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侵入，繭殺

流光閣。

溫馨燭光浮動在閣樓房間中，丫鬟站在王妃身後。

王妃娓娓道來，說著自己狀況。

“二十多日之前開始，夜間會驚夢，夢醒之後身體僵冷，感覺血液都凝固住了，越是往後，蘇醒時身體冷硬的感覺越嚴重，而且不易夢醒，感覺就像……就像被什麼物體壓住了一樣。”

這些話的時候，王妃眼睛中有驚悚神態。

“王爺在邊關，府邸真正精通煉神的客卿其實都在那邊。最近睡眠，都是丫鬟陪同，有身體抽搐泛冷徵兆，丫鬟會喚醒我。”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王妃凝視着蘇岩。

蘇岩思索：“王妃竟然不記得夢境中的狀況，難道是因為自己面板上精神數值及其念力的原因。我能看到夢境，王妃則不能。”

如此分析，蘇岩覺得自己到是輕看了程東遙和王府客卿。

王妃記不得夢境，只是感覺身體冷硬，難怪程東遙等人都往邪祟方向推斷。廣陵書院的先生沒有面板，不知道王妃精神流失。也無法從王妃的信息中對症下藥。自己能看清夢境，應該就是和精神有關係。

推敲出這一層原委，剩下的就是如何讓王妃入睡。

蘇岩讓丫鬟拿筆墨紙硯。

…………

幽靜的閣樓房間內，王妃和丫鬟目光都在磨墨的蘇岩背影上。

十五六歲，明媚善睞的丫鬟看着贅婿，內心想到：“老掉牙的方法，又是寫法典，廣陵書院的先生早就用過這一招，也不見王妃精神好轉，你一個從未在廣陵書院讀過書的贅婿難道比程先生更厲害。”

“不過，他的背影真的很好看！”

王妃也在看着蘇岩磨墨。

“他這是要學程東遙？”王妃心道。

如何讓王妃入眠，蘇岩想過很多辦法，包括數綿羊。

但反覆思索，蘇岩覺得想複雜了。

催眠，自然不會，可眼前的王妃卻是被夢魘折磨了將近一個月，精神早就瀕臨崩潰。以王妃目見狀態，只要給安全感，讓王妃充分信任自己，放下思緒包袱，入眠不是難事。

蘇岩能感覺到丫鬟和王妃都看着自己，這種感覺，就像在庭院閣樓中，完成精神加點，數次都察覺到有人窺視自己。

“請王妃閉上眼睛，放空思緒，一覺醒來，什麼都會好的！”

蘇岩聲音很輕，柔聲安撫着王妃。

王妃言聽計從，靠着紫檀椅子的身體調整到一個舒服靠姿，緩緩閉上眼睛。

蘇岩便也在這個時候拿起了狼毫。

蘸墨，一筆落下，綢紙見字。

…………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

筆走龍蛇舞，蘇岩的聲音低沉而柔和。

閉着眼睛的王妃身體輕微顫慄，心道：“這詩句字裏行間，充滿了耿耿丹心，浩浩正氣，比程東遙寫的法典儒理要強出太多。”

一首《正氣歌》，蘇岩以筆墨付諸紙張，滿堂清氣，王妃閉着眼睛，人如感受到了“正氣在胸，百沴辟易”的詩韻。緊張、惶恐情緒逐漸放空了下來。

思緒放空，王妃昏昏沉沉睡去。

身後的丫鬟多詫異。

王妃就這樣入眠了？這可是東遙先生和王府客卿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王妃入眠，蘇岩擱筆，轉身。

“他怎麼知道王妃睡著了！”丫鬟驚奇地想着。

走到王妃身側，蘇岩坐在紫檀椅子上，眼神明澈而平靜地觀察着王妃。

不久之後，入眠了的王妃兩手攥緊，身體緊繃。

“夢魘開始了”

按照在山林中修行，控制念力的方法，蘇岩收斂意念，聚於眉心識海當中。

“將王妃當做一根狗尾巴草！”蘇岩這樣想着。

80的精神值，加上已經有聚攏意念束縛鬼臉人影的經驗，不斷摸索操控意念導致的能力提升，如今蘇岩對於意念的掌控自然非驅除自身夢魔時所能比較。

意念如絲，千條萬縷，自蘇岩眉心而出，纏繞向王妃。

王妃被蘇岩的念力徹底包裹。

王妃身後的丫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蘇岩，視線內的少年逐漸閉上眼睛，隨後就像是石雕一樣。

“他怎麼也睡著了，不過，秋家贅婿真的很好看！”丫鬟心道。

…………

無盡的黑暗中，蘇岩睜開了眼睛。

那種真實感，如同在自己的夢魘中。

四周被有如實質的黑暗籠罩，凜冽寒風吹刮在身上，刀子一樣，隨後蘇岩看到蒼穹中一張巨大，猩紅的鬼臉。

鬼臉模樣和自己夢魘中看到的人影面孔如出一轍，就像一面血紅的紙張上捅出了幾個孔洞，形成嘴巴、鼻子、眼睛。猙獰、凶戾、貪婪的神情歷歷在目。

鬼臉上方，蒼穹血紅，鬼臉如帶着一片赤潮，緩緩壓下來。

“這就是王妃的夢魘，比我夢魘中的環境要惡劣數倍，我的夢境好歹是熟悉的環境，王妃這是在一片死寂之地，巨大的鬼臉壓下，王妃精神崩潰。”

站在地面黑暗中的人臉和蒼穹拖着血紅天色的鬼臉對視在一起。巨大的鬼臉上露出人性化的情緒，震驚、怒目、發狂，及其不可思議。

蘇岩聚攏的意念纏繞上自蒼穹壓下來的鬼臉，將鬼臉當成一個繭。

鬼臉唇齒間發出尖銳呼嘯，蘇岩感覺意念中如同強硬的杵入了一根鐵棍，被人惡意攪拌。

“挺住，不能垮掉！”

不斷聚攏收緊意念，鬼臉扭曲掙扎，面孔赤紅無比，不斷漂浮向血色長空的深處。

蘇岩感覺鬼臉抬升的剎那，自己意念也如同從身體中剝離了出來，沒有任何的着力感，無依無憑。

“加點精神！”蘇岩意念感應面板。

五個自由屬性點加點到精神上。強行加點，感覺就像被電擊了一樣。

驟然間提升的精神直接作用於念力。

原本緩緩飄升的血紅鬼臉口中發出絕望地呼嘯。

夢境劇烈震顫，鬼臉看向蘇岩的眼神充滿了怨毒。下一刻，鬼臉被蠶絲一樣的意念扯碎。

鬼臉破碎的剎那，瀰漫在上方的血色散去，如刀割的冷風消弭無形。

蘇岩睜開眼睛。

身體虛脫般疲憊，大腦劇烈頭疼，像扎了無數細針。

感念面板，上面的精神數值是72。

“驅除王妃夢境中的血色巨型鬼臉，竟然耗損8個精神點，這還不算加點的一次，都回到解放前了！”蘇岩心疼。

閣樓房間中王妃輕微地嚶嚀一聲，悠悠蘇醒了過來。

睡夢中王妃感覺自己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如被抽空了一樣。驚醒過來，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思緒沒有任何負重，身體也沒有以往清醒過來時的冷硬，重生了一樣。

然後王妃看到了一臉憔悴，細密汗珠浸染在臉龐上的蘇岩。

蘇岩面露疲態，眼神卻是平靜，“王妃的夢魘已經破除，往後能心安入睡。”

呼吸之間，大腦清明，王妃對於蘇岩的話深信不疑。

房間內燭光搖曳，燈火溫馨而不刺眼。

王妃對丫鬟說道：“給岩公子斟茶！”

丫鬟出門，王妃開口：“看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