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太僕卿
駐馬立在春明門外，武元忠凝望着眼前巍峨的長安城，感慨萬千。
六年多了，他終於再次回到了長安。
武元忠回頭對許森道：“也不知黃二他們到長安了沒有？三郎是隨我住在大伯家裏呢，還是住到你二哥那裏？”
許偉既然在弘文館讀書，在長安肯定有落腳點。
許森搖頭道：“我還不知道我那二兄住在何處呢，再說他也不會歡迎我。我還是跟着義兄吧。到了宣城公那裏，就知道黃二到長安了沒有。”
武元忠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司農少卿武士稜在朝中主要負責玄武門外西內苑的事務，且常常就住在禁苑裏，所以他的宅子專門買在靠近西內苑的永昌坊。
憑着當年的記憶，武元忠帶着許森進了永昌坊，來到一處深宅大院門前。門檐上掛着的牌匾也很簡潔，就寫着“武宅”兩個大字。
將近七年的時間，物是人非，武宅門口的下人早已不認識武元忠了。看到忽然很多人在門前聚集，連忙走下台階詢問。
在許森見過的所有門子中，武士稜家的門子是最有禮貌的。畢竟這裏是京城，丟一塊磚頭隨便砸到一個路人都有可能是公侯。
得知來者是自家郎君的親侄之後，門子連忙把武元忠一行人請進宅中。
一面介紹道：“安陸公稍後，郎君今早去了禁苑，還沒有回來。不過小郎君在家中，仆這就去告知小郎君。”
門子口中的小郎君即武士稜的獨子武方。
不多時，人未至，笑已聞，只聽門外有人笑聲說：“早就聽四叔來信說，四郎要來京城，今日總算是盼到了！”
“大兄！”
看到武方轉進屋來，武元忠連忙起身見禮。
許森也跟着行禮道：“森見過武參軍。”
之前武元忠跟他說過，武方官拜右衛鎧曹參軍。
武方端詳了一下武元忠，開心道：“還是河東的小米養人啊，多年未見四郎，四郎依舊是少年模樣。不像為兄，已經白髮早生了。”
作為武家第二代的長子，武方已經有四十多歲了。
“大兄說笑了，元忠馬上也要而立了。”
武方立馬圖窮匕見，說道：“既然知道馬上而立了，怎麼還不娶妻？”
燕國地圖有點短，武元忠頓時蔫了，嘟囔道：“大兄又不是不知道元忠的事情。”
武方沒好氣道：“七年了，該忘的就忘了吧。父親已經給你挑好了佳婦，既然你到京城了，過幾天就給我提親去。”
“啊？”
武方沒再理會武元忠，轉而對許森道：“你就是許三郎吧，不必見外，你跟着四郎他們喊我大兄便是。果然一表人才，難怪四叔會收你為義子。”
“大兄謬讚。”許森沒想到武方竟然知道武士彟收他為義子的事情，看來是武士彟又給武士稜寫了一封信。
武方笑道：“看樣子三郎應該還沒有回家，就被四郎拉到我這裏吧？”
許森愣了愣，才意識到武方應該說的是許偉的家。
但許森也不可能直接跟武方說他和許偉不和，不去他家住，只好假裝糊塗問道：“可是黃二他們已經先到京師了？還請大兄告知森，黃二他們現在的住處。”
“黃二？”許森的雞同鴨講也讓武方愣住，想了想才笑道：“原來三郎還不知道，令尊如今就在京師。”
“啊？”
“年前的時候，許世叔作為貝州的朝集使來到長安，因守牧貝州政績斐然，前些天剛被聖人擢為太僕卿。”
武元忠聞言，大喜道：“三郎，恭喜啦！”
許森沒想到許文寶這個便宜老爹還真當上了九卿，不知道當初畫的那塊餅還算不算數。
“原來如此，多謝大兄告知。既然家父在長安，那森就先告辭了！”
從武方口中得到許家新宅的地址后，許森便帶着他的護衛離開武宅。
“安業坊？”武元忠皺了皺眉，這是一個讓他刻骨銘心的地址。
去年許偉來弘文館讀書，考慮到只是暫時住在京城，所以只在靠近皇城的地方租了一個小院子。年末的時候許文寶作為朝集使來京也是租房子住。直到許文寶的新職務塵埃落定后，他才在安業坊買了一座大宅子。
雖然說長安居，大不易，但並不包括財大氣粗的許家。
“安業坊位於朱雀門街之西從北第四坊。”
許森從永昌坊出來就抓瞎了，這怎麼走？
早知道就把武元忠抓出來帶路了。
沒辦法，許森只好一路找人問路，才走到安業坊。
進了安業坊后，又找到坊正，詢問太僕卿許文寶宅在哪裏。
坊正倒是很熱情，親自帶路把許森一行人帶到目的地。
當然，主要原因應該還是聽了許森的自我介紹，得知他是太僕卿的兒子。
許文寶剛任京官，貝州的家僕還在前往京城的路上，眼下新宅的僕人都是新招募的。看到許森等人站在門口，正要上前詢問，卻看到不遠處自家二郎從弘文館下課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許森回頭一看，終於見到了一個熟人，喊道：“年余不見，二兄一向可好？”
許偉這才看清許森。
當初在清河城外，許偉見證了許森的落魄和狼狽。然而再次見到許森，卻是輪到他羨慕嫉妒恨了。
沒想到他們母子合計把許森發配到老家負責木材生意，結果反而讓他因禍得福，成了武士彟的義子。
現在的許森已經不是一年前任由他欺負的許森了，許偉連忙收斂住形於顏色的嫉妒，裝出一副非常激動的樣子，張臂把許森擁住。
“三郎，總算把你給等來了！路上辛苦了吧，唉，你都消瘦多了。”
許偉的表現讓許森大為意外，有些尷尬地說道：“多謝二兄關心！”
門子這才知道，原來那是自家三郎。
許偉對許森的不自然不以為意，熱情地把許森領進宅中，說道：“父親剛買下宅子后，就把三郎你的院子收拾好了。紫薇和紅芍也已經從文水接回來了，現在就安置在你的院子裏呢。”
“紫薇、紅芍也到長安了？”
許森有些激動，想想和二婢也分別好幾個月了。
許偉連連點頭，然後旁敲側擊許森怎麼入了武士彟的青眼，成了武士彟的義子。
許森這才明白，就說許偉怎麼突然這麼熱情了，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