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謙和的兼一同學

對於白濱兼一來說，他在升入高中一個月後，終於迎來了第一次遲到和罰站。

但對他來說，這一切也不算意外，在初中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個“吊車尾”。不管是運動、成績、人際關係都是學校里最底層的。

不敢和任何人爭辯，下課了就趴在自己的書桌上，祈禱課間快點過去，

等到了放學，他就用書包擋着臉在學校里走，盡量躲着所有人。要是不小心被同學撞上了，嘲笑兩句，喊一聲“廢兼”那還是輕的。如果是不良少年撞上了他，那肯定是一頓胖揍，沒有任何理由的。對於不良少年來說，為了取樂而對那些軟弱的，不敢反抗的同學下手，是毫無負擔的。

一個月前，白濱兼一從初中部升上高中了，他做了人生第一個“勇敢的決定”。他申請加入了學校的社團——空手道部，希望從此之後，變得勇敢、堅強，最重要的是變得能打，好不再受欺負。

空手道部里大部分時候招納新成員，都是挑初中就有基礎，或者雖然沒有基礎，但是身材高大，身體素質不錯的人。身材瘦小的白濱兼一為了能加入，對學長說：“部里的一切打掃和收拾工作都可以交給我”。

學長同意了，然後白濱就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另一場霸凌的開始。在學長的授意下，本來和他同期入社的高一新生，也不做本應做的打掃工作了。這些活被一股腦扔給了白濱。他所有的社團活動時間都被雜活灌滿，入部一個月了，一節正經的空手道訓練課都沒有學到，只能一邊彎腰擦着地板，一邊偶爾抬頭，羨慕地看看同學練習。

無論在什麼社會、什麼時代、什麼國家，青少年霸凌都是頑疾。

白濱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切只是學長想出來的，欺負他的新花樣。但又能怎麼樣的呢？他試着提過退出社團，結果部里的“副將”筑波前輩一臉不懷好意地說：“你想明白了嗎？我們這裏是想退出就能退的嗎？”一邊說還一邊把手裏的一對核桃捏的嘎吱嘎吱響。

“很抱歉，我是開玩笑的，我這就去擦地！”白濱兼一慫了，一溜小跑地逃走了。

“結果還是沒能改變着一切啊，”罰站一節課的白濱，回到了座位上，全身癱軟地倒在了書桌上，漫無目的地想着：“我還是吊車尾，被老師批評，被同學排擠，被那些會打架的學生欺負。”

他調整了一下胳膊的位置，把臉埋了進去，好讓自己的眼淚有所遮掩。

“高中，才剛剛開始……但已經開始討厭了。”

白濱兼一在emo的時候。諸葛平正在去找校長商談辭職的事情。

“諸葛老師的教學水平我是很認可的。你是有什麼不滿意么？如果是待遇問題的話，我們可以詳細談談。”校長一臉熱情的說。

他沒法不熱情。荒涼高中是一所從學生到師資都非常差勁的學校，不僅和貴族高中沒得比，就算在公立高中里也是墊底的。這的老師教學水平一般就不說了，還都一副得過且過混日子的職業態度，沒幾個人把學生放心上的。

每次同行小聚，自己這個校長都是最沒面子的，在紅浪漫跟其他校長喝酒都得被笑話。

而諸葛平老師，是自己手底下唯一一個拿得出手的老師，雖然年輕，但是那一口“倫敦音”倍地道。自己被同行嘲笑的時候，幾次三番都得搬出“我手下還有諸葛先生！”這樣的話術來解圍。

“不用了，主要是，這家學校對我的事業發展實在沒什麼幫助。”諸葛平沒打算廢話，“資料我提交了，您看着審核。時間一到，不管校方怎麼回應，我准走，你們誰也攔不住，還是快點找人替我的課吧。”

說完他轉身走了，趁着上午的課結束了，他要出去打兩趟拳，散散心。

你別說，自從精通了百家拳法，他是非常有癮頭，每天都練。這東西就是難者不會、會者不難。他心中沒有關隘，打拳就是一種無上的享受。甚至練拳的時候，還會希望有懂行的人一起比劃比劃。

“我現在有點理解葉問了。怪不得他家財萬貫，還是日夜練武且喜歡和人交手。”

他練拳的地點，是教師樓的樓頂，風景相對開闊，涼風習習，很是愜意。

他最愛練的是八卦。八卦看走，一斤功夫有八兩在腿上。他雙手在身體兩側不停變化姿勢，腳下順滑地走着圓場。腳印漸漸連成一片，首尾相接，在樓頂上畫了個周周正正的圓。

一趟拳練罷，他呼出一口長氣，掂了掂腳，又空揮了兩拳。

“好像不是錯覺，”他默默地想，“自己之前練拳不長勁的桎梏好像被打破了。剛才這一趟練上來，似乎全身都煥發了活力，完全不覺得累。”

也許，這就是中武世界的人傑地靈吧，反正按照遊戲系統的說法，“該世界遊離能量密度中等”，也許那能量真是天地靈氣？

而就在此刻，趴在桌上自怨自艾的白濱兼一也隨着上課鈴的打響直起身來。他正要看黑板，卻不小心視線一飄，看到了對面樓的樓頂上，有個看不太清的小小人影在活動。

那人動作好快，似乎是在練習某種武術，但和自己在社團看到的空手道截然不同。學長們練空手道的時候，都是直來直去的——往前踏一步，喊一聲，打一拳；再往後退一步，“嘿”一聲，抬腿格擋一下。

而對面的人在不停地兜着圈子，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拳法，但覺得姿勢很美，又一時看得出了神。

“啊，那是諸葛老師！”白濱越看越覺得眼熟，終於認了出來，“他會武術嗎，之前從沒聽說過……看上去很厲害，如果我去找他教我……應該至少比空手道部的學長靠譜吧……至少他應該不會打我……”

正在胡思亂想，忽然一個粉筆頭“啪”地打在了他的額頭上。

“白濱，你在想什麼呢！不好好聽課……”原來是講台上的數學老師發飆了。

老師嚴厲地訓斥着他，身邊的同學發出此起彼伏的笑聲，一時間教室內充滿快活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