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148章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第148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城主慢慢俯身，嘴角有綠色的汁液流下。
汁液滴落在地，與夜晚的墨色混為一體。
李二被嚇得魂不附體，胡亂蹬動雙腿，姿勢狼狽地後退。
城主的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你種的花，特別好吃。”
留下這一句似乎是鼓勵的話語后，城主便轉身離開。
李二獃滯片刻，終於反應過來，看着城主無盡瀟洒的背影，已然是熱淚盈眶。
從此以後，他找到了全新的目標，園丁的工作也被賦予了新的意義。
城主邁着僵硬的步伐，回到了靜室中。
他背後的牆壁，爬滿了道道深紅近黑的脈絡，雜亂、糾纏，如同血管生長。
它們高高鼓起，好像真的有血液在其中流動。
牆壁正中央，有一張猩紅的大嘴，上下張開誇張的幅度，露出黑漆漆的喉嚨通道，深不見底。
是的，沒有牙齒。
這使它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嚇人。
城主是一名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此刻，他姿勢端正，靜心打坐，只是微微顫抖的眉毛，顯示出幾分內心的不平靜。
一道飄忽的聲音在心底回蕩，“余大官人，來玩啊~”
余城主緊咬着牙關，沒別的，他又想吃草了！
這種衝動很難說清楚緣由，畢竟當腦子出了問題的時候，做什麼都不奇怪。
前一段時間，他的愛好是啃牆皮。
這件事還要從曾維入城那天說起……
他被一個老奶奶救起來，住進了朔方，最後以三品煉丹師的身份強勢加入丹師閣。
余城主敏銳地察覺到不對，便親自去調查曾維，循着他入城的軌跡，一一查證。
這一找，余城主竟然有不小的收穫。
在曾維逃竄而來的路線上，他發現了一個虛弱的魔頭！
魔頭是魔道祭煉的邪異生物，往往是取怨魂一類為主材，在特殊的手法培育下，戾氣日益增長，便有概率誕生出魔頭。
魔頭天生反骨，桀驁難馴，需要定期以自身神識餵養，才能維持主從關係。
相應的，魔頭帶來的戰力增幅不可小覷，它能發出強悍兇惡的神識攻擊，天生附帶戾氣衝擊，震懾心神。
神識相關秘法向來難得、難修，祭煉魔頭比起提升自己，要容易太多太多。
余城主一眼看出這個魔頭被其主人祭煉的時日絕對不短，儘管虛弱，結丹期的層次卻無法改變！
余城主不是沒對神識法門起過心思，朔方拍賣場每次拍賣的大名單，他都會關注。
直到現在，他也只是有一門簡單的防護秘法，可以凝神為盾，保護識海。
看到魔頭的一剎那，他就不可避免地升起了貪念，別人收得，自己就收不得？
他在儲物袋裏東翻西倒，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鍊氣期時買的分神丹。
他放到鼻尖嗅了嗅，確認沒有過期變質，才放心服下。
其實到了他的修為，不需要分神丹，也能不受損傷地分割神識。
只是……
他突然想起有這個東西可以用，這還不用，就不知道要再放多少年了，不要等到真的過期的時候，追悔莫及。
“嘬嘬嘬嘬。”
余城主手裏虛抓着新鮮分離的神識團塊，口中作聲，“小魔頭，快過來，吃飯了。”
魔頭露出鄙夷的神情，“你喂狗呢是不是？”
余城主有些尷尬，差點忘了，魔頭的神智都很強，畢竟它們生前也是人。
正道人不了解魔道人的玩意兒，可以理解。
魔頭是一個虛幻的頭顱形象，鬚髮散開，面目猙獰，身後有奇異的魂火燃燒，焰星升騰，然後在空中消散。
它向前一撲，張開大口吞下余城主投喂的神識餌料，嘴巴都沒砸一下，“就這？你打發狗呢？”
余城主眼角跳了跳，這馴服魔頭，果然有些難度。
他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嘗試以力鎮壓，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他想要真正收服魔頭，化作自己的助力。
一團又一團的神識被餵給了貪得無厭的魔頭……
終於，魔頭興奮地吐着舌頭，在他身邊打轉，“伱比我那個吝嗇的主人要大方不知道多少，我願意跟隨你！”
余城主鬆了口氣，服下了一顆補充神識的丹藥，眼眸重又明亮了幾分。
他在魔頭身上打下印訣，算是初步收服。
不過這只是妥協之策，他缺少祭煉魔頭的法門，便決定之後去尋找。
另外，魔頭要放在特製的魂袋中，他不是魔道，也不是魂修，自然沒有那種東西，也需要一併購買。
他滿是對未來的期待，卻沒意識到，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余城主回到靜室中，打坐修鍊，魔頭就乖乖地趴在角落，好像在療養傷勢。
當他進入深深的入定狀態時，魔頭緊盯着他，眼中露出貪婪。
它悄然靠近，直到余城主背後一尺時，口中驟然發出凄厲的魂嘯，快若閃電，直衝向余城主的腦袋！
余城主雙目在一瞬間睜開，精芒暴漲，喝道，“孽障！”
他的神識凝形為一面通體淡青，花紋繁複的盾牌，厚度不過一寸，卻極為堅韌，把魂嘯聲盡數擋下。
魔頭一頭撞在了青色小盾上，咚的一聲震響，被彈回到牆角。
余城主暗中驅動印訣，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他面色難看，“我早知道魔頭難馴，想不到竟到如此地步，真是一匹喂不飽的白眼狼！”
魔頭瑟瑟發抖，並做出臣服的姿態，央求道，“主人，我再也不敢了！”
余城主已經吃過一次虧，哪裏還會相信它？他一個大跨步向前，掌中散發強烈的波動，就要將魔頭擒拿住。
魔頭本垂着腦袋，待他來到近前，突然抬起，臉上滿是嘲諷之色。
余城主感到一絲不對勁，手中動作不停，同時青色小盾飛速護到身前。
“桀桀，偷襲！”
魔頭怪笑一聲，一抹血色從身體深處亮起，眨眼間覆蓋全身，讓它化作了一顆血紅色的猙獰頭顱。
神識之力急劇膨脹，頭顱之下也開始有血色瀰漫，隱隱化作人形。
驚人的力量讓余城主心中駭然，他倉促間加大掌中攻擊的威能，原本他還不想擊斃魔頭，只想困鎖，留了不少力，現在卻是危機降臨，不得不拼了！
攻擊落在魔頭身上，卻沒有任何實質的觸感，他的手直接被血霧吞沒，血霧甚至沒有掀起哪怕一絲波瀾。
余城主面色劇變，一息間暴退數丈距離，可是血霧仍然緊緊糾纏在他的手臂上，魔頭如同附骨之疽，跟隨而來，並把腦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情意綿綿地看着他。
那溫情的眼神讓他驚悚不已，渾身雞皮疙瘩炸起。
魔頭再次桀桀陰笑，“余城主，我們的緣分才剛剛開始呢！”
余城主強自鎮定，“你根本沒有受傷，你也不是普通的魔頭！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魔頭能修鍊血法的！”
魔頭認真聆聽他的話，可是條條血色觸鬚並沒有給他機會，一刻不停地往余城主的七竅中鑽去。
余城主的識海中化出四面青色小盾，勉力支撐。
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余城主和魔頭陷入了拉鋸戰，在識海中持續投入力量，並不斷消耗，只不過，魔頭佔據着上風，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魔頭眼神迷離，“余城主，你的肉體是多麼結實啊，沒有一絲贅肉，而且你的相貌我也很中意，接下來的日子就讓我來使用他吧！”
余城主額頭上暴出青筋，艱難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要奪舍我？魔頭不入輪迴，你不可能成功的！”
“誰說我要奪舍你？我只是借你的軀殼，暫住兩天。”
漸漸的，余城主的眼底也染上了一絲血色，他終於可以確定一件事，怒道：“這是血靈宗的血功無疑，你為什麼可以修鍊它！”
“你總算是看出來了。”
魔頭似乎是責怪他的遲鈍，語氣嬌嗔，“當然是我活着的時候修鍊的啊~”
余城主感到自己越來越吃力，只是他還有一個問題，如果不得到答案，他想他肯定會死不瞑目的。
“你，明明是個男人，為什麼要故作這種姿態，你是不是那個啊？”
魔頭怒火上涌，渾身血色更為鮮艷，它頭上所有鬚髮盡皆飛起，尖嘯道：“你以為我想啊啊啊？！！
“啊啊啊啊！該死的血神子，我要殺你一千遍也不夠！”
哪怕雙方敵對，余城主也能感到它的凄慘之意，甚至升起一絲同情，好奇道：“血神子是誰？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魔頭哼了一聲，識海中的攻勢居然放緩，讓余城主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余城主大為震撼，甚至開始思考，是不是能用美男計啊？
魔頭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我正在宗門裏散步，並隨手殺死了我自己。”
余城主：“？”
他勉強笑笑，“你繼續，我在聽。”
“你知道，結丹修士的魂魄強韌，短時間內還能支撐，我找到距離我最近的同道，血神子，讓他把我煉成魔頭，延續生命。”
余城主小心翼翼地說道：“你確定這叫延續生命？”
“閉嘴！”
魔頭呵斥一聲，又嘆了口氣，“唉，可惜了我修鍊小成的血身了。現在想起來，我殺死自己真是草率了。”
余城主寬慰道，“誰沒有腦子一抽的時候呢？我和你說，前些天我去茅廁，蹲了一柱香才想起來，我已經辟穀幾十年了！”
“哈哈哈，你這個蠢蛋！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傢伙？哈哈哈……”
魔頭笑得前仰後合。
余城主很受傷，我好心安慰你，換來的卻是無情的嘲笑？
不過這一笑，魔頭的神識攻勢再次放緩，余城主抓緊時機恢復。
不管怎麼樣，結果是好的。
魔頭終於笑完了，它越是笑，余城主的臉皮就越是僵硬。
至於現在，一張臉拿來當菜板、碎大石、敲釘子都絕不是問題。
魔頭繼續說道：“拿結丹魂魄煉魔頭，這對血神子也是前所未有的體驗，他欣然同意。
“只不過，就算我修為高，也無法超脫規則。魔頭的誕生需要大量的負面情緒，自殺的我明顯不合要求。
“血神子用盡手段折磨我，可是他那些小兒科，在我看來和享受差不多，產生不了一絲怨憤與恨意。”
余城主評價道：“你也是沒誰了，世上少有的人物。”
“謝謝。”
魔頭和他客氣了一下，“血神子想了個點子，找來大量的冤魂怨鬼，讓我吸收。”
“你們成功了？”
“成功了，我的魂體變得駁雜，不過這沒什麼，成為魔頭后，想要成長也必須進行吞噬。”
余城主知道接下來才是關鍵，問道：“所以血神子到底做了什麼才把你變成這副模樣？”
“我不知道啊！！！”
魔頭對着他的耳朵怒吼道。
“啊？”
余城主腦袋有點暈乎乎的。
魔頭悲憤道：“他煉魔頭的時候我哪還能保持神智清醒啊，一覺醒來，血神子對我說：‘你醒了，術法很成功！’
“我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變了，我變成了一顆男頭？！我的痛苦誰能知道？變成魔頭以後，我又打不過血神子了！
“早知道他會變成男的，我的怨氣直接就能化身魔頭了，可是不化身魔頭，我又不知道他會把我變成男的……”
余城主一嘆，伸手撫摸魔頭虛幻的頭顱，“你一定受了委屈吧，哭出來會好受點。”
“嗚嗚嗚……”
兩行血淚流下，魔頭竟然真的嚶嚶哭泣起來。
余城主暗道得計，又獲得了恢復的機會，他現在有信心再鏖戰個三天三夜。
他強忍內心的不適，不斷告訴自己，我撫摸的不是男人的頭，而是女人的頭，我撫摸的不是男人的頭，而是女人的頭……
魔頭突然仰起臉，“我捨不得殺你了，我要和你融為一體！”
“啊？”
余城主又是一驚，我求你還是殺我吧！
自己這麼努力，怎麼會起到反效果呢？
魔頭剛才還在慢慢地和他拉鋸，現在直接不裝了，頭顱下的血霧剎那凝實，一個標緻的血色人形出現在余城主面前。
玲瓏有致，前凸后翹……
但是一配上那顆嬌艷的頭顱，讓余城主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哦，差點忘了，自己已經辟穀很多年了。
余城主在生命受到威脅時，還不忘說道：“我想到了，你可以易容啊！易容很簡單的！”
“能易容我早就易容了！魔頭已經不是一般的生命了……你能給自己的魂魄易容嗎？不過謝謝你，這麼為我着想……”
余城主被難住了，但他更應該考慮的是魔頭狂暴的攻勢，血色如潮水般湧來，一層更勝過一層。
“苦也！”
余城主的四面小盾完全不是血色潮汐的對手，識海瞬間被侵佔了一小半。
他的心頭響起一聲嬌笑，“余官人，你可以叫我小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