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回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方成的肩膀漸漸失去知覺了。
一開始他以為寧雨安只是想靠在他身上歇會，並不是真睡，但是經過了幾分鐘他意識到肩膀上的那個女生的呼吸聲越來越大，這個動靜應該是裝不出來的。
就算裝也裝不了這麼長時間。
方成感覺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必須得調整一下。他輕輕轉過頭，嘴唇一下子沾到了女生的頭髮，鼻子裏湧進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股空氣很熱，似乎是剛剛從對方的鼻腔中呼出來的。
方成想起來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近看過身邊的人。他之前近距離觀察自己的青梅竹馬的機會其實挺多的，但是出於種種原因並沒有這麼做。
那個原因全部歸結於害羞倒也不至於，似乎只是單純地沒有契機放鬆下來看看她而已。平常他腦子裏想的要麼是學習要麼是內耗要麼是幻想，基本上沒有閒情逸緻欣賞女生的美貌。
除非真的美到一看到眼睛就挪不開，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不過這種人實在是太少了。
他仔細從上方端詳起寧雨安的臉，透過薄薄的劉海能清楚地看到她又細又長的睫毛，那下面精緻的鼻子和淡粉色的嘴唇。
他意識到這副他已經看夠了的五官不論分開還是整合在一起，都可以說是非常精緻了，客觀上說自己這個從小一起玩的鄰居對算得上是美女。
想到這方成回憶了一下高中的確是有不少對寧雨安有好感的人，從小到大男生似乎都很喜歡和她說話，而且從中學低年級開始經常創造和她一起玩的機會。
他也跟着參加了好幾次這種其他男生專門攢起來的局，基本上都是被寧雨安拉着參加的。中子聚會上他基本上不會參與任何交流，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跟在一群人後面發獃，別人不主動搭話他就一言不發。
其實高中生的話題本身就很單調，基本上就是吐槽老師和聊同級生之間的八卦，男生還會討論討論遊戲什麼的，不巧的是這些話題方成的興趣都不是很大，所以就徹底沒話說了。
不過方成對參加這些聚會倒是沒什麼抵觸情緒，主要原因是他的父母每次聽說他要出去和同學玩都高興得不得了，還會主動給他錢。
另一個原因是他隱約感受到自己的角色似乎還挺重要，寧雨安似乎想參加這種聚會出去玩但是又不想把關係搞得太曖昧，就把他拉去當一堵牆橫在自己和那些男生中間。
久而久之這些邀請就越來越少了，方成明白這都是自己和高考的功勞。
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很少聽到周圍的人傳他們兩個人的八卦，雖然他們一起上下學，一起去食堂，周末還經常一起玩，但是並沒有人對這些事情指指點點，這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畢竟情竇初開的中學生是絕對不會放棄這些談資的。
不過方成也並不在意這些，他感覺就算真的有人說他倆是一對，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反感的。好像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一樣。
但是更奇怪的是他一旦開始思考自己和青梅竹馬是不是真的以後要結婚，心裏就會湧出一陣難以言說的害羞與尷尬糾結在一起的情緒。
這就導致了就算是父母提起來這個話題方成都會立刻把話題岔開。
但是如果問到真的結婚的話能不能接受，好像能。畢竟結婚和現在也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自己終於可以觸碰到朝思暮想的禁忌之地了。
腷腷膊膊曉禽飛，磊磊落落秋果垂。
走神到這裏方成終於決定挪一下早就已經很酸痛的胳膊讓自己舒服些。他把原本橫在兩個人中間的手臂輕輕抬起來，然後以極為緩慢的速度伸進女生的後背和座椅靠背中間，從另一側伸出來之後摟在了她腰上。
小臂伸出來了很多，這個時候方成才發現寧雨安的腰圍比他想像的要小得多，可能是之前穿的衣服太寬鬆了才顯得腰很粗。
他稍微使了點勁戳了戳，腰部的肌肉似乎很有彈性，並不是軟塌塌的一坨，可見寧雨安平常是在鍛煉的。
想到這裏方成轉過頭來想看看自己的手現在在哪，結果發現根本看不見。他的手腕和手一起被前方巨大的障礙物擋得死死的。
如果只是戳一下上邊，是不是不會有什麼後果。
首先她現在睡著了，自己輕輕碰一下可能就和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很大概率不會被發現。其次就算真的被發現了，眼前這個氛圍似乎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方成飛速地思考了一下把好感度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值不值，然後抬起食指幾乎沒怎麼用力地向上伸了一下，隔着衣服感受到自己的指尖被溫暖的皮膚整個包裹住了。
他在觸碰到表面之後立刻就把手指縮了回來，剎那間手心已經全是汗了。他把手掌伸開貼在椅子背上，閉上眼睛深吸了兩口海風。
我真是個該死的人渣。
不過要不要再來一次。
這次用兩個手指頭。
想到這他把手掌翻了過來，伸出拇指和食指，非常非常輕地在上面捏起了一小塊肉，
似乎和別的地方的肉沒什麼區別，除了更軟一些。
“咳。”
方成的就和摸了電門一樣，猛地把胳膊抽了回來。
“你，你醒啦。”
寧雨安頓了幾秒，似乎剛剛從迷迷糊糊的狀態清新過來。
她向前直起腰來，張開胳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呼——是啊，被你捏醒了。”
“......”
“那個地方是神經最集中的部位......一下就給我捏精神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沒忍住......”
“我以為你會說不是故意的呢。”
這明顯是故意的，說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嗎。
方成大腦再次飛速運行一下，不過確實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了，他現在渾身上下直冒冷汗。
他看見眼前的女生站起來做了一個轉身運動，對着大海深呼吸了幾下，把兩隻手交叉在胸前轉過頭來對他說。
“你不是剛剛說要回家嗎？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