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白霧
林驚蟄第一使用土遁符,只感覺、整個身子被包裹在一片厚實的泥土中,快速的向前穿梭着。
四周一片漆黑,沒有半絲光亮。
忽然間,頭頂一片輕鬆,周身也突破了裹緊的感覺,緊接着,一道刺眼的光線從前方射來。
他緊緊的閉上雙眼,待適應過後,方而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與王士良兩人出現在一片荒漠中間。
土遁符的力量用盡,在他掌心中化為了一道灰煙,隨風飄散。
王士良喘着粗氣,縮着他腳跟前,獃獃盯着周圍,神情恍惚。
“林,林道長,你帶我去了哪裏?”
“沙漠深處。”
“啊。”王士良呆愣一下,忽然站起身來,說道:“這肯定不是真的,這肯定是障眼法。”
說著,他便邁開步子,朝前方使勁抬腿奔騰。
“這人?”林驚蟄的搓了搓鼻子,無奈的坐在了一旁。
待他體力耗盡之時,他才怏怏不樂的回到了林驚蟄身旁。
“信了吧。”林驚蟄望着他,問道。
“信了。”王士良沮喪的道:“你有水嗎?”
“沒有。”
“你背後背的是啥。”
“酒。”
“為何沒見你喝過?”
“為何要喝?”
“你這人。”王士良指着他,說道:“你與我年齡相差不大,為什麼老是說話這般沉悶,跟我老爹一個樣,沒半點歡愉。”
“呵呵。”林驚蟄當即施展水箭術,以御風術為鋪,凝聚成一條水流,說道:“渴了,便用嘴來接。”
王士良那見過這種手段,本想觀察端倪一下真假,哪奈口嘴實在太過乾渴,二話不說,便伸出頭來,咕嚕咕嚕的藉助口嘴,大口的飲喝起來。
“你們祖傳寶物中是不是有件銅鏡?”
“是啊。”喝完水后的王士良隨口一答。
“你不是有個姐姐嗎?怎麼銅鏡不傳至給她,反而給你大哥呢。”
“你問這些幹嘛?”王士良皺了皺眉頭,忽然說道:“是不是你們都在嘲笑我哥帶着一個女人的東西。”
“我沒有,不過其他師弟有沒有種想法我便不知道了。”林驚蟄順着他的話,回應着。
“我哥也是可憐,出世便只能繼承這件女人的銅鏡。”
“此話怎講?”
“這枚銅鏡本是楚國先祖賜給我祖爺爺的,祖爺爺過世后,這銅鏡便傳給我太爺爺,然後再傳給我爺爺,接着便是我父親,然後再到大哥,而且這枚鏡子只能傳給長子,長子也便是家主的繼承人。”
“你大哥既然選擇上山修行,也便是選擇放棄了這家主之位,為什麼這枚鏡子不直接傳到你手上呢?”
“你咋對這件普通的銅鏡來了興緻呢?”王士良狐疑的望着林驚蟄,“你不會以為那枚鏡子是件法寶吧?”
“一時興起,覺得古怪而已,如果是件法寶,你大哥肯定也會拿來與我們吹呼了。”
“是極,是極。”王士良說道:“我大哥最喜找人吹噓了,而且最喜歡找親近的人吹噓,聽得多了耳朵都能生起繭子…”
說到此處時,他神情突然悶悶不樂,憂心忡忡。
“怎麼了?”
“我想我哥了。”
“嗯,你哥在山中應該也想你了。”
“我哥與你提起過我?”
“嗯。”
“果然,我哥也是想我的。”
林驚蟄也沒有過多的與他談起他哥的事,畢竟話多了便有痕迹可循,況且,銅鏡的線索已經得到,只要到了滄州城,尋個借口,與他們告別,然後再混入皇城,循跡尋找下一步線索。
“林哥,我們什麼時候回去?”王士良開始學會改口,試着親近起林驚蟄。
“不回去。”
“啊。”
“你們王家車隊應該快要尋來了。”林驚蟄解釋了一番。
“可我還想要瞧下林哥的騰雲駕霧手段。”
“不是與你說過身後跟着蒼狼賊子嗎?若我提前暴露手段,便不能出其不意。”
“行吧。”王士良說道:“要不,你在施展一下剛剛那種手段,把我變到我姐姐那裏,嚇嚇我姐姐?”
“那些手段很珍貴的,我也只能施展幾次。”
“小氣。”
“隨你怎說。”
“哼,都是騙人把戲,有什麼好瞧的。”王士良撇過了頭,悶悶不樂,畢竟他也只是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年天性本來對什麼都充滿好奇的。
林驚蟄閉上了雙眼,分出神識,也懶得理他。
一里之內,皆在他神識籠罩之下。
“林大哥,要不你在給我看看其他手段吧。”王士良覺得一人干坐着實在太過無聊,便又搖晃起旁邊林驚蟄的胳膊,眨着眼睛說道:“大不了我把我姐姐介紹給你作為補償?”
“你說什麼?”
“我說我把我姐姐介紹給你呀。”
林驚蟄只覺得一片腦大,這一對父子,一個把自己親女兒,一個把自己親姐姐往別人懷裏使勁推,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覺得我姐姐不好看嗎?”
“不是…”
夜幕降臨之時,兩人也回到了王氏隊伍中。
是夜,繁星朵朵。
王氏隊伍以車輛以及馬駒聚攏行成一個正形的圈子,圈子之外,四個方位,皆有人守着夜。
夢裏,鏡中世界。
“林姑娘,這枚銅鏡竟然不是王家祖傳的。”
“噢。”林兮瑤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好奇這銅鏡是誰給他們王家先祖嗎?”林驚蟄搓了搓鼻子,然後問道。
“你始終還是會說的。”林兮瑤淡淡的道了一聲。
“行吧,行吧。”林驚蟄無奈的道了一聲,也不在賣關子:“其實這枚銅鏡是楚國先祖賜予他們王家先祖的。”
“嗯。”
“你怎麼就不好奇一下,楚國先祖為什會賜一件普通的鏡子給他們王家先祖呢?”
“我為什要好奇?”林兮瑤的聲音依舊是淡淡地,似乎鏡子的線索也並不能提起她半點興趣。
“這…”剛到嘴中的話,他又咽了下去,面對林兮瑤淡漠的態度,他也早於習慣成自然了。
“我要去一趟滄州城,看能不能找到下一步的線索。”
“好。”
“滄州這一程,似乎並不太平,姑娘是否…”
“你可以不去。”
“這怎麼行呢,為了姑娘,我能上刀山,下火海…”
“油嘴滑舌。”林兮瑤清喝一聲,手掌輕輕碰了一下劍柄,便嚇的林驚蟄止嘴頓語。
“我不希望聽到這樣的話。”
“是,保證以後…”
蒼狼賊首那邊並未選擇偷襲,王氏馬隊這邊安全的度過了一個夜晚。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馬隊開始啟程,向著無邊的荒漠一路前行。
馬車內,小麗好奇的盯着林驚蟄身後的酒葫蘆。
“真人,你這葫蘆里裝有酒嗎?”
“嗯。”
“那小麗為何不見真人喝過?”
“我並不喜歡喝酒。”
“那真人為何背着一個酒葫蘆?”
“好看。”
“噗嗤。”
小麗捂嘴一笑:“真人不背酒葫蘆也是好看的。”
“是嗎。”林驚蟄淡淡一笑。
“那真人身後那個酒罈子也裝有酒嗎?”
“不是。”林驚蟄頓了頓,神色有些黯然,“那是裝的一個人的念想。”
“念想?小麗不懂。”
“不懂最好了。”
“林哥,林哥。”
車廂外忽然傳來王士良的聲音:“老爹喊你一起過去吃飯。”
王奕那老頭子喊我過去吃飯?
林驚蟄愣了一會,暗想着那老頭子不會想着把他女兒擁塞給我吧。
“我不餓,你們吃吧。”
“不行,老爹硬要你過去,說有事要與你商量。”
“硬要我過去?”林驚蟄搓了搓鼻子,思忖着:“那老爺子不會真的想把他女兒與我搓成好事吧。”
拿人好處,受人短處。
林驚蟄並未拒絕,畢竟自己擁有了人家祖傳的銅鏡,這一趟還是要過去的,不能做的太絕,畢竟快刀斬亂麻,斷了他們的念想,其中便會少了許多麻煩。
王氏馬隊,又在荒漠上行走了五日,離那荒漠邊緣也越來越近。
這一夜,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飄飄的小雨,小雨落在乾燥的沙地上,瞬間便被蒸發。
連續走了好一些天,眾人都已經心身疲憊,以沒了往日的神采。
大家靠坐在臨時搭起露營的草皮上,飲着清水,吃着乾糧,望着漆黑的荒漠,心中一片愁悵。
戌時,眾人陸陸續續睡去。
這一夜,輪到顧長壽帶人守夜。
顧長壽雖然貴為統衛,但由於守衛軍人數太少,他不得已也被編入守夜的編製中。
荒蕪的沙漠中,忽然飄來了一陣風,那風不大,輕輕拂在人身上,好是舒服。
顧長壽后脖上枕着一把大刀,靠在一輛馬車邊上,遙遙望着遠方的荒漠,感受着風中的溫柔。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個亮點,讓他猛然的驚跳而起,急忙大喊:“敵襲,敵襲。”
眾守夜軍紛紛打了一個激靈,跳將而起,有人直接敲響了銅啰,凄厲的啰聲,在荒漠中遠遠傳去,如是夜鶯鳥凄厲鳴叫,霎是驚魂動魄。
溫柔的夜風中,忽然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奇怪異味。
顧長壽皺了皺眉頭,他感覺這股味道有些奇怪,但又想不起哪裏奇怪,連忙捂住鼻孔,朝着眾人喊道:“大家注意,這風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以免受到賊人陷害,都給老子捂住鼻孔,不要深呼吸。”
他剛說完,便拔出了隨身的刀具,盯着遠方的白點。
那白點越來越近,驀然所見,那白點哪是人影,分明是隨着微風一起吹來的白霧。
他皺了皺了眉頭,這蒼狼賊子想要搞什麼名堂?還當真想要以這些白霧毒死我們?
因為得於他的提醒,大家都用布條圍住了鼻樑口嘴,讓那風中古怪的味道並不能乘虛而入。
“這是什麼?”一名守衛問向一旁的顧長壽。
“不清楚。”顧長壽皺了皺眉頭:“但這白霧肯定有古怪,不然也不會深更半夜莫名其妙突然隨着微風飄來。”
“嗯。”那名守衛點了點頭。
顧長壽忽然抬頭望了望他,覺得有些古怪,這人雖然是自己的手下,但平時從來不會主動與自己搭話,為何今日卻是舉動反常?不由得心中對他多了一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