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八人入選
趙太后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從兩人臉上掃過,但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坐正了身子,略擺了擺袖。竹青會意上前幾步,朗聲宣告,“宣秀女上殿。”
殿下小黃門自然一個一個的通傳下去,不多時第一批秀女便上了殿前。
這次的選秀並不拘於世家女子,便是平民出身,只要身世清白容貌端正也可參與選秀,自然平民出身靠的便是各州縣的舉薦。蕭明澤還特意明令,不許官員強行征納女子入選,一經查出革職處理。
殿前宣讀名冊的是司言司的司正,是入宮多年的老人,聲音明亮吐詞清晰,很快便將這一批的秀女一一介紹過了。
上首的蕭明澤擺了擺手顯然是沒有什麼興趣,趙太后也微微搖了頭,於是八個人便一齊領了絹花下去,換上了第二批。
一批農家女一批世家女,又依着官位的高低來排,第二批里便有趙湄。
蕭明澤的手伸出去是指着趙湄,卻又忽然移了移指向了旁邊一位瓜子臉,正是王太師的嫡孫女。
“一品太師太傅嫡孫女王錦茵,留用賜香囊。”
趙湄驚覺不對沒忍住抬頭向上面望去,只一眼又低下了頭。趙太后將一切看在眼裏,心底暗自嘆了口氣,還是轉過去看蕭明澤,“皇帝對湄兒無意么?”
蕭明澤轉過來對上趙太后的眼神,露出幾分躊躇模樣,“兒臣只當湄兒是妹妹,不知她會來選秀。”
僵持片刻趙太後轉回去,指了指趙湄。
“從二品江南布政使嫡女趙湄,留用賜香囊。”
又選了兩批,蕭明澤都興緻缺缺,還是趙太后挑了幾個品貌端正的留下了。又一批秀女下去了,趙太后擰眉看向蕭明澤
“皇帝竟沒有一個看中的么?”
蕭明澤搖了搖頭,“都是些胭脂俗粉。”
“到底是皇帝的後宮,日後一個個也都是服侍你的,盡讓哀家來選算什麼事?”
說話的功夫新一批秀女又上殿前來了,趙太后的話放在那裏,蕭明澤也不能不聽,眼風一掃而過最後隨手指了兩個,一個鵝蛋臉,另一個身量纖細,“那就她倆吧。”
“雍州良家子程潤宜,留用賜香囊。”
“平西懷化大將軍之女薛明珠,留用賜香囊。”
耐着性子又看了幾輪,蕭明澤實在覺得無趣,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就這麼一打眼就要定下來,不可謂不草率。
蕭明澤站起身來對着趙太後作了禮,“兒臣身體不適,一切事宜有勞母后費心,兒臣告退。”
說完蕭明澤徑直從後殿走了,謝琬匆匆的看了一眼趙太后,也只能緊跟在蕭明澤的身後出了儀元殿。
九月的天已經漸漸熱了起來,蕭明澤上了輦轎,一邊的謝琬便舉着扇子在一邊替蕭明澤扇風,走出了一點距離聽不見儀元殿的聲響之後,謝琬才輕輕開口,
“今日如此多的美人,竟沒有一個能入陛下的眼么?”
蕭明澤在轎輦上閉着眼睛不說話,就當謝琬放棄等待蕭明澤的回答時,蕭明澤卻慢悠悠的開了口,“孤坐在殿上並遠遠的瞧着她們,也只是隱約有個輪廓,她們在殿下尚且不能直視孤,只這麼一打眼的功夫便要決定她們將來的去留。可性子是否相符,說話能否合得來,孤不知,她們更不知。
孤能夠三宮六院,總能有一個合心意,可她們入了宮便別無選擇。”
蕭明澤輕嘆一聲,“孤本就無心納妃,也不想耽誤了她們。”
謝琬扇扇子的動作微微一頓,垂着的眼也抬起來了一些,抿了抿唇似乎沒料到蕭明澤會這樣回答。
“陛下仁慈才肯體恤女子的不易,有陛下這樣的明君,也是她們的福氣了。”
蕭明澤緩緩睜眸掃了一邊的謝琬一眼,輕笑一聲,“你這話說的心不誠。”
謝琬低着頭沒再搭話,要不是聽了那位司言的宣讀,她確實要信了蕭明澤所說的話。
幾個月過去,謝琬艱難周旋於蕭明澤與趙太后之間,總算謀得了一個微妙的平衡,蕭明澤只當謝琬同琥珀等人是一樣的。謝琬也樂見其成,特殊出眾有時不如從眾,隱於人群之中才不會叫人注意到。
選秀最終留下了八個人,按理是由尚宮局擬定名位住所再報由皇帝和趙太後進行最終的裁決。
謝琬將名冊遞上去的時候蕭明澤擺了擺手並沒有接,“後宮之事交給太后做主就是,不必拿來問孤。”
謝琬便又將名冊送到了壽康宮,趙太後接了名冊仔細的瞧了起來,因着後宮空置,前朝妃嬪也就只剩趙太后一個,東西六宮都是空着的。
尚宮局定下來的是四個人東六宮,四個人西六宮,每個人都獨住一個宮,雖然是麻煩了些卻也能免掉許多不必要爭吵。
趙太後點了點頭,眸中神色平靜如水,“差事辦的算是心細了,就這麼定罷。”
謝琬垂下眼睫遮住了眸底的思量,只沉聲應了是,轉而叫人將名冊呈至禮部,再由禮部遣人出宮宣旨。
謝琬作了禮就要退出殿內,卻被趙太后喚住了名字,謝琬於是停住腳步彎腰靜立。
“冊封湄兒的聖旨,哀家要你親自去趙家宣讀。”
謝琬一時間默然沒有立刻應聲,趙太后的唇邊泛起一絲冷笑,眼神幽然轉寒,只是聲音還如常,“謝宮令事忙,這些事的確不該由你去,只是忙也要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別像是哀家池子裏養的那些魚一樣,每日馳游瞧着也是辛苦,然則也並沒有寸進。”
謝琬的眼神也暗了暗,溫聲應答,“奴婢遵旨。”
次日清晨謝琬便帶着幾個宮女和太監出宮直往趙家府宅去,這一回同上一回所見景象是一樣的熱鬧繁華,然而謝琬卻沒有了停留欣賞的心思。
謝琬被迎入了趙宅,沒有等很久便見得趙湄自後院款款而來,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欣喜,只是這樣的喜悅在趙湄見到謝琬的那一瞬間便消失了個乾淨。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