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出兵遼東

第360章 出兵遼東

平定遼東已經成了大勢所趨,甚至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自那迷人的老祖宗秦始皇一統六合開始,大一統的思想就深刻的烙印進了諸夏的骨子裏。

在國家疆域內居然還有一處割據勢力,這是所有人都不能忍的。

於是開元十一年冬,就在秋祭盛典結束兩個多月後,遼西太守,河東名士毌丘興上表請安幽州。

其奏書言:“遼東遐遠,喪亂彌久,復當東北諸郡路道喉轄之要,加民夷雜處,數有兵難。而公孫氏強勢已久,其心懷異志,內撫吏民,外懷羌、胡,卒使柔附,為賊所用。韓濊、高句麗初圖逆亂,扇動左右,公孫懇鷯醫爬愣崴發兵四萬,擊將校民夷,得男女數萬口,毀其形發。”

“又將屯帶方(朝鮮京畿道、並忠清道之地),使儘力田。其勢盛近三十載,若不圖之,久必為國家之患。臣更恐自此,遼東之地不復為國家所有。”

“而公孫康昔年敢違王命,不受節度,既恃阻險,又怙朝廷之仁,故敢跋扈恣睢。今高句麗濊貊與公孫為仇,並為寇鈔。其外無強援,內有胡寇,心知國家,能從陸道,勢不得不懷惶懼之心。”

“臣請發兵擊之,可一戰克定東北之業,然後置牧、守安之,則東北之地再無朝廷強敵。”

毌丘興說的很多,但打動孫策的只有一條。

遼東已經隔絕中原有三十多載,若依舊使公孫氏割據一方,長此以往,此地恐不復為國家所有。

孫策可不想遼東演化成燕雲十六州的模樣,對中原沒有太多認同感,以至於數百年無法收回。

所以孫策在思考了幾天之後,就將這篇奏表公諸於朝堂之上。

果然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朝堂之上公卿嘩然。

因為對於打不打遼東這件事,公卿之間,不同派系,不同立場的人,可謂是截然不同。

就像宋朝的宗室、外戚、江南士族們都對此持鮮明反對的態度。

包括周瑜也親自寫了一封諫伐遼東表:

“臣伏以遼東負阻之國,勢便形固,帶以遼海。今輕軍遠攻,師疲力屈,自有其備,所謂以逸待勞、以飽制飢者也。以臣觀之,誠未易攻也。若國家攻而必克,屠襄平之城,懸公孫之首得其地,不足以償中國之費;虜其民,不足以補三軍之失:是我所獲不如所喪也。”

“若其不拔,曠日持久,暴師於野,然天時難測,水濕無常,彼我之兵,連於城下,進則有高城深池,無所施其功;退則有歸塗不通,道路泥濘。兵不解於外,民罷困於內;促耕不解其飢,疾蠶不救其寒。夫渴而後穿井,飢而後殖種,可以圖遠,難以應卒也。”

“臣以為當今之務,在於省徭役、薄賦斂、勸農桑。三者既備,然後令伊、管之臣,得施其術;孫、吳之將,得奮其力。若此,則泰平之基可立而待,《康哉》之歌可坐而聞。今不恤邦畿之內,而勞神於蠻貊之域,竊為陛下不取也。”

他們的態度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遼東那片苦寒之地,對中原得失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打下來了,也難有什麼助力。

可一旦有失,使國本動搖,那就得不償失了。

宋室的宗室、外戚們都更加註重宋庭本國的社稷國祚,根本不願做這種動搖國本的事情。

這也是很多士大夫的想法,能在中原保持國家安穩,何必去周圍泥漿里摸爬滾打?

但主戰派的力量也是非常強大,因為國家現在非常強盛,自然要開疆拓土,掃平一切強敵外患。

東北方向不似草原,他的縱深非常有限。

大軍只要開拔過去,一舉掃清遼東和高句麗,余者都不足為患。

這兩者臣服之後,其他在本地耕種的勢力極其孱弱,別說撼動帝國的國本,就是當地的郡兵,他們也打不贏。如果是帝國的國力是10000,那本地其他勢力最多算0.5.

這是一場功在千秋的戰爭,如今正是帝國強盛之時,此時不打,難道等後世帝國衰落,敵方崛起再打嗎?

於是孫策徹底被說動,他這位開國之君不打,總不能讓開國的第二個皇帝去打,像楊廣一樣好大喜功,在東北損兵折戟。

所以朝廷宣宣鬧鬧兩個多月後,孫策在垂拱殿親自召集了主戰派大臣諸葛亮。

開元十一年臘月,建康城昭明宮內,白雪飄揚與宮殿朱閣紅牆相映襯,美的如詩如畫,更顯莊嚴肅穆。

走在這紅牆黛瓦之間,看着壯麗堂皇的宮殿,一種帝國中央的威嚴感撲面而來。

諸葛亮跟在尚宮局的女官身後,也心事重重。

尚宮局獨立於外朝,因而自成一派,又因為二皇子的原因,與太子系並不融洽。

因為黨爭之故,今年天子處罰了三名大臣,其中兩名屬於太子系,一名屬於二皇子系。

而且處罰極其嚴厲,一人被罰俸一年,一人被罷官,髡髮刑徒三年,還有一人法正因為直接攻訐周瑜,有將派系之爭推向惡化的可能性,所以直接被斬首問罪,明正典刑。

右相張昭親自在昭明宮朱雀門前監刑。

法正這可是兵部的選將曹郎中,在宋室已經建立起了部曹(司)制度,一曹郎中就等於兵部最具實權的幾人之一。

這是太子系的骨幹、核心,中流砥柱。

結果因為挑起了黨爭,惹得天子震怒,親自下令將其處死。張昭這位傾向太子系的元老重臣親自監刑自己派系的人員行刑。

這件事在朝中的影響,甚至還要超過秋祭盛典。

太子系無數人向天子求情,也沒能改變天子意志。

這成為今年被斬殺的最高級別的官員。

要知道今年全年被處死的刑犯也不過百餘人,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從前年就開始反覆複核的,等到秋後問斬。

唯獨法正不待秋後,就直接被斬立決,以明正典刑。

這使得兩派系官員無不震怖,再不敢逾越黨爭的雷池。

因為兵部選將曹或者說選將司的郎中,這可是關乎整個天下武官的升遷、考核。是朝廷最顯赫且握有實權的官職之一。

可能僅僅這樣單純的說一說,普通人根本沒有什麼印象。

宋室取消了三公制度,因而沒有太尉之職。

在漢室太尉作為三公之一,需要被制衡,因而不統帥軍隊,軍隊由車騎將軍、大將軍之類的將領統帥,太尉作為三公,最大的職權就是掌武官升遷。

可以說兵部選將司的職權幾乎等同於以前漢室的太尉。

毫無疑問的,他就是太子最重要的班底之一。

這樣一位重臣的損失,而且是直接被斬首士眾,明正典刑。

對太子系的震駭是無以復加的。所有人現在都不敢有黨爭之思。

而天子孫策也是趁機將黨爭之害,為大害之首,列為了祖訓。

派人刻了個牌匾,就掛在太子東宮的養心殿內。

並且下令,子孫後代,世世代代不可拆除。歷代東宮太子,都要在養心殿內讀書,在此匾之下受教。

哪怕日後養心殿失火被焚毀,亦必須重建宮殿,重建此匾。

這是孫策最親身的體驗。不論史書還是後世所見,這都是極其恐怖的政治走向。

黨爭啊,一手毀了兩大帝國。

中原最強盛的唐王朝,本來都已經實現了中興,基本結束了藩鎮割據,覆滅了強敵吐蕃,卻最終因牛李黨爭,朝政崩潰。

而後世最強大的全球性帝國,也是在孫策的親眼目睹中,因為驢象黨爭,走向了日薄西山。

曾經滅國如喝水一樣的強大帝國,對內控制不住扶持的小國,對外連一支穿着拖鞋的游擊武裝都拿不下。

這簡直是震撼人三觀的。

一個強大的帝國,一個擁有百萬大軍的帝國,不能摧枯拉朽的犁庭掃穴一支叛軍,反而被對方一次次挑釁,襲擊。

帝國還有什麼威嚴可言呢?

義武奮揚,跳梁者雖強必戮。這才是帝國的風采啊。

這句話是宋室君臣目前都已經非常熟悉的一句了。

是孫策所言,也是中原任何王朝都會踐行的天威。

有時候中原王朝也不想打遼東、腳趾、西南、西域、漠北這種苦寒之地。

進攻這種地方,要行軍數千里,跨越兩千里的戈壁、荒漠。

對朝廷而言,並沒有什麼收益可言。

可是當敵方抄掠邊境,朝廷還是會直接出兵,將邊境戰爭打成滅國之戰。

就像交州南方的小國,如果寇掠郡縣,掠殺百姓。

不論如何,朝廷都得出兵滅國,將其國王首級送回京都。

率師伐國,執其君問罪於御前。不用多說,這是中原每個將領都會有的夢想。

諸葛亮現在已經受封為武鄉侯,自然也有這個雄心壯志。

武鄉侯並非是鄉侯,武鄉是個縣,這個縣的名字叫武鄉,屬於上黨郡。

將諸葛亮封在這裏,就是想讓他效先賢故事,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其中勒石燕然的期待更高一些,自竇憲勒石燕然之後,匈奴一分為二,北匈奴遁逃西方。南匈奴徹底臣服於漢室。

而宋朝一統,南匈奴更徹底賓服,被朝廷一分為五部。

此次不復能為患,護匈奴中郎將,把這五部匈奴嚴加管理,牧場、人口都十分受限。

巔峰之時,南匈奴人口十餘萬,現在拆分為五部之後,人口已經下降到了八萬多人。

他們雖然還地處并州的西河郡、上郡等地,但人口已經被漢民所反超。

這裏地廣人稀,宋室也沒有將他們遷出去,而是允許他們繼續在這裏放牧。

因為這兩個郡胡、漢人口加起來可能還不到二十萬人。

匈奴雖然在這裏放牧,但活動範圍着實不大。

孫策期望把這八萬餘匈奴留給太子,當作大禮包,讓其徹底收服。

就像趙國收服了婁煩部落一樣。

現在匈奴還剩下八萬餘人,可能到太子那一朝,匈奴人就只剩下了五六萬人。

最後這個民族就會像歷史上一樣徹底消失在歷史長河當中,先是成為宋室牧馬的臣子,隨後逐漸徹底融入漢人血統當中。

只是規劃的沒有變化的快。

諸葛亮還沒有來得及先拿匈奴和鮮卑開刀,就被迫先解決遼東的問題。

而這也是諸葛亮心思重重的緣由,如果朝廷仍不能達成一致,這次遠征,他也難斷勝負。

畢竟公孫氏如今正當強盛,從他們打贏了高句麗濊貊等異族,開疆拓土至今,已經有不下五萬大軍。

宋室出兵遼東,要跨越兩千里沼澤地,征之實屬不易,沒有強力後勤,根本不足以支撐這項戰事。

他跟周瑜的私交其實很好,周公瑾氣度儒雅,與之相交,如沐春風。

這種一世之傑,任何人都難以心生惡感。

關於征討遼東之事,此前兩人還曾私信交流過,各抒胸臆,雖然立場不同,可也算是君子合而不同。

只因兩派之間,志向不同,不可避免的要產生交鋒。

所以在白雪飄入脖頸之後,諸葛亮只感覺身體一寒,緊了緊身子,更加慎重的對前方引路的尚宮局問道:“尚宮令最近可還安好?最近何人在處理尚宮局事宜?”

諸葛亮這麼問當然不是僭越,而是尚宮令最近剛剛生育了一位公主。

天子龍顏大悅,在公主出生的當天,即封其為平陽公主,取名孫靜訓,閨名小孩。

並且下令減天下農稅之半,六十歲以上老人賜布帛三匹,肉五斤,糧十石。

這是十月份發佈的朝廷喜訊,諸葛亮於臣子禮節也應該關注一下。

但前方的宮女卻身子緊繃了一下,似乎唯恐隔牆有耳,根本不願多談這件事,說道:“尚宮身體安泰。關於尚宮局事宜,我亦不知。將軍還是去與天子親自交流吧。”

這反應,更讓諸葛亮驚詫不已。

剛生了公主,天子龍顏大悅,是絕對做不了假的。不應該是周貴人最得寵的時間嗎?

可尚宮局的宮女怎麼對尚宮令這種反應?

似乎唯恐避之不及。

這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掌權多年的尚宮令,終於不復大權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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