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雨
林瀾城繁華落盡。
晨曦，車水馬龍。
大道兩側商販已經開始佈置花燈，這讓凡雲軒一陣迷糊。
清風徐來，他很快來到水龍客棧，而掌柜與夥計也正在佈置着客棧，看上去極其喜慶，將兩盞通紅的花燈掛在檐角。
凡雲軒問道：“掌柜，為什麼每家每戶都在掛着花燈，是什麼節日到了？”
沒等掌柜回答，一旁負責打掃後院的女子就答道：“雲軒，過幾日便是上元節，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上元節？”
凡雲軒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元宵節啊。
在沒日沒夜的修鍊里，他都忘記了原來都已經過去半個月時光，距離正月十五越來越近。
不過正是因為他們如此勤奮，如今的陸雪琪才能運轉十二個大周天，可以說是進步神速，至於他自己，則比陸雪琪多運行一個大周天，已經能運轉十三個大周天，距離修成玉清境第一層已然不遠。
凡雲軒撓着後腦勺，言笑道：“蘭姐，主要是最近一直在忙，我都忘了。”
名為蘭姐的女子，眼神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說：“最近一段時間確實挺忙的，不過掌柜說了，在過一段時間就可以休息。”
“放假好回家團圓，吃湯圓不是。”掌柜拍了拍肚子，大笑道：“好了，大家都忙活起來，別給我偷懶，不然別想休息。”
...........
凡雲軒如往日一般勤奮待客。
忙活許久，天空漸漸變得漆黑一片，烏雲密佈，見不到一息曙光。
他當即來到客棧門口抬頭觀望，嘟囔自語一句“看來要忙碌了”，便回到客棧繼續認真工作。
沒過多久，細雨連綿。
淅淅瀝瀝。
天色變得更加陰霾，同時雨頃刻之間變得越來越大，原本擺攤的小販很快停下手中工作，紛紛來到身後較近的屋檐下躲雨。
下了有一段時間。
就在凡雲軒以為就此打住時，雨變得更加狂躁。
沒來得及趕回家的人則在風雨交加中奔跑。
而下雨的這段時間，來客棧避雨的人很多，但又不好意思站在門外的則是會進來用膳，算是心安理得。
不出凡雲軒所料，很快變得忙碌起來。
.........
待穩定下來后。
眼看着時間差不多，凡雲軒往後院走去，向蘭姐借了一把油紙傘。
她看着客棧外的傾盆大雨：“這天氣你也要早走嗎？”
凡雲軒不假思索道：“嗯蘭姐，因為有人在等我。”
“這樣啊.........”蘭姐有些擔憂的說道：“那你自己可要注意安全，不要淋雨，當心着涼。”
“好。”
忽然，白光一閃而過，彷彿寒光照應正片哭泣成聲的天空。
轟隆隆——
緊接着一道咆哮的雷鳴在天空上響徹雲霄，震耳欲聾，雷霆閃電一路奔騰隕下，劃出一道皎白的天塹！
雷雨交加，嚇得凡雲軒面色驚慌，不是因為自己害怕打雷，而是因為他恍然記起陸雪琪怕雷。
眼看着凡雲軒要走，蘭姐當即拉住他：“雲軒，先別走，等雨小了再離開。”
因為打雷的緣故，多少有點不放心。
“蘭姐，有重要的人在等我，我得去接她。”
凡雲軒先是冷靜的對她說了幾句安心的話，讓她放心，然後拿過油紙傘，撐開往外面趕去，不想耽擱一分一秒。
他只希望陸雪琪能好好的找個地方避雨，而不是傻乎乎的在老地方等他。
哪怕陸雪琪沒有告訴過他，自己怕雷，但多虧凡雲軒深刻記得她的習性與故事：從小被水月大師帶回青雲，怕雷，拜入青雲後為了克服恐懼，因此修習“神劍御雷真訣”...........
雨匆匆，風蕭蕭。
凡雲軒頂着風雨在街道上穿梭。
來到熟悉的小巷口，沒見到陸雪琪頓時鬆了一口氣，但雷聲時刻在上空喧囂，卻反而讓凡雲軒感到心神不寧。
他開始往陸雪琪每逢離開時的方向找去，以為她是在路上的某個地方躲雨。
“雪琪姐！”
“雪琪姐！”
凡雲軒邊走邊喊，只希望她不會躲在一個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不然會很麻煩。
此時的街道上的路人無一不在趕路，同時凡雲軒的步伐也漸漸加快起來，穿梭不止，跨過近乎兩條街的距離。
漸漸的，天色愈發昏暗，彷彿夜幕降臨，然而雷鳴與雨卻從未停歇。
他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也不知道找了多久，卻沒能見到陸雪琪的一襲身影。
凡雲軒開始在原地思索起來。
“難不成........”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於是趕忙往回走，重新回到熟悉的小巷口。
凡雲軒緩緩走進，率先見到的是一口泛黃的木箱子，這是他們第一次相見時躲過雨的地方，凡雲軒依舊記憶猶新。
來到木箱口旁，果不其然的找到了陸雪琪。
此刻她緊緊的閉着眼，雙手正捂着耳朵，嬌小玲瓏的身軀蜷縮在木箱子裏，整個人就像是一隻擔驚受怕的小貓。
雷鳴在天空醞釀低沉，陸雪琪就微微顫抖幾分。
“雪琪姐.........”
凡雲軒心疼的輕喚一聲。
可捂着耳朵閉着眼睛的陸雪琪怎麼可能會聽得見。
他慢慢的蹲在陸雪琪眼前，將傘傾斜放在地上，剛好能為蹲下身的凡雲軒遮掩落雨，“嘩啦啦”雨水不留情的打在油紙傘上。
陸雪琪玉肩已被木箱旁滴落的雨水弄濕，秀髮上也沾染着不少的晶瑩顆粒白砂，同時眼角含淚，擔驚受怕的她時刻都在煎熬。
轟隆隆！
雷鳴貫耳。
凡雲軒輕輕把雙手搭放在她白嫩的玉手上重疊，試圖為她減緩雷鳴貫耳的可能。
不明的陸雪琪嬌軀猛然一顫，同時感受到手背上的溫暖，她微微睜開雙眸。
大雨之間，一對明若星辰的眼睛緩緩抬起，清澈如泉沒有一點瑕疵，伴隨着秋水在眸瞳里泛起漣漪，倒映着凡雲軒的容顏。
這時，遲來的安全感讓心驚膽顫的她忍不住流落幾滴清淚，夾雜着一絲異樣的感覺弱弱開口道：“雲軒.........是你嗎？”
凡雲軒輕笑一聲，沒有回應。
畢竟她現在雙手正捂着耳朵，怎麼可能聽得見。
於是乎，凡雲軒鬆開手，溫柔的把她攬入懷中抱着腦袋。
哪怕陸雪琪被淋濕的秀髮落到頸脖處冰冷無比，但他一點也沒有在意，輕輕揉了揉陸雪琪的後腦勺，柔聲道：“雪琪姐，我一直都在，不用怕。”
無論她是否聽得見，凡雲軒還是忍不住的對她說。
無論她是否感受到溫暖，也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安撫。
此刻，陸雪琪只覺得心跳加快，除此之外還有一道暖流湧入心扉，在他懷中很快如釋重負，深深地埋進他的胸口，好似溺水的人重新呼吸到空氣，身處深淵也見到了一息尚存的光芒。
不再孤獨，也不會再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