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紫金滅神雷
拜別了龜丞相，路羽直奔白雲寺折返回去。
可到了白雲寺，那胖和尚早就走了，就連小狐狸也被他一同帶走。
唯有白雲寺一個叫做悟能的小和尚說，“先生，大和尚說您一定會回來”
“他與先生您，在雪竇山相見”
“到時候，您就一切都能明白”
路羽眉頭微皺，看向遠方不知為何，有一種被人戲耍的感覺。
“明州么，你等我”
一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短，但對於路羽來說卻是無比漫長。
他不能知道，現如今自己修行到了何種地步，到底能不能支撐三十天。
可長空他一定要救，而且不光是長空，還有那個小狐狸，他們都要平安的回來。
木匠店內，唯有那個叫做林夕的男孩，正在笨手笨腳的拿着刻刀。
一旁小蝶不斷訓斥，“你這孩子怎麼如此愚笨”
“你祖母，可是靠着這把刀在南城創出了一番名氣”
“若是我走了，你要怎麼辦”
“今日雕塑，恍若不出三成神似，不許吃飯”
林夕一雙大眼睛，滿是血絲，聽到阿娘的訓話也不反駁，他自知本身對木雕沒有什麼天賦。
可是家中只有他這麼一個男丁，唯有他才能繼承。
這樣才能讓族母辛苦一輩子的努力，不會被浪費。
“若不是時間飛梭，我還真會將你當作秀君”
“還真是嚴厲”
小蝶一怔，抬頭舉目見到門外路羽驚呼一聲，拍了一下分神的林夕連忙跑了過去。
“先生...”，她抓着雙手，有些不知所措。
這般形象讓林夕十分詫異，自己阿娘怎麼如同一個見到長輩的孩童一般。
緊張，局促，甚至說話都有些不自信。
路羽錯身走過，拍了一下小蝶的肩膀，“不用如此，我也很多年沒有來過了”
“估計，下一次回來都不知道是何期”
望向店內的雕塑傢具，這一瞬恍如隔日，可惜物是人非，不知良人何時才能想遇，只可怕此生都無法再次見到。
畢竟人鬼殊途，說不定王秀君早就投胎轉世。
對於王秀君，路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是偏執，是思念。
或許時間也無法沖淡的一種感覺。
路羽總是在想，為何他總是在思量着過去，久久不能釋懷，可能這就是時間的力量。
它可以沖淡一切，唯有記憶不能磨滅。
“先生要去遠行了嗎？”，小蝶跟在他的身後，就如當日自以為迎接客人一般，只不過臉上多了些愁楚。
先生真乃仙人也，時光荏苒，那個叮鈴少女，也變成了一個訓斥家娃的婦人。
路羽抓起一尊雕塑，有一件事情他始終都沒有明悟，為何只有小蝶，她的丈夫呢。
許久后，路羽開口道：“小蝶，你的父親呢？”
小蝶一怔，露出苦笑解釋道：“我自幼孤寡，被阿娘撿回來后才有了現在”
“因此才沒有姓氏，讓阿娘稱作尋夢蝴蝶，小蝶”
路羽雙目有些錯愕，許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唯有嘴角一絲淡淡寵溺的微笑。
“這樣么，果真還是那個傻丫頭”
“孩子若是對雕塑不感興趣，逼迫也沒有辦法達到秀君的層次”
“或許這是你希望的，或許不是秀君希望的”
“她沒有告訴過你么？”，路羽一笑，放下雕塑揉了揉林夕的頭。
林夕愣愣的看着這位氣質非凡的青年，他不明白。
家傳的手藝，不就是應該世世代代傳承下去，這樣才不會讓先人失望。
可他不知道，王秀君當年之所以會選擇木匠，為了一口氣，也是為了可以證明。
是選擇，看準目標的抉擇。
而不是聽從家中意願，活成一個普通的人婦。
“先生...”，小蝶欲言又止，她怎能沒有聽過阿娘訴說。
可她不願意讓阿娘辛苦多年打拚下來的木匠店，在自己手底下成為浮水。
“當日，我見院中有一把木劍，是秀君給他做的吧”
“做自己想要的，總比什麼傳承要更值得追求”
“就算最後看不到任何曙光，至少...嘗試過也不會後悔”
路羽拿起林夕手中小蝶的半成品雕塑，“秀君，不曾回來吧”
小蝶一愣，沒有明白路羽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畢竟人死怎麼能回來...
“算了，我要走了”，路羽輕嘆口氣，雙眼些許落寞。
看來不願意相信的一切，終究隨着時間的推移都在前進，只有他還在原地踏步。
桃山下的房屋，被貼上了封條。
唯有一壺桃花釀的空酒壺，被倒插在地上，路羽見狀微微皺眉。
沒有多說什麼，直奔明州而去。
官路上，一襲青衣，長發龍鬚，白色的髮帶隨動而動。
這是路羽第一次走出南城的範圍，以前想要出去看看，可終究敵不過困意。
這時，路羽轉頭看向天空，只見烏雲密蓋。
巨大的水漩渦，隨着風在海上移動，一邊旋轉一邊把海中水族吸入其中，相聚千米能夠十分清晰的看到宛如人腰粗細的狂雷，在烏雲之中遊走。
時而爆響，時而晃目。
周遭似乎也被狂風引動，大樹齊刷刷的向著南方伸去枝條。
路羽能看到，那烏雲之中似有一條銀龍正硬抗狂雷，直奔天際衝去。
此情此景，很快讓路羽聯想到了一個詞彙，飛龍升空，狂雷渡劫，越過金門，落地成仙。
“莫非是南海龍王的小女兒龍葵？”
“今日是她突破之際么”
想起龍王曾說，讓他在小女飛升之際送上一份祝福。
路羽微微一笑，捏起一片柳葉，以神念操控刻下一行小字。
“如今直上銀河去，登仙成神道人家。”
看着柳葉，路羽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引力術操控下用力一拋，直奔天際而去。
“龍王大人，你這人情可算好還”，說罷，路羽掛笑，很快消失在了官路上。
“心魔劫、真空劫我已度過！”
“父王，最後這一道天雷劫，我將義無反顧！”，龍葵搖曳龐大的龍體，直奔天際那最後的烏雲而去。
南海內，敖順捏着拳頭，女兒若是成功，日後天庭之中也有一個幫手。
至少不會孤立無援，坐穩四海中最弱的名頭。
可眼看，居然是最恐怖的紫金滅神雷...金丹到達了龍族的巔峰，也不應該招來如此化神雷劫。
不知先生，是否出手。
若是失敗，不說龍葵身消道亡，估計魂體都無法轉生。
可這天之劫難，乃是天道的考驗，唯有經過洗禮才能蛻化，就算是這位先生...
想到這裏，敖順心裏直打鼓，雖然路羽在他心中無比強大，絕對是一位跳脫三界的高人。
可天道如何忤逆，如何鎮壓，越是思考敖順越是覺得心慌。
隨即看向天空，他深吸口氣似乎做了某種決定，就算被玉帝責罰，扣去官職,自身消亡，也不能讓龍葵死在天劫下。
這可是他最珍愛的寶貝，是整個南海的掌上明珠啊。
他不能確定路羽是否真的給予幫助，但眼下只能這樣。
一聲咆哮，敖順幻化成龍，恐怖的餘波將整個南海全部攪動。
本就是天色狂暴，海水起伏加上龍吸水，已是人間罕見的恐怖景象。
加上敖順衝出，千尺高的海嘯層層跌宕。
“父親！萬萬不可”
“我相信先生！你若執意，定會引來天宮責罰”
“到那時，我成仙又有何意義”
紫金色的光，在銀河之上閃出至極的光芒。
蘊含毀滅一切的紫金雷，早已經從蓄勢待發變成了瘋狂噴涌。
龍葵分神之際，布下一層結界不讓敖順靠近，自己則是義無反顧的迎着紫金雷沖了過去。
“女兒！”
敖順內心震蕩，那紫金色的光彷彿這世間最純粹的顏色，充斥着他的瞳孔。
就在這時，一片柳葉扶搖直上，鑽過龍葵設下的結界，在敖順面前以一種輕柔的摸樣，追了上去。
龍葵心脈受損，大口大口的鮮血湧出又被紫金雷燃盡。
眼中的執拗已經瘋狂，龍軀一卷，以最後的姿態迎接這場根本不可能的挑戰。
或許這一輩子，都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成仙，光是這兩個字，就讓世上多少生靈心神嚮往，就算天生為龍，也不會對這兩個字產生恍惚。
“紫金滅神雷...”，龍葵意識越發模糊，銀色的鱗片雨似的，從天空降落。
很快，鮮血，皮肉，骨骼，都在滅神雷的瘋狂下開始展現出來。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為何！為何！”
敖順雙目血紅，卻只能看着心愛的女兒被紫金雷一點一點消磨殆盡。
他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攔，就連靠近都覺得呼吸困難。
畢竟這可不是普通的天劫雷，而是真正大仙所需要跳脫五行的神雷。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敖順身軀暴漲，他要救走龍葵。
哪怕自己被紫金雷摧毀，也要將女兒救出來。
可敖順目光一凝，看到了那躲避狂雷的柳葉，沒等他反應過來為何如此凡物會出現在天空之上。
而那柳葉卻散出瑩瑩之光，與那紫金雷相比只是灼日下的燭火，根本沒有任何力量所言。
但就是這麼一點星火，擋在了龍葵身前。
紫金雷好似無法穿透這張微薄的柳葉，只有吸收和同化。
一息之後，那柳葉飄飄落落，貼在龍葵額頭，這剎那天地變色。
烏雲捲動，隱隱露出天邊金門，一聲龍嘯破空而去。
潰爛的身軀在進入金門的瞬間，如同蛻殼一般墜入凡間，唯有銀龍升空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