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活着
1988年夏天，總統老李剛剛訪問完北極熊。
世界沒有因此變的更好，冷戰的陰雲不但更濃而且還不時打兩個響雷嚇你一跳。
紐約市郊區。美景鎮紫藤街。
時值正午，這裏迎來了一位新住戶。在全美範圍內都小有名氣的年輕作家瑞克·史密斯。
周圍鄰居們事先都從房產經紀那裏得到了小道兒消息。
這位新來的鄰居不僅是一位年輕的知名作家，他還認識很多真正上流社會的權貴，更在歐洲各大報紙上寫過社會評論。據說反響強烈。
“這是一位體面的大人物。”
社區唯一房產經濟-莉蓮女士煞有介事的對小鎮居民們介紹道。
當周圍鄰居聽到街面上傳來汽車引擎聲音時，就都快步來到了各自的窗邊。
那個年代報紙還是主要新聞娛樂載體，電視裏幾乎所有時間出現的都是大人物大新聞和某個大國不太冷靜的宣傳口號。網絡還是普通人接觸不到的神秘領域。
書籍是知識的唯一載體，能寫書的人都會受到尊敬。
大家對於世界知名作家來到身邊這種事，都微微有些興奮。
所有人都在圍觀着新鄰居。
“真年輕啊！！！”
“他是亞洲血統？黑頭髮。”
“他一定是長期寫作而缺乏鍛煉，太瘦弱了。就像一根細長的棍子。”
“哈哈，這就是個孩子，他連行李都拿不動。”
“長相平平無奇，完全看不出是個大人物。他就自己一個人來住？大人物都有僕人的。”
或許是圍觀群眾太過熱情，她們的視線幾乎點燃了被圍觀的大男孩兒。
我們的大作家瑞克明顯感受到了鄰居們火熱的目光，但沉重的行李讓他無法快速移動。巨大的帆布長筒包，少說也有六十斤的分量。
所有這沉重的一切，對於一個十八歲的麻花樣少年來說，它真的是一個問題。
後備箱裏還有幾大箱子紙質檔案資料，在這個新舊交替的年代。電子版的文件還沒有普及，瑞克還在痛苦的用打字機。
反覆搬運了幾次行李，瑞克一身細汗的癱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靜靜的思考自己下一步要幹什麼？剛剛口渴去廚房時已經檢查過，兩個巨型冰櫃裏塞滿了各種新鮮食材。
飲用水、果汁、牛奶更是擠滿了整個冰箱。
二樓衣帽間裏四季衣物鞋子都整齊而嶄新。瑞克留意到所有衣服都是手工定製款，他們貌似都有統一的設計風格。
屋內所有的電器也都處於這個時代的前端。真真正正的拎包入住。
【波茨小姐的辦事能力果然強悍，和她簽約的選擇真是太正確了。】
瑞克看着房屋內的簡約低調的裝潢再次感嘆背靠大樹好乘涼。
…………回憶的分割線…………
讓我們把時間向前調整，這段故事還得從頭說起。
最初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老陳一睜眼，與他對望的是落地窗中一副瘦弱乾癟的身軀倒影，手裏抓着不知真假的身份證件。摸遍全身，口袋裏僅有一張亂塗亂畫的破舊羊皮紙。
遠處垃圾場的老拾荒者都說他是個只會笑的傻子。
那是絕望的一天，老陳忍受着寒冷與飢餓一次次的嘗試着喚醒小說中提到的超能力。他甚至像瘋子一樣大喊了兩聲系統。
但除了前世的記憶格外清晰，黑暗中只有更冷更餓。在尋找警察求助無果后，初來乍到的老陳只能嘗試着活下去，可惜這副身體太弱了，走不出一條街，就已經氣喘吁吁。
提起勇氣尋問了幾家餐館，刷盤子也輪不到一個又臭又髒的流浪漢來干。
街邊流浪的穿越者老陳渾渾噩噩的像個隨時會散架的骷髏。一次次縮在街角的垃圾桶旁昏睡過去，又一次次在金色的夢中醒來。
隨着時間概念慢慢消失，穿越者老陳慢慢變成了垂死掙扎的流浪漢瑞克，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幾經磨難，在又一次即將昏睡在中央公園的角落時，他幸運的遇到了一個叫菲比的女漢子。
菲比熱心的傳授了紐約流浪指南給眼前的骷髏，教會他怎麼在垃圾場生存、如何在救助站搶到熱水、哪裏是絕對不能去的禁地。
當這個骷髏問菲比：“為什麼幫我？”
菲比神神叨叨的說：“你一定是哪個死靈法師召喚來這個世界的魔法生物！我看到你縮在角落裏的骨頭架子在散發著金光。”
可以說，從這天開始，穿越者老陳的神智才徹底清醒過來。也是從這一刻開始，第一馬甲身份瑞克·史密斯正式啟用。
【以後，我就是瑞克·史密斯。】
半個月後，瑞克幸運的的在垃圾場裏撿了台破舊的打字機。
之後的日子裏，他在流浪漢收容所後門的衚衕里，靠三手的食物與二手的廢紙開始了文抄之路。
與身體的羸弱不同，腦子裏關於前世的記憶清晰無比，就像從硬盤調取曾經存儲的文件。
瑞克記得每一個字。哪怕餓的眼花，他依舊可以清晰的回憶起前世的每一秒。因為口袋裏那張破舊的羊皮紙，他聯想到了曾經讀過的一個冒險故事。
這是一切靈感的來源，那個故事的開篇也是一張記錄了寶藏的羊皮紙。
一次次用冰冷顫抖的手打字，也一次次蜷縮在角落裏抱着打字機昏睡過去。
每個夢都會在一陣耀眼的金光中醒來。
那金色的光芒很溫暖，支撐着瀕死的瑞克寫完了第一個故事。
激動的拿着破舊的稿件，流浪漢瑞克·史密斯先生被出版社門口的保安一頓胖揍。
某知名樹人曾經說過：“哎木格魯特~~”
翻譯成人類語言時有很多內容，其中一句就是{胖揍可以讓傻子接受現實，得到成長。}
當天夜裏。乾瘦到極限的瑞克，絲滑如黃鱔般鑽過了鐵柵欄，進入一家名叫布魯明戴爾的綜合商場開始“零元購”，他在黑暗中與保安鬥智斗勇直到天亮。
在得手后，瑞克慌亂的扛着一大包衣物跑進了一個陌生的社區。並在無人的後巷再次昏睡過去。
第二天早晨，一個貧民區的理髮店內。
衣服整潔的瑞克奮力洗刷了廁所以及店內所有的玻璃。
店裏的帕帕老爹給瑞克理了個清爽的光頭，並幫他處理了出版社保安贈送的傷口。最後還請他吃了新烤的麵包。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重新用乾淨紙碼字。
第七天。在帕帕老爹關於別再來黑人社區玩命的告誡聲里，身穿高級西裝改頭換面的瑞克·史密斯出發了。
他拿着嶄新的稿件昂首走進了這座城裏最大的出版社----號角出版與發行公司。
一樓大廳接待處，瑞克在等待時間裏吃了一堆小餅乾和糖果。
半個小時后，一位長相甜美的女秘書帶着他一路高升到了頂層。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留着小鬍子咬着雪茄的主編喬納·詹姆森正對着電話各種法克，當然電話對面的知名冒險類女作家洛雷塔·塞奇毫不示弱。
瑞克乖巧拘謹的坐在辦公桌前，他還沒資格主動開口。
主編詹姆森與電話對面的女作家塞奇友好互動了整整二十分鐘，雙方几乎用聽筒生出一個孩子來。
“咔”
掛斷電話的主編看向竹竿一般的瑞克。
“年輕人，你很有耐心。雖然我剛剛很忙，但我觀察到你完全沒有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這是很好的品質，因此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這本小說你寫了多少。我這裏只有前幾章，主角出海冒險前的內容。”
主編詹姆森強勢的掌控着談話節奏，但他也透露出讓瑞克欣喜的話語。
“您好，詹姆斯主編。感謝您給我這個機會。故事我已經寫完了，它並不是長篇大作。全書大概不到十七萬字。”
瑞克努力平靜的說出答案，他感覺自己距離能吃飽飯很近了。
詹姆斯主編用手彈了彈雪茄煙灰。
“我喜歡年輕人，尤其是有才華的年輕人。我總會給年輕人機會。就像曾經的老主編給我機會一樣。”
“你的作品更像是孩子們睡前喜歡聽的童話故事。它不會像塞奇女士的冒險故事，那麼下流無恥的引誘成年讀者。但以我的判斷，這本書會老少皆宜。所以我決定未來兩周，號角日報連載你的冒險故事。你有什麼想說的么？”
主編詹姆森面色嚴肅的對瑞克發出來詢問。
瑞克壓制着想要吼一嗓子的慾望，深吸了一口二手煙。
“非常感謝您，詹姆森先生。我只有兩點疑問，我能拿多少稿費？版權怎麼算？”
瑞克緊張的問出最核心的疑問。
“好問題，孩子。你要知道，不論作品如何優秀。作為新人，你岌岌無名。我會一次性付給你八百美元的稿費，相當於連載期間，每天五十美元。”
題外話，1988年，五十美元已經值得搶劫好幾次了。
“至於版權，我有意私人出資八百美元買下。這個價格已經是新人能得到的極限。你或許猜到了，剛剛電話那邊的塞奇女士戲耍了我。現在報社急需一部冒險小說填補空窗期。這個機會並不多見。如此的巧合，就好像命運給予你的禮物。”
詹姆斯先生咬着雪茄，緩緩靠在老闆椅上，語氣平緩的訴說著改變瑞克命運的話語。
聽到對方報價的瑞克微微激動的搓了搓雙手。
“啊，這個價格，詹姆斯先生。版權費能否在提高一些。我相信您也看出這是一部潛力巨大的作品。”
瑞克輕輕懇求道，他倒不覺得詹姆森在坑他，實際上他很感激這位主編，不論什麼原因。詹姆森真的打算給錢，而且只要他的《金銀島》成功在號角日報發表。那他以後就不是流浪漢了。
階級躍遷，懂？
不懂這個詞的小朋友請務必查詢…………
狠狠的吸了一口雪茄，詹姆斯主編手指點着桌面上的稿子笑道。
“我喜歡給年輕人機會，瑞克，或許將來這部作品價值一百萬。但現在，它只是幾張紙。對於新人，重要的從來不是作品。你必須有展示才華的平台。這幾天流浪的滋味，不好受吧”
詹姆斯用眼神示意瑞克，他覺得眼前的年輕人會明白名利的本質，名在前。
重新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瘦弱的青年收起了臉上的微笑。
“我明白了，一切按詹姆斯先生的意思辦。請詹姆斯先生一定多多幫我宣傳這部作品。我已經開始着手創作第二部作品。希望未來可以有更好的合作。”
瑞克果斷的同意了這個合理的方案。
十分鐘后，那位長相甜美的秘書拿來了連載合約與版權轉讓合約。雙方認真的檢查了合約后，都利落的簽下了名字。
瑞克心裏清楚，小說成功發表的代價就是讓出版權。這是不需明說的等價交換。詹姆森不愧是這座城市的媒體之王，短時間內就查到他流浪的經歷。
如果換個黑心的，直接搶了稿件。在反手一個舉報偷盜…………
在一切簽署完畢后。
“詹姆斯先生，我的情況您也清楚，第二部作品已經構思完成。但我仍然需要一個有穩定收入的身份。請問我可以應聘號角日報記者的工作么？”
瑞克靈光一閃，想到了某個賣自己異裝癖寫真的窮小子。
詹姆斯主編和自己的秘書對視了一眼，他笑着問。
“孩子，你的情況是沒法正式入職號角日報的。你中學畢業了么？”
瑞德一瞬間愣住了，他糊裏糊塗的來到這個城市。甚至不清楚如此瘦小的身體有沒有真的成年。一直以來都處於飢餓狀態的身體，根本沒想過更多。飯都吃不飽的人，不會思考其他事情。
看到瑞克低頭不語的樣子，詹姆斯主編再次開口。
“不過，你有合適的新聞稿子可以交給我的秘書琳達。成功發表會有潤筆費。正式入職肯定不行。董事會肯定要問責的。就給你一個特約記者的身份證明吧。算臨時工。有合適的活兒，秘書琳達會聯繫你。”
“好了，別再提更多要求。滾吧。”
詹姆斯大手一揮，瑞德在秘書琳達的帶領下去辦理了號角日報特約記者證。
期間琳達笑着對瑞克說：“我從沒見詹姆森對哪個年輕人如此看重。你知道嗎，這個記者證可以讓你在這座城市暢通無阻。警察再也不會對你進行盤查，地痞無賴也不會找你麻煩。所以別再去布魯明戴爾商場拿東西了。那晚商場值班的保安科里似乎認識帕帕老爹，你的運氣簡直好到爆炸。”
瑞克聽了秘書琳達的話后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能見到主編是因為帕帕老爹提前打了招呼。
“感謝詹姆斯先生，我不會讓他失望的。我腦子裏有無數的點子。也謝謝您，我知道您一定也幫我說了好話，把我的稿件推薦給了詹姆森主編。”
瑞克誠懇的向琳達女士道謝。
如果詹姆森主編的“幫助”有交易的成分，那琳達女士的幫助就真的是善意的推一把。
這混亂冷漠的城市裏也有溫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