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殺的奧特曼
第1章天殺的奧特曼
陳初躺在冰涼的山道上,一度認為自己要死了。
回想他波瀾壯波瀾不驚的小半生,自己都覺得無趣。
這輩子做過最大的惡事,不過是八歲那年拿炮仗炸了正在旱廁大解的隔壁王大爺。
做過最大的善事,也只是扶老奶奶過了馬路.哦,對了,還資助過失足少女。
除了這兩三件值得說道的人生高光,餘下大把光陰里充斥着虛度的無聊、枯燥的學習以及剛開始很美最後卻味同嚼蠟的戀愛.
可即便人生爾爾,面對死亡時他還是生出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遺憾。
‘待在學校指導學妹們做實驗不好么?怎麼就領了這麼一個差事.’
三天前,他作為華中農大研二的學生,被老師選做了司機去中原省省會參加《第七屆全國種苗博覽會》。
今日展會閉幕,依照慣例,陳初代表母校和其他農業高校互贈了各自培育的特色種苗,以作紀念。
返程時,老師們乘坐高鐵。
而兼了司機一職的陳初則駕駛着學校那輛福田廂貨出發。
但在途徑豫鄂邊界的桐山縣時,道路正前方突兀地出現了一股濃郁團霧.
陳初發誓,他踩剎車了!廂貨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徑直衝進了霧氣中。
可霧氣后的景象,讓陳初堅定的唯物主義三觀動搖了.
原本寬闊平坦的高速公路竟憑空變成了一條狹窄山道,並且前方就是一處山崖。
剎車依舊沒有制動,顛簸中陳初來不及細想,在貨車衝下山崖前一刻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落地翻滾中,腦袋好像磕了一下,然後就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天氣很冷,意識越來越模糊,陳初知道一旦睡過去,那就真G了。
‘說什麼也不能昏過去!’
陳初咬緊牙關,下定決心。
接着,就昏了過去
阜昌七年,正月二十。
驚蟄。
未時初,鉛色陰雲密佈天空。
雙河村村外一座孤零零小院旁,趙貓兒和妹妹趙虎頭並排坐在院門外的石墩上。
身後緊閉的房門內,不時響起幾聲令人面紅耳赤的動靜,幾乎毫無阻礙地傳入姐妹耳中。
“阿姐,娘親什麼時候忙完呀,我冷.”只着一身葛布單衣的趙虎頭臉蛋凍的發白,仰頭看向姐姐。
趙貓兒伸出纖細的胳膊把妹妹攬入懷裏,同時也堵上了妹妹的耳朵,隔斷了那齷齪響動
七歲的虎頭,還不足以理解屋內之事。
盞茶工夫后,屋內漸漸消停。
一陣窸窸窣窣,房門開啟。
“劉大!你當老娘是甚?三百錢還不夠買斤羊肉!”
屋內率先走出一粗壯醜陋漢子,隨後追出一位釵裙散亂的艷麗婦人,拽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饒。
“嘿,趙寡婦,你那裏是鑲了金還是嵌了銀?如今這世道,三百錢且好掙?老子去桐山縣城雞兒巷找姐兒耍,也是這個價!”
劉大罵罵咧咧走出院門,卻瞧見門外的趙貓兒姐妹,微微一怔后淫邪一笑,回頭對趙寡婦又道:“你家大姐兒今年有十五了吧?想要錢就讓俺啖了她的頭湯,俺就與伱一封紅包.”
原本還在拉扯的趙寡婦聞言馬上停止了糾纏,使勁把劉大推了出去,同時罵道:“呸,老騷驢,腌臢打脊的潑才!清泉觀老道說我女兒是王妃帝后的命格!再敢胡亂扯嘴,小心以後要了你的腦袋!”
“哈哈哈”劉大緊了緊褲腰,嗤笑道:“你一個暗娼,也敢講甚王妃帝后,想瞎你的心竅。”
“呸~”
色厲內荏的趙寡婦朝劉大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轉頭瞧見如同鵪鶉一般縮在一起的姐妹倆,不由罵道:“生了你們兩個東西有甚用?看見老娘被人欺辱屁都不敢放一個!”
無端被罵,虎頭嘴巴一扁,眼裏瞬間續起了淚水。
趙貓兒仿若未聞,仔細用拇指颳去妹妹眼窩窩裏搖搖欲墜的眼淚,而後才淡漠着小臉看向娘親:“誰讓你受辱你便尋誰去,拿我和虎頭撒氣算甚本事?”
聲音柔柔弱弱,卻冰冰冷冷
“.”
她這個當娘的,好像在女兒面前沒甚威嚴,被頂嘴了也只能訕訕回屋。
趙貓兒仰起小臉,望着天空默不作聲。
今日驚蟄,可天色陰沉,北風又起,春天仍遙遙無期.
“阿姐.”虎頭冷的受不住,輕輕拽了拽姐姐的衣袖。
趙貓兒這才牽着虎頭進了屋內,準備去燒飯卻發現灶前沒柴了,便背起柴架上山去了。
她家住在唐州桐山縣雙河村最外圍,緊挨桐柏山棲鳳嶺,山上是周邊百姓的天然柴場。
只是這次她上山不久,便在山道上停了下來。
身前一丈外的地上,竟躺着一名衣着怪異的男子,頭臉染着血水.
被嚇了一跳的趙貓兒猶豫過後,放輕腳步從那人身旁繞了過去,只是走出沒多遠,卻再次停了下來。
‘若不管他,怕是要凍死在這裏了.’
貓兒輕嘆一聲,像是做下了什麼重要決定。
正月二十二。
陳初躺在光線晦暗的柴房裏,抬手摸了摸額頭上的傷口。
是跳車時摔的。
今天是他醒來的第二天。
昨天,他用衣服口袋裏的兩塊西瓜味水果硬糖,從一個叫做虎頭的小丫頭嘴裏得知,他是被虎頭的姐姐從山上拖下來的,昏迷時喂他水飯的也是虎頭的姐姐。
虎頭說,她的姐姐叫貓兒。
陳初還得知,他現在仍在桐山縣,只不過是齊國治下的桐山縣。
說實話,陳初並沒有太糾結就接受了‘穿越’這件事。
畢竟車禍時的一幕太過匪夷所思,用常理無法解釋。
無法解釋,‘穿越’就成了最科學的解釋。
但‘齊’這個國號卻讓他迷糊。
陳初的歷史知識僅限於中學教科書上學到的那點,他知道的‘齊國’是那個‘尊王攘夷’的春秋五霸之首。
可印象中,齊國國土從未囊括鄂豫邊界的桐山。
還有,今天虎頭送來的朝食里有扁豆。
這種作物唐中後期才在華夏大規模種植,傳入中原的時間不早過隋朝。
所以,這個齊國必定不是春秋戰國時的那個齊國。
滿腦子問號的陳初再問下去,年幼的虎頭卻說不清了,只說這裏是齊國,南邊有個大周,北邊有個金國.
小丫頭既不知年號,也不知皇帝是誰。
周、齊、金,三國並立這個消息讓陳初更懵了。
‘是我歷史課上睡了覺?還是歷史車輪拐了道?’
陳初的思索,被一陣細碎腳步聲打斷。
抬眼看去,卻見柴房門口立着一位身着粗布衣的少女,手裏端着一支木碗。
許是因為天冷,臉蛋和小鼻頭微微泛紅,自帶一股讓人憐惜的柔弱感。
‘這妹子的顏值很能打嘛.’
趙貓兒快速瞄了陳初一眼,發現後者正盯着自己,便馬上耷下了眼皮,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這幾日,你吃了我家半升粟米,待你家人來接你時,莫忘了還與我家.”
這是趙貓兒和陳初說的第一句話。
“家人?我已經沒有家人了”陳初已醒來一日,知道自己的處境后自然想好了一套從何來、是何人的說辭。
但他講這句話時,確有真實傷感。
畢竟到了這個不知是什麼鬼的時代,和家人約等於天人永隔。
“哦?沒有家人了?你是哪裏人?作何營生?”果然,趙貓兒小心翼翼追問起來。
“你知道唐朝么?”陳初卻突兀地問了這麼一句。
這在趙貓兒聽了就是廢話,巍巍大唐雖已是前朝,但威名不墮。
即便是無知小兒也從長輩口中聽說過萬國來朝的大唐盛景。
“自是知曉。”還在心疼自己半升粟米的貓兒輕聲道。
有了這個確切信息,陳初才悠悠嘆了一回,道:“我叫陳初,祖上原是中原人士,唐末時為躲戰亂,舉家遷去了海外,避居東勝神洲傲來國”
貓兒耷着眼皮又問道:“那你為何又回來了?”
陳初表情一凝,握緊拳頭砸在身下的稻草上,恨聲道:“可恨那M78星人,興兵侵我傲來,我才不得已逃回中土祖地。”
趙貓兒默默把木碗放在了陳初觸手可及的地方,也嘆了口氣小聲道:“我家原在開封府東京城,前些年那裏也被金人佔了,那些蠻子見人就殺。你們哪的愛愛慕漆疤星人也胡亂殺人么?”
“是啊。”陳初輕拭眼角,動情道:“是啊,也胡亂殺人的,尤其是他們的頭領——奧特曼,最是兇殘.”
近似的遭遇讓貓兒不由產生了共情,綿綿聲線里不乏恨意:“天殺的奧特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