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煙花
雨過天晴。
清晨，原本寂寥的林瀾城在第二日重新喧囂起來。
上元節當日。
張燈結綵，慶賞佳節。
有些店鋪關門打烊，而有些則繼續正常營業，趁着熱鬧的情況下多撈點油水，不過所幸工錢加倍，也算是彌補不能休假的痛苦。
“瞧一瞧，看一看，新鮮的包子。”
“逢年佳節，好吃的湯圓。”
“..........”
氤氳升騰，香味撲鼻。
車水馬龍，吆喝聲不絕於耳，空氣裏帶着一絲一縷的清新，同時豐富多彩的城鎮商街，充韻着不一樣的人間煙火。
街道上，好吃的美味讓陸雪琪目不暇接，明眸倒映着一攤又一攤的美味佳肴，不自覺的吞咽口水。
凡雲軒正牽着陸雪琪穿梭人群，見她這樣，停下腳步輕聲問道：“雪琪姐，還沒吃飽？”
他們早在蘭姐家蹭吃了一頓早膳，便匆匆離開，想着給蘭姐買件禮物當做謝禮，不想剛剛來到街上陸雪琪就已經盯上路邊攤的美食。
“我......還有點。”
陸雪琪誠實回答，沒有絲毫的遮掩。
凡雲軒就是喜歡她這種性格，鬆開手揣摩着下巴似在苦惱的思考，隨後微微一笑道：“那我們去吃點，再為蘭姐買件謝禮。”
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若不是有蘭姐的收留，不然昨夜他們再冷雨下，很有可能會生病發燒。可惜現在的他們還不能為蘭姐做些什麼，最多只能買份禮物當做感謝。
凡雲軒往飄逸香氣的各處小攤走去。
“雪琪姐，想吃什麼？”
不想，陸雪琪在原地一隻玉手拉住了他的衣角，面龐冷若冰霜，肌白如新剝鮮菱，凝視着凡雲軒，那雙靈眸范瑩着異彩紛呈。
氣質清雅明秀。
凡雲軒再次停下腳步，轉過頭不明所以，直到陸雪琪伸出另一隻白玉般的縴手到他眼底，才恍然醒悟。
他自然而然的牽過手，笑着說道：“雪琪姐，我發現你很愛牽手。”
陸雪琪一頭墨黑的秀髮隨風飄拂，白衣衣襟飄中帶舞，聽到他話，不知作何感想，在身後踏着凡雲軒走過的路，不咸不淡道：“雲軒，我怕你走丟。”
人潮雖多，但好像還不至於到走丟的程度。
雖然是這麼想，但凡雲軒卻沒有說出口，也沒有反訴，而是順着她的話藉此淡雅一笑道：“確實，那以後我們每天都牽手，可好？”
陸雪琪聽不懂，皺着眉說道：“人不多也要牽嗎？”
“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凡雲軒苦笑一聲，搖頭道：“沒事雪琪姐，當我沒說。”
他怎麼就忘了........如今的陸雪琪年僅不過十五，那會懂得什麼情愛之事，並且原文裏她也是一心一意、專心致志的在小竹峰上修鍊，直到青雲門的七脈會武，才逐漸開始產生情愫萌動。
想到這裏，凡雲軒有些悶悶不樂。
他們很快來到一處湯圓攤位，陸雪琪看到價格后卻是直接拉住他，指了指一旁的糖葫蘆：“雲軒，吃這個就好。”
“是嗎？”
凡雲軒還以為她是單純的想吃糖葫蘆，也沒有多想，賺錢就是用來花的，於是直接買了兩串，坐在街邊小口吃了起來。
藉著空暇時間，凡雲軒開始思考該給蘭姐送什麼謝禮較好，畢竟他們的錢財不多，太貴重的送不起，太便宜又感覺拿不出手。
一旁的陸雪琪就認真的吃着糖葫蘆。
沒過多久，凡雲軒見到陸雪琪已經吃完，若有若無的目光，正垂涎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蘆。
他深知杜明陸雪琪貪吃，笑着將僅剩的兩顆糖葫蘆遞給陸雪琪，吃完后不忘幫她擦去嘴角的糖渣，同時提醒道：“雪琪姐，別吃太多，容易長蛀牙。”
“哦...........”陸雪琪怏怏不樂的回應。
..........
最後在凡雲軒絞盡腦汁的思考，還有糾結萬分的深思熟慮下，他們只能買到一隻木簪子送給蘭姐。
回到院落，正巧趕上熱騰騰的午膳。
蘭姐接過二人送的木簪子，並沒有任何嫌棄，反而笑容滿面的輕揉兩個小傢伙的腦袋：“謝謝你們的禮物，姐姐很開心。”
陸雪琪清冷的容顏也是添上幾分人間煙花。
眼看着兩人要偷偷離開，卻被蘭姐趕忙喊住：
“先別急着離開，吃完再走。”
兩人相視一眼，陸雪琪更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凡雲軒則是聳了聳肩，拉着她重新進到院裏，畢竟都被喊住了，那肯定是因為心動才會停下腳步，不然真要走，早就跑了。
在蘭姐一頓招待下，兩人也是吃飽喝足。
天漸漸暗了下來。
街燈霞紅萬道，點亮紅心照明即將來臨的夜幕。
“你們兩人今夜就..........”
從屋內出來的蘭姐，就已不見桌前的兩人，碗筷甚至已經被他們清洗乾淨，溜之大吉。
“這孩子。”她嗔怪一聲，搖了搖頭道：“真的是.........”
心裏有點失落，不過一想到凡雲軒的性格就是這樣，她也只能無奈的笑笑，安然接受，緩慢的收起兩人清洗乾淨的碗筷。
院子外繁榮似錦，熱鬧非凡，喧囂聲附和，讓清冷的院裏多了幾分色彩。
蘭姐回到屋裏，坐在簡易的梳妝枱前，三千青絲披散，拿起兩人送的木簪子重新髮髻盤扎，對着銅鏡左右看了一下，隨之一笑而過。
...........
離開后的凡雲軒與陸雪琪並未在林瀾城逗留，因為過一段時間不出城門便會關，那他們得等到第二天才可出到城外。
天色已經悄然變得昏暗。
前方的路幽黑一片，靜謐無聲。
而身後的城池裏燈火闌珊，人聲鼎沸。
凡雲軒扭頭看着未關的大門，望眼看去繁華落盡，猶豫片刻，還是動了動嘴唇說道：“雪琪姐，要不我們再暫住蘭姐家一晚？”
鬧市上的新鮮事物難免會不自覺的吸引人。
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他原以為陸雪琪或多或少會心動，畢竟回到破舊寺廟，難免比蘭姐家好，當見到光明之時，很難會接受陷入黑暗。
然而陸雪琪卻是搖頭拒絕：“不了雲軒，我們不能在麻煩蘭姐姐。”
凡雲軒既是意外，又覺得理所當然。
陸雪琪的善解人意，他深刻入骨。
這時，陸雪琪抬起明眸說道：“雲軒，我們回家吧，還有修鍊在等着我們。”
這話讓凡雲軒心頭一顫，緊緊牽住她暖和的玉手，點頭笑道：“嗯，我們回家。”
幼小的兩道身影一同走進幽黑，吞噬剎那，葛然間，陣陣轟鳴聲在耳邊低語，照耀着他們前方的路。
霓虹的煙花在天空綻放，凡雲軒和陸雪琪驀然回首，隨後相視一笑，便繼續漫步人生路。
他們身後。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青玉案·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