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
“幹什麼呢,幹什麼呢?”林母連忙衝過去。
這一處的宅子是一個獨棟的平房,原本沒有那麼靠近市區,早年算是郊外。後來,林清雅的親生父親手裏頭有一點錢,就找人蓋了房子。
林清雅的親生父親死後,林母就帶着女兒嫁給現在的丈夫。
兩邊都是姓林,就是林清雅的繼父還說,都姓林,五百年前是一家,也不用改姓。
“你們怎麼來了。”林清雅的大伯父林慶生皺眉,林慶生早一陣子就跟林母說要她拿鑰匙來,林母不肯。林慶生乾脆就撬鎖,等他兒子結婚的時候就能直接住進來。
“這是我女兒的房子。”林母冷聲道,“你們這是想撬鎖搬進去住嗎?這是犯法的!”
“她遲早要嫁出去。”林慶生道,“這是我們林家的房子。”
“生男生女都一樣,男女平等,就是女子也有資格繼承父親留下來的家產。”林清雅道,“大伯,你要是還要撬鎖,我們就去警察局說說?”
“你……你把祖宗家法放在哪裏?”林慶生很生氣,他認為死去的弟弟的房子就該歸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兒子是林家的男丁,以後才能發揚光大林家,林清雅算什麼東西。
一個遲早都要嫁出去的姑娘,就只會把家裏的東西帶到婆家去,再讓娘家的東西變成婆家的。
“有幾個要出嫁的女的還霸佔着娘家的東西的?”林慶生道,“當初要不是我山上打豬草,你爸能去讀書,能去當兵嗎?”
“他沒少給你們寄錢東西寄錢的。”林母當年還為了這事情跟丈夫吵架,她認為他們是夫妻,夫妻之間就應該多商量一點,他們還有女兒,不能為了所謂的哥哥嫂嫂,就讓自己一家人過得苦哈哈的。
在林母的丈夫去世的時候,林慶生這些人都不願意養林清雅,如果要讓他們養林清雅,就得把林清雅生父的撫慰金給他們,還得把房子給他們。
林母哪裏呢,這些人就是吸血鬼。只怕等東西拿到手之後,他們就不可能對林清雅好,就只會讓林清雅當牛做馬。
這當大伯父的比再娶了妻子的親爹都還要可怕,親爹再娶,時間長了,親爹就跟后爹差不多。這大伯父,不用等幾天,就會露出醜惡的嘴臉。
“還是上警局吧。”林清雅道,“我爸是烈士,你們試一試,看看我爸的那些戰友們是讓我聽你們的話,還是幫我趕走你們。”
“太過分了。”林慶生道,“你一個人也住不了這麼大的房子。”
“哦?”林清雅挑眉,“我以後招贅,不行嗎?就算沒招贅,我願意倒貼給我男人,不行嗎?”
“一個小姑娘,張口閉口就是男人,你不知道羞嗎?”林慶生恨不得狠狠地打林清雅幾下,讓林清雅知道他是她的長輩。
“我是醫生。”林清雅道,“什麼葯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什麼葯能讓一個人疼痛難耐……當然,非必要情況,我不對你們下手,畢竟殺人償命。就是你們以後有個頭疼腦熱的,別到我這兒。也對,醫院的醫生那麼多,又怎麼會那麼碰巧落到我的手裏,興許就是落到我同事的手裏。”
“你……你……”林慶生的手顫抖着指着林清雅,“牙尖嘴利!你有本事以後就不用靠娘家人。”
“你們算娘家人嗎?”林清雅嗤笑,“我還當你們是山上下來的老虎呢。”
“這就是你教導出來的好女兒,就是這麼對長輩的,一點規矩都沒有。”林慶生又看向林母。
“親爹沒了的人,不自己努力一點,就要被你們吃得骨頭都不剩。”林清雅道,“你問我媽做什麼,是想看看她給人當后媽當得盡心不盡心嗎?看她過得有多苦,要回頭找你們幫襯嗎?”
“少說兩句。”林母示意林清雅別說了,一個當晚輩的那麼懟長輩,容易被人說的。林母去懟林親生倒是好一點,“這房子不可能給你們,也不可能給你們借住。”
“那麼多空房子,她一個女孩子住在這裏也不安全。”林慶生道。
“你們是想逼我現在就結婚嗎?”林清雅道,“當我傻啊,我還可以把房子租出去。租給別人都不租給你們,別人還會付房租,你們就想着我買菜做飯給你們吃。”
林清雅以前到她大伯父家裏,多吃一口飯都會被嫌棄。
“是不是想讓他們直接搬過來,賴着?”林清雅又道,“你們可以試一試,看看到時候他們能不能住在這裏,看他們丟臉不丟臉。他們有工作嗎?要不要我去找他們的領導哭訴一下,說他們欺負我這個沒有了親爸的弱女子?”
對付這些無賴之人,就得更無賴一點,就不能讓他們覺得她好欺負。
“虧你還是讀過大學的人,好賴話都不知道。”林慶生氣憤的離開。
林清雅朝着林慶生的背影呸了一聲,一個個就喜歡說她讀過大學,是不是就是想她端着架子,她就得被迫同意他們的要求。
“這麼沒形象。”林母拉扯了一下林清雅的衣服,“說幾句就行了。”
“太端着,就容易被欺負。”林清雅道。
“那就成了市井潑婦。”林母道。
“怕什麼。”林清雅道,“凶一點,他們才害怕。”
“也不怕嫁不出去。”林母頭疼,女兒小時候十分乖巧,可可愛愛的,多少人都說她女兒養得好。女兒長大了,水仙花變成了食人花。
“不怕。”林清雅催促,“媽,你快開門。”
“對,對,對,開門。”林母笑着道,“瞧我這記性,都忘了要凱開門了。這大門的鎖還是你爸弄的,那時候……算了,都過去那麼久了。”
“這麼多年的鎖了,要換嗎?”林清雅道。
“你換吧。”林母道,“換好一點的鎖,省得他們一下子就把鎖撬開了。”
“不怕,他們要是再敢來,我就豁出臉皮去。”林清雅道,“你越在乎臉面,他們就越敢折騰,你不怕沒臉,光腳不怕濕鞋,他們就怕了。”
“是這個理,可你奶奶那邊……”林母嘆氣,“就不知道你二姑姑能不能拉住你奶奶了,你大姑還說,要給你介紹對象呢。”
“大姑?她能介紹什麼好對象?”林清雅道,“她恨不得我不該讀大學,就該早早出嫁的人。去年,我回來過年的時候,她還給我介紹一個離婚帶娃的。這是親姑姑嗎?我看分明就是仇人。”
林清雅的親奶奶有五個孩子,排行第四,是林阿奶的二兒子。但林阿奶的第一個女兒不是親生的,是抱養來的,也算在排行裏頭。林阿奶最疼的是么兒,但她對大兒子也不差。
一個已經死了的兒子,林阿奶當然不可能多在乎,加上林清雅又是一個女孩子,不是男孩,林阿奶就更不可能覺得林清雅有多好。
就是林阿奶這個人有點奇葩,她以前對林清雅基本是不聞不問,在林清雅讀高中之後,她還會給林清雅塞幾毛錢。等林清雅考上大學之後,林阿奶給林清雅塞錢的次數還多了。
“阿奶也許還懂點分寸。”林清雅道。
“她哪裏懂得分寸,就是恨不得把這些東西都給她的另外兩個兒子。”林母道,“你別傻乎乎的。”
“沒。”林清雅道,“她還給我塞過幾次錢。”
“那是因為她覺得你讀書讀上去了。”林母道,“你要是不會讀書,瞧瞧她,她還會對你這麼好嗎?現在,她的孫子結婚要房子,指不定就要跟你開口,還要跟你打感情牌。”
“我知道該怎麼做。”林清雅道,“這邊挺乾淨的,就是要買被子,也沒有其他要收拾的。”
“你二姑姑過來收拾的。”林母道,“我說等你回來再收拾,她說早幾天收拾准沒錯。不然,這邊的灰塵還挺多的。知道你要回來,早一年就沒把房子租出去,就先修一修。你回來正好,住在自己家裏,總好過去外面租房子。”
林清雅的大伯父回到家裏之後,他就十分生氣,林清雅這個侄女太不懂事了。
“沒成嗎?”林慶生的妻子問。
“她們母女過去了。”林慶生道,“林清雅要住在那邊,還威脅我,要是我們敢耍無賴,她就要去兒子的單位去鬧,讓兒子沒工作。”
“小時候那麼乖巧伶俐,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林慶生的妻子方蘭道。
“什麼伶俐,是鋒利的利,她就是一把開刃的刀,要砍我們了。”林慶生道,“以前就是刀收在鞘里,跟我們裝呢。”
傍晚,林母特意給林清雅做了飯菜,她陪着女兒吃晚飯,她打算一會兒就回去。
“不在這邊住一晚?”林清雅問,“您這麼快回去,指不定還打擾他們一家人和樂呢。”
“你林叔叔在家,不能不回去。”林母無奈,“不管怎麼說,他跟媽結婚了,讓我們母女兩個人不至於被那些餓狼給啃了。這一點,不能忘。”
林清雅抓緊手裏的筷子,又是這樣,她媽總覺得他們欠了林叔叔的。
“你爸當年是自願選擇救他的,我們不能用這個綁架他。”林母道。
“誰綁架他了。”林清雅嘀咕。
而在林清雅的繼父家,林靜巧跟林父又吵架了,“到底誰是你的女兒啊,是林清雅,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