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消沉
心急火燎的趕到嘉興，為了不讓梅香、蘭香懷疑，楊康先處理了商號的事，才甩開兩個忠心的丫頭獨自一人來到鐵槍廟。
楊康知道以郭靖的性格，即使是他做了再大的錯事，也會好心的給他收屍為他立一個碑，卻沒想到他見到的不僅有他的碑，還有另一個碑，與他毗陵而居。
左邊碑上雕刻着“楊康之墓”四個大字，蒼勁有力，這麼多年都還清晰可見，一看就是郭靖的手筆。右邊碑上歪歪扭扭的寫着三個字“穆念慈”，也是刻上去的，卻一看就是不會武的人刻的。
咋一看到那三個字，楊康清晰的聽到腦袋裏轟的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倒塌了。
念慈竟然死了！
跪在兩個簡易的墓前，楊康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前世的所有事情就像皮影戲似的在他眼前迅速過了一遍，養父完顏洪烈、娘親包惜弱、師傅丘處機、親父楊鐵心、結義兄弟郭靖、他最愛的女人穆念慈，一個一個出現在他的腦海，最後，只剩一個——穆念慈。
這些人中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穆念慈，臨死最挂念的人也是穆念慈，現在穆念慈不在了，他最愛的女人不在了，他想彌補都沒有機會了。
悔恨、懊惱、自責同時湧上心頭，讓自認堅強的楊康也隱隱感覺眼眶發熱。他的父母和養父的結局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他沒有辦法，但是穆念慈……
如果他願意放下小王爺的身份，不貪慕虛榮，穆念慈就不會生氣的離開。
如果他願意和穆念慈一起隱居牛家村，他和穆念慈應該都不會死。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重生的楊康再明白不過。一時間，他有些茫然，他的父母他的養父他的愛人都不在了，為什麼他要重生？他重生有什麼意義？
渾渾噩噩的回到客棧，任由梅香、蘭香伺候着吃了飯、洗漱、上床，一直到離開嘉興來到洛陽，楊康還一直處於低迷狀態。
“谷主，您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善解人意的梅香見楊康一到洛陽就上床躺下，連忙問道。她和蘭香都發現了，從他們離開嘉興那天開始，谷主就有些萎靡不振。
楊康擺了擺手，“無事，你們下去吧。”
“可是您還沒用晚飯。”蘭香說道。
“不用了。”楊康有氣無力。
“谷主……”蘭香的話還沒說出就被楊康打斷，“我說下去。”他的聲音不復平時的溫潤，冰冷凌冽，雖是躺在床上也讓她們感到一股駭人的氣勢。
自從出門以來谷主大多數時候都是和顏悅色，就是最近心情不佳也沒有對她們兩個動過氣，這會兒突然氣勢外放，讓梅香、蘭香又記起她們谷主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兩人被震了一下，趕忙恭敬應答“婢子先下去了。”
再怎麼低迷該做的事還是要做，於是第二天三人一早就到洛陽做大的藥鋪“公孫藥鋪”去了。
這次楊康沒有查看賬簿，直接把掌柜的提到后苑審問，掌柜的抵死不認，楊康本就心情不好，直接就砍了他兩個指頭，逼着他把私吞的錢銀交了出來，然後把他解僱了。
出谷之前他已經詳細問過這幾家藥鋪的情況，洛陽藥鋪地理位置極好，又生意興隆，每年上繳的盈利卻是最少，說明這個掌柜的最是貪婪。這家藥鋪有一個幹了六年的夥計，聽話好學、老實本分，早已有能力做一個掌柜，楊康直接就提拔了這人起來，讓他做掌柜。
幹完了正事，回到客棧，“明天出發，回絕情谷。”楊康吩咐。
梅香、蘭香互看一眼，梅香猶豫着說道：“谷主忘了，那高家兄妹就是在洛陽城，谷主答應過要去拜會的。”
楊康關門的手一頓，是了，最近心情不好，他都沒想起來，那高璐達可不就在洛陽么。沉吟片刻，楊康又說：“明日登門拜訪。”之前他是打算利用高璐達改進他的陰陽倒亂刃法，破除弊端的，但是現在，楊康沒有那個熱情了，因為他現在很迷茫，他不知道他現在重生的意義為何。
洛陽鐵掌鏢局，高璐婕正在院子裏指導哥哥的兩個小徒弟練功，鏢局的大門被敲響了，她以為是委託押鏢的客人，沒想到竟是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公孫止，一時間看呆了去。
楊康前世今生的相貌都是極好的，且他前世已經習慣了女子對他的愛慕神色，是以，見到高璐婕看着他的眼神放光臉頰微紅似有羞赧，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倒是梅香、蘭香互看一眼，蘭香咳了一聲，道：“高姑娘，我們谷主特意登門拜訪，你就打算讓我們谷主站在門外嗎？”
高璐婕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斂了表情，一邊引着他們進去一邊興奮的說：“沒想到會這麼快見到公孫大哥。”說完她又低下了頭，“我可以叫你公孫大哥嗎？”
“可以。”楊康完全沒注意到高璐婕的嬌羞，隨口就答應了。
手裏拿着茶杯，楊康半天沒見到高璐達，遂問道：“你哥哥呢？”
高璐婕只顧着偷看楊康，都忘記楊康不是刻意來看她一個人的了，聽他這樣問，才解釋道：“公孫大哥來的不巧，哥哥幾天前出去走鏢了。”
沒見到那個正直俠義的高璐達，楊康覺得有些可惜，“高兄既是走鏢，想必一時半會也回不來，我絕情谷還有事，就先告辭離開了，待高兄回來，麻煩高姑娘代為問候。若是有空，隨時歡迎二位前去我絕情谷拜訪。”
既然高璐達不在，楊康也沒有多留的興緻，說完就站起身準備走人。
高璐婕自然不想楊康這麼早就離開洛陽，看那俊雅之人作勢要走，連忙就說：“哥哥這次所去之地不遠，預計明日就回，公孫大哥可願多等一日？”
楊康聽她如此說，沒做懷疑，想着洛陽距離襄陽雖說不是特別遠但也不近，好不容易來一趟，只多留一日也未嘗不可，遂又坐下，“高兄明日就回，我自是願意為他多留一日。”
高璐婕聽他如此說，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公孫大哥可曾聽聞洛陽牡丹花節？”
“不曾聽說。”楊康說著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高璐婕款款而談，給楊康細細解說了一番洛陽牡丹花節的由來，和牡丹花節的盛況，最後說道今日恰逢牡丹花節最後一日，邀請他一同前去觀賞。
楊康意興闌珊，但又不好拒絕高璐婕的好意，想着反正無事，就應下了。
兩人一同觀賞牡丹花，走在左邊的男人高大俊美氣質優雅，舉手投足都帶着一種上位者的貴氣，走在右邊的女子則是落落大方，微紅的臉蛋是小家碧玉的清麗，兩人走在一起，讓路過的人都暗贊一聲男才女貌。
心不在焉的賞完了牡丹，第二日又被高璐婕拉着吃了洛陽的特色小吃，看了洛陽的戲劇，逛了洛陽的古董街后，楊康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
在耐心的等到天黑高璐達還沒回來后，楊康直接就跟高璐婕辭行，第二日一大早就離開了洛陽。
這兩日和高璐婕在一起，楊康一直是心不在焉，沒有注意到高璐婕看向他的眼神時眼裏的灼熱。高璐婕通過這兩日的接觸，卻是對楊康的愛慕更加深刻。
回到絕情谷后的日子很單一很無趣，楊康按部就班的過了幾日難免更加消沉，尤其是接連幾天都夢見穆念慈后更是悲傷絕望。
“康哥，你就這麼捨不得你的榮華富貴？”
“康哥，你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回牛家村隱居。”
“康哥，你太讓我失望了。”
“念慈，別走！”楊康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夢裏穆念慈失望的眼神、轉身離開時決絕的身影，都讓楊康心痛不已。
提起兩壇烈酒，楊康運氣輕功獨自一人來到絕情谷不遠處的絕壁之上。
人往往就是這樣，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楊康也不例外。曾經，他以為他選擇小王爺的身份放棄穆念慈是對的，直到他死的那一刻，才幡然悔悟，原來，他對穆念慈從來不曾放下。
“哈哈……哈哈哈……”喝完了兩壇烈酒，楊康看着天際出現的一抹艷紅色的曙光，明明是派生機勃勃的景緻，楊康卻頓覺了無生趣，忍不住放聲大笑。
“老天爺，你為什麼要讓我繼續活着？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楊康低喃，親父母、無償愛他的養父、他最愛的女人都不在了，楊康覺得老天讓他重生簡直就是找錯了人。
看着崖底白茫茫的濃厚霧氣，楊康酒勁上頭，心緒低落到極致，噙着凄慘的笑容，就朝着深不見底的懸崖踏了出去。落下去的時候他的心情特別平靜，隱約中他似乎看見了穆念慈就在崖底等着他。
“噶……”尖銳的動物長鳴聲傳來，楊康背後，一抹比人還大的身影揮動着巨大的翅膀，從天空急速俯衝而來。
恍惚中，楊康感覺他的腰帶被什麼銳利的東西勾住了，然後就是急速的上升。
“咚”的一聲楊康又回到了剛才他落下去的絕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