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
客廳里，章牧清看着身體好了的侄子，侄子比以前活潑多了。侄子之前就變得比較壓抑，時間久了，只怕會更加嚴重。
“小叔，小叔，比一比啊。”章超凡拉扯着章牧清的衣服。
章牧清嘴角微扯，他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哪裏還可能跟小侄子折騰這些。
“找你爺爺。”章牧清道。
“我……我……不敢。”章超凡哪裏敢找他爺爺啊。
主要是章牧清因着侄子有病，他對侄子溫和許多，若是在外頭，他對其他人就沒有這麼溫和。而章老爺子早年上過戰場，一身肅殺之氣，哪怕章老爺子表現得再溫和，章超凡還是有點怕他。
“你要當一個成熟的男子漢。”章牧清道，“去，去玩吧。”
當章超凡去旁邊玩之後，章牧清就先坐下喝水。
“你大哥大嫂他們這一段時間就沒有過來。”章老太太嘆息。
“沒過來也沒關係。”章牧清沒有打算去把他大哥大嫂叫過來，他們兩兄弟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好。
哪怕他們都是同父同母的，可他大哥認為章牧清從小就生活在父母身邊，他大哥以前還在鄉下生活。章大哥自然就覺得章老太太夫妻更加疼寵小兒子，他們都想着老太太老爺子會不會就把家裏的東西都給章牧清。
“他們現在就想着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寶貝兒子。”章老太太想到這一點就氣。
“超凡好了，您還擔心這個做什麼？”章牧清道。
“唉，好是好了，就怕他們也不可能再關心超凡。”章老太太道，“要有一個完全健康的孩子，哪裏可能再關心。”
“萬一他們生了一個女兒呢？”章牧清道，“不過他們還能再生。”
“就是可憐你的侄子。”章老太太道。
“他這麼大了，還想着他爸媽嗎？”章牧清道，“忘記怎麼被推開的？”
章超凡剛剛出生的那一會兒，他父母也算很疼他。當他的身體問題被查出來之後，章大嫂就不願意見這個兒子，章大哥也覺得妻子的想法沒有問題，甚至打算把孩子送走。
要不是老太太夫妻堅定要養章超凡，還把大兒子夫妻趕出去。不然，章超凡指不定已經被扔掉。
“也是。”章老太太點頭，“對了，你也該早點找個妻子，早點生孩子。我們身體還算健朗，還能幫你帶帶。”
“照顧好超凡吧。”章牧清不大愛回家，就是因為這一點，他媽總喜歡催婚。
另一邊，林清雅去給林母還飯盒，她聽到了隔壁院子的聲響。就是住在林母隔壁的蔡家，吵吵鬧鬧的，似乎還有什麼東西掉落。
“最近，隔壁都是這樣。”林母道，“從醫院回來之後……這人要是想明白了，還真就不一樣。”
以前，蔡大嫂什麼都聽婆婆的，總擔心惹婆婆不高興。也可能跟她生了兩個女孩，沒有兒子有關係，很多女人都覺得她們沒有生兒子，她們在婆家就抬不起頭來。
蔡大嫂也是這個樣子，現在有了兒子，加上她在醫院的遭遇，她對蔡大媽就沒有那麼高的忍耐度。就算是蔡大嫂的丈夫都不敢多吭聲，他平時在部隊，沒有那麼多時間照顧妻兒，還是得靠着妻子顧着家裏。
蔡大媽也是在蔡大嫂懷孕的時候過來，她就想著兒媳婦得生一個兒子，還時常的對兒媳婦指指點點，說兒媳婦花錢大手大腳。蔡大嫂本身也是鄉下來的，她娘家人也是告訴她要多孝順婆婆，要照顧好丈夫。
女人就是應該三從四德，女人只有生下兒子才可以，女人還得……
女人要做的事情太多！
林清雅不知道這內裏頭的事情，就知道了隔壁的聲響。
“蔡大嫂子差點就沒了性命，現在支棱起來也正常。”林清雅道，“她也是能忍。”
“她也是傻。”林母道，“就想着以前生了孩子，這一次也能順順利利的。她失了那麼多血，都弱了很多。”
林母前兩天還瞧見蔡大嫂去院子裏幹活，蔡大嫂都沒有好好坐月子還要做那些事情。可見蔡大媽也不是一個多為兒媳婦考慮的婆婆，但凡蔡大媽為兒媳婦考慮一點，就該讓蔡大嫂好好養着。
好在現在天氣也不冷，還比較熱一點。要是大冬天的還得用冷水洗衣服，蔡大嫂的身體就更不好。
“找男人，不能閉着眼睛瞎找。”林母道，“也不能覺得這人身份地位高，工資好，你就覺得他可以。你看隔壁，女的是鄉下來的，她是不是還覺得她嫁給一個軍官成為軍人家屬就很幸福？瞧瞧，她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女人千萬不能卑微，不能把自己的身段放得比男人的還要低。一開始低了，後面就會不斷放低。女人結婚之後，她們自己還會不斷把自己的地位放低，她們會為孩子多考慮，會想着孩子要是沒有爸爸，孩子會被嘲笑。
“不過……對她確實也算不錯。”林母嘆息，“要是換一個沒身份沒地位又沒錢的，這日子更加難過。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
“媽，我才不可能往火坑裏跳。”林清雅道。
“你年紀這麼大了，還有人問我，要不要給你說對象。”林母道，“就是你林叔叔那邊的親戚還有說的。我沒答應他們，什麼親上加親的，沒有必要。你真要嫁過去，日子也不可能好過。”
那些人就是認為林清雅是醫生，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林清雅又是高材生，腦子好。那些人還想着林清雅的工資到了他們的手裏能怎麼花，林清雅開心不開心，根本就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我才工作沒有多久，你們就說這個。”林清雅道，“就不能想想別的嗎？”
“怕了啊，怕媽一直說，你以後就不過來了？”林母問。
“不是。”林清雅道，“過來看看您，我一會兒還得回去。”
林清雅出來的時候，她正好遇見林靜巧牽着孩子。
“要搬過來？”林靜巧語氣不好，“你媽對你還真是好，把我們這些人趕出來了，就讓你回來。”
“第一，我沒有搬過來。第二，你們花的錢比我多。第三，你們叫我媽阿姨，我叫你們爸叔叔，這是平等的。”林清雅道，“就讓他們老兩口好好過日子，我不來摻和。”
林靜巧感覺自己被林清雅蔑視了，她不甘心自己被比下去。
“只要你不過來住，別整天想着把家裏的東西拿你那邊去，就阿彌陀佛了。”林靜巧咬牙。
“是你從林叔手裏的拿錢吧。”在林靜巧開口之際，林清雅就道，“對，他是你親爸，他給你錢財那也沒有什麼。同理，我親媽給我什麼東西，那也沒什麼。要不，你讓他們把吃吃喝喝都算清楚，誰花多少錢，就吃喝多少。”
“林清雅，你真是冷血，他們是夫妻，分得那麼清楚做什麼？”林靜巧已經看過賬本，真要那麼分，自己這邊就吃虧了。絕對不能讓他們把事情算得那麼清楚，“你不把我當姐姐也就算了，還要去折騰他們。”
“你什麼時候把我當妹妹過了？”林清雅道，“上學的時候，你還要跟別人說：她就是一個拖油瓶，裝的不是香香的花生油，而是黑乎乎的不值錢的醬油。你怎麼不說是一個空瓶子，還得裝你們家的菜籽油呢？”
“我不跟你吵。”林靜巧道，“我都被趕出來了，你開心嗎？”
“這不，你要帶着你女兒過來賣慘吧。”林清雅輕哼一聲，“還是過來蹭幾頓飯？畢竟又不是斷絕關係，你看看你爸，孝順一下他，也很有必要。”
“你……”林靜巧的女兒有些怕生就躲在了親媽的身後，林靜巧見女兒如此，也覺得女兒不爭氣，女兒就不知道上前狠狠地咬林清雅一口，“虧得你還算是我閨女的姨母呢。”
“別，還真別這麼算。”林清雅道，她感覺自己現在有點像是惡毒女配了。面對一個可愛懦弱的小女孩，她還這麼凶，“但願她以後不像你。”
林清雅逕自走了，沒有再跟林靜巧廢話。林靜巧跺腳，她討厭這個繼妹，繼妹小時候就長得很可愛。
在林清雅的生父還沒有去世的時候，林靜巧就時常看林清雅穿新衣服，還有可愛的髮飾。等林清雅的父親去世之後，林靜巧就想她總不能過得那麼好了吧，誰知道林清雅卻成為她的繼妹。
可惡，真真是可惡！
林靜巧一腳揣向旁邊，卻沒有想到踹到一個大石頭，好疼，她又跳腳了。
“你們故意的吧，故意在這邊放一個大石頭。”林靜巧看到了從屋子裏面出來的林母，大聲怒吼，“我還不夠落魄嗎？”
“那是用來壓鹹菜的石頭。”林大海拎着菜回來，他回來就看到女兒在門口叫叫嚷嚷的。這個女兒一回來就沒好事，就非得折騰兩下。
“大夏天的做什麼鹹菜啊。”林靜巧的腳還在疼。
“未雨綢繆，先備着。”林母道，“你在鄉下的時候，你沒有給我們寄鹹菜，還要我們給你寄呢。”
“媽媽，肉。”林靜巧的女兒就想到了肉，她媽媽說他們過來就能有肉吃。
另一邊，林清雅買了一些水果就往家裏走，她就瞧見她大姑姑帶着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