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大結局:五年後!

第333章 大結局:五年後!

第333章大結局:五年後!

又是一年春日將盡,初夏無事,荷葉亭亭。剛剛興過一場驟雨,還未完全褪去的雨雲,倒讓半露的暖陽在天邊照出一輪霓虹。霓虹又倒映在荷葉的露珠上,兩相交輝,更顯通透迷人。從檐角落下的雨滴,擊在路人的油紙傘上,叮叮咚咚好似泉鳴,更讓人沉醉在長夏的午後。

揚州人好閑,蘇州人愛雅。這兩種特質,在金陵的百姓身上都能看到。如此舒適的午後,連空氣都帶着透人的涼爽。愛玩的金陵百姓,自然免不了踏街尋樂。

時任金陵知府的陳大人,是個頗通與民同樂的妙人。主政一方之餘,常鼓勵治下百姓們折騰些玩頭出來。是故端午前的金陵城,已經熱鬧的不得了。

牆外頭的叫好聲不斷,難免引來街坊鄰居的駐足旁觀。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頭,趁着家中長輩不在,竟不知何時爬上院中假山,藉著高處眺望起遊玩隊伍。

李華有意為此事說和,又點出前輩范志成擔任使節時,兩國的友好交流。追古思今,李華一再跟陳恆強調,兩國情誼源遠流長,完全沒必要兵戎相見。

還想靠一紙盟約,繼續穩住夷州局勢。等自己打贏不列顛后,再來撈南洋的油水?

陳恆信步悠悠的走上一段路,見李華還是拿着往日交情糊弄。想着自己府衙里還有一堆事,直言道:“李大人,在下公務繁忙。若無別的事,請恕在下先行告辭。”

說話間,柳湘蓮已經命人駕車上前。李華一見陳恆要走,忙要上前來留客,急道:“陳大人……陳大人……”

“他今日跟着老爺去外頭講學,少爺,你還是老老實實等老爺、夫人回來吧。”

再瞧向晴雯橫眉冷笑的模樣,他乾脆一閉眼,主動伸出掌心,十分痛心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晴雯姨姨,你打我吧。等你打完,就不許我娘再打了哦。”

說正事之前,李華這個大雍通,用起國人更喜歡的方式交談。

管教孩子這種事,還是交給正主兒來辦才好。

陳晟沒想到二妹總共就說了兩句話,已經把自己交代個乾乾淨淨。

所以對於陳恆的離去,最不安不舍的人就是寶玉。彷彿只要對方還在金陵一日,自家的日子就能一直平穩下去。

…………

“我就想趁這幾天消息沒傳開,來給你道聲賀。”

再會了,榮國府的寶二爺。

這次,陳恆並沒有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

迎來送往的笑臉中,都藏着眾人太想進步的巧妙心思。不過陳恆對他們的能力、秉性,卻是了如指掌。其中一些頗具才幹的美玉,確實值得好好栽培。

李華這次來的如此急切,不僅僅因為夷州海域的摩擦。更是卧薪嘗膽數年的不列顛人,準備再來一次英荷海戰,重新奪回海上霸主之位。

憨園一時傻了眼,她爬上去之後,光惦記着外頭的熱鬧,一下到真忘記此事。

轉眼已經過了四歲,家中大人還不捨得給她取大名,仍是整日‘憨園’‘憨園’喊着。

不列顛也好,荷蘭也罷。誰對大雍有利,誰就是大雍的朋友。

你這是欺負我下不了手啊,晴雯挑了挑眉,仍是恐嚇道:“就算我現在打過,也要跟夫人如實稟報。”

京師啊,多麼夢幻的詞彙。那是他魂牽夢縈的地方,此生怕是無緣再見。

“陳大人,陳大人。”異邦人也算陳恆的舊相識,是荷蘭使節范志成的繼任者李華。倆人前些年,在松江打過不少交道,陳恆對李華倒也不算陌生。

陳恆默然點頭,看來王夫人這輩子,是沒有病癒的機會了。

該說不說,寶玉娶寶釵,真是娶對人了。寶釵里裡外外攬過大小事務,寶玉倒是把精力都放在教導孩子上。

兩人又閑談片刻,吃下定心丸的賈寶玉終於起身告辭。陳恆另有公務不便相送,就讓信達代勞。

“再去找,一刻鐘內找不到少爺小姐。你們幾個全去陳管事那兒領二十板子。”晴雯說的又急又厲,顯然是給氣的不輕。

…………

寶玉微微低下頭,頗為苦惱道:“還是老樣子。”

只要朝廷這次不選擇站邊,不列顛人無條件支持大雍收復夷州,更願意派遣船隻一同整治東瀛。

往日晴雯最喜歡的稱呼,此時此刻根本不頂用。她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男孩,仍是生氣道:“老爺答應少爺在府里隨便遊玩,可沒準許你帶着小姐爬高處。萬一摔下來有個好歹,連你爹都要挨大太太的罵。”

…………

調任的旨意,半個月前才到達金陵。府衙里更有不少官吏,還被蒙在骨里,這個李華的消息渠道,倒是快得很。

憨園眨眨眼,亦是跟着道:“哥哥說的沒錯。晴雯姨姨,是憨園想看,才求哥哥帶我爬上去的。”

寶玉這些年變化甚大,為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眼高手低,加之寶釵又為他生了個兒子。如今兒女雙全的他,也是逐漸體會持家之艱辛。

那豈不是要給打兩次?陳晟忙把手一縮,眼珠子一轉,又道:“我午後是不是要跟着柳二叔習武?”

李華瞧出陳恆的冷淡,也沒太放在心上。他特意等在書院門口,只因最近大雍水師在夷州附近的海域,頻頻跟荷蘭艦隊起摩擦。

可惜陳恆看出李華在對自己打馬虎眼,更加不願搭理對方。這幾年,隨着大雍人踴躍出海,雙方來往的越發頻繁緊密。大雍朝廷對歐洲諸國,也不再是一無所知。

誰能想到,才幹滿一個任期,連考評結果都沒等到。李贄就急不可耐的將自己召入京師,陳恆不知自己此次入京會擔任何職,對李華的恭賀也就淡而視之。

信達突然來了興緻,站在府衙的門口,一直注視着寶玉消失在街上熱鬧的人群中,才意猶未盡的收回目光。

這次一別,兩家怕是難有再相見的日子。

都說人的名,樹的影。明明是個說話奶聲奶氣的大戶人家小姐,只要跟她哥湊一塊,就成了爬上爬下的皮猴子。

他自己已經不是什麼國公府的公子,對方也不再是默默無聞的農家讀書郎。

“那就好,那就好。”寶玉聽的內心一喜,他就怕新上任的地方官,一看賈家還敢偷偷做買賣,直接再來一次抄家。

往事做塵煙,除了感慨一句物是人非以外,到沒有旁的好說。只這賈家二房回到金陵,一直蝸居在城南的陋巷中,與李紈、迎春、惜春等人共度難關。

嚴格說這次調任,是有點突然的。陳恆先是在松江擔任兩年知府,其後三年才升任金陵知府。

連林如海都覺得,自家這個女婿會在金陵紮根數年。這才等辭官后,忙拋下京師、蘇州故居不住,帶着賈敏來金陵陪一陪外孫。

“沒打擾你吧。”

…………

剛從金陵書院走出來的陳恆,在辭別送行的師生后,馬上就被一個異邦人攔在道上。

他一出聲,抬起頭的陳恆,才發現來客竟然是賈寶玉。

他忙放緩走入書房的腳步,轉頭來到黛玉屋內,正想噓寒問暖一番。就見陳晟這個倒霉蛋,在黛玉面前抹眼淚。

六一.二二三.一四二.一八八

她是陳家的獨女,雖是英蓮所生,卻極得陳恆和黛玉的喜愛。

“都好。薪兒已經會喊爹了。”寶玉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薪兒是寶玉的兒子,比他的長女要小兩歲。

又見黛玉手中拿着雞毛撣子,再看兒子紅彤彤的掌心。

…………

“來的倒是巧。”陳恆忙從位置上起身,將其喊入座,笑道,“不打擾,該處理的事情,都弄的差不多。”

陳恆安了安寶玉的擔憂,隨即出聲問道:“舅父、舅母的身體怎麼樣?”

陳恆一時抽不開身,直接讓信達把人請至府衙前堂。就在他低頭處理公務時,賈寶玉小心推開門,緩步走進來。

自從五年前賈家被抄家后,賈赦和賈璉落個流放三千里的下場,王熙鳳更是直接病死獄中。賈政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更是不敢在京師多待,草草收拾好家小、細軟,就舉家回到金陵故居生存。

陳恆一直默默聽着,偶爾插上幾句話。當聽聞寶玉還給晟兒和憨園帶了禮物來,陳恆又替兩個孩子謝過表舅的心意。

陳晟馬上解釋道:“是妹妹想看。”

“都是些小東西,他們倆能喜歡就好。”寶玉局促的搓搓手,這些年的摸爬滾打,早叫他認清人情世故。

他們看的津津有味,卻不知府中下人找他們都找瘋了。晴雯一連問了數個下人,都不知少爺、小姐的去向。她是霹靂性子,遠不像紫鵑那般喜歡溫聲細語。

“陳大人怎麼還跟我打起官腔,您是應天府尹,順天府下就以你為長。由您替我出面說上幾句,不比我跑斷腿、說盡好話,來的更有用?”

給出挑的舊部留下一份舉薦信,亦是知府的份內事。陳恆剛做完妥當安排,就聽信達過來通傳,說是家中有客人到訪。

想着自己離任在即,陳恆亦覺得私下聊一聊,也無傷大雅。他看了柳湘蓮一眼,索性就背負雙手,陪着遠客信步街頭。

那次的經歷,發生在陳恆初任金陵知府時。薛寶釵的小買賣才被前任知府查封過一次,也是在陳恆的默許下,他們家才敢把攤位重新擺出來。

“聽姑父說,再過幾日你們就要上京。”寶玉的面色上,閃過几絲黯淡。

“還未恭賀陳大人高升,此去京師,說不好就要直入六部中樞,布政天下。”

…………

這倆人一路走至府衙門口,寶玉謙詞幾句,才跟送行人揮手作別。

他們這位大人,在舉薦人才上從不手軟。現任松江知府賈雨村,是他的多年故交。當年華亭縣的蕭主事,現在也已擔任婁縣知縣。

陳恆從頭聽到尾,知道李華沒對自己說實話,索性也說起虛詞,“此事不歸我一個地方知府管。李大人真正要找的人,該是朝中閣老,或是福建巡撫。”

陳恆瞧出他的擔心,想了想,只好道:“下任知府是我的同科好友,你不必擔心。時過境遷,哪怕陛下知道你們的近況,也不會過多追究。”

這些年,若不是明面上有個當知府的表妹夫,賈家在金陵的處境只會更糟,遠不像現在鬆快。

李華使勁給陳恆戴高帽,按他的說法也能理解。整個大雍官場,只有順天府和應天府的知府,位列從三品。

陳恆謝過寶玉的美意,亦是感慨着兩家命運的變化。他略作閑談,就問道:“家裏都還好嗎?”

自打賈家準備回金陵,又有兄長、元春先後亡故的打擊,王夫人終於是徹底瘋了。

陳晟自知闖了禍,加之外祖父、外祖母已提早一日上京。想到偌大個家中,連個靠山都找不到。他忙賣起乖,賠笑道:“晴雯姨姨,爹爹留下的功課,我都已經讀完。他答應過我,只要我讀完書,就能隨便玩。”

李華剛剛混進金陵書院,聽了陳恆半日的講學,正有一肚子話想說。見陳恆肯為他留步,馬上回道:“夏日正好,煩請大人陪在下小走幾步可好?”

提到自己這個幼子,賈寶玉的話立馬多起來。他在金陵沒什麼朋友,賈家失勢后,還願意來往的人家更沒有幾個。

陳恆如此年紀,就能擔此要職。論上一句對朝廷政局的影響力,絕對不在福建巡撫之下。

弄的陳恆都不敢在賈家多待,只閑坐片刻就起身離去。

憨園自知露了餡,忍不住抬手撓撓兩側的發包,很是無奈的看向陳晟,“對啊,哥哥,我怕高的。現在我要怎麼說?”

難得表妹夫今日有閑暇,賈寶玉正好跟他嘮一嘮家常。將兒子的趣事一說,話題不知不覺繞到自家的營生上。他跟寶釵如今在做些小買賣,維持家中的開支。

陳恆過去看過她一次,王夫人一見到陳恆就不住驚呼:“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陳恆處理完公務,正好得知黛玉、英蓮回來。想到舉家入京的事務多,自己也不好真當個甩手掌柜。

他思緒稍轉,倒沒想到荷蘭使節對大雍事務竟然如此關心。

他不在京師,怎麼在金陵這地頭?陳恆在馬凳上停住步,復又走下來,朝着伸手攔客的柳湘蓮點點頭,才對來人沉聲道:“倒是久違了,李大人。”

可惜他跟賈政都是代罪之身,此生已經無緣官場。好在這些年還有幾個友人接濟,又藉著寶釵的營生本事,家中的日子還算過得去。

陳恆輕笑一笑,算作答覆。官做到這個份上,早已煉就他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

打發走不速之客,陳恆的車駕很快抵達金陵府衙。這兩日,隨着林如海先行一步去往京師。明眼人都看出自家府尹即將升遷入京,這可是燒高香的大好時候。大家有意無意間,都想給陳恆留個好印象。

家中兩位夫人今日去城外的寺廟還願,紫鵑姐姐亦是陪着一道上路。家裏就留着自己看家,才過個晌午,就鬧出這種紕漏。說出去,還當我們知府家裏沒有管束下人的規矩。

我在賈府活了半輩子,要讓伱們倆用這等手段糊弄過去,早不知給人吃過多少回骨頭。晴雯板著臉,冷笑一聲:“小姐不是最怕高處嗎?”

今日陳恆出門,沒帶知府儀仗,更未着正式官袍。若不是有一干護衛跟在身後,旁人見到豈能認出此人正是金陵知府。

相比起故弄玄虛的李華,不列顛人這次就識時務的多。早在動手前,就直接派人來京師秘密商談。

聞訊趕來的晴雯,立馬喊來人將少爺小姐抱出。看着面前兩個焉兒吧唧的蘿蔔頭,晴雯自己也是失語,直言道:“此事等老爺夫人回來,我定會跟他們稟告。”

作為內院唯二管事的大丫頭,晴雯一發火,連同陳晟的書童在內都是不敢吱聲。他們又是費上一番勁,才有人路過假山時,聽到陳晟興奮的叫好聲。

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事情,他實在不想再經歷一遍。

跟不列顛人的低姿態一比,荷蘭人這些年就有些得意忘形、自視甚高了。

陳恆想了想,突然覺得還是去書房看書更好。

事務繁忙,還是不要打擾夫人發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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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讀書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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