往來修睦,九州民安豐順。自古帝王臨御天下,皆乃天授皇命。今北靜王罔顧人倫,悖棄綱常,趁世宗皇帝御風西去之日,興兵作亂,矯詔入京。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庭者天下之根本,禮儀者御世之大防,其所為如彼,豈可為訓於天下後世哉!北靜王之眾不尊聖人之訓安撫黎民,反以哄欺庶黎棄耕而起,戧戮大安之民,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不相保......”

他朗朗成誦,毫無拘滯,痛斥北靜王興兵無道,枉做賢王,念起天下蒼生,黎民百姓,皆因二王相爭,生靈塗炭,又恐北疆城外,戎羌肆虐,枯骨千里,更覺心痛。

“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猶復包藏禍心,窺竊神器。鳴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虛侯之已亡。假衛后以濟私,恃有眾以要君,憑陵跋扈,遙制朝權,阻兵據險,賄誘名爵,覬覦天下......”

“食君俸祿,當憂天下蒼生,朝堂誓言猶在耳,忠豈忘心。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轉禍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勛,無廢大君之命,凡諸爵賞,同指山河。若其眷戀窮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貽后至之誅。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沖而南斗平。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吾乃武英殿大學士,九省都檢點王子騰之子王攸,世受先帝之恩,呼天下有志之士,同吾共討逆賊亂黨。各州府郡所備,赤誠乃各路豪傑,國之棟樑從而出之。吾代天子出征討逆,必將反賊剷平,復吾大安天下太平,國富民安之日!”

一眾將士雖聽不懂他前頭那些個文縐縐的話,但聽聞高台之上的青年乃王子騰之子王攸,頓時群情激奮,嗷嗷直叫。

見士氣可用,兩位主將將手中的令旗一揮,將士們整齊有序,浩浩蕩蕩的朝着京城的方向進軍。

“爹!謝了!”王攸仰頭看天,呢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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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韶光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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