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重大發現
訓練的日子總是枯燥,無論官兵都希冀着發生一些不一樣的事情來打破日復一日的重複演練。
在甲克蟲方陣,葛爾林西亞總巡方的命令,並不一定所有人都會如楊少峰那樣嚴格執行,至少有一個人,向來跟葛爾林西亞唱反調,那便是第一排的副帶排,雪爾琳娜。
看葛爾林西亞與雪爾琳娜的處處針鋒相對,便是所有士卒們平日裏最大的消遣。
葛爾林西亞自然沒什麼必要和一個比她小十歲的小姑娘起衝突,但問題是,這小丫頭太不省心,也不知道是別著哪根筋了,偏偏處處頂撞她,哪怕明知自己不佔理,也非得和她爭出理來。
葛爾林西亞還從來沒見過如此不講道理的小屁孩兒,跟她講道理簡直就是有種大學者遇到小兵痞的感覺。明明自己身份尊貴,就算不拿出大公主、遠征軍統帥和總御軍將軍的名頭,以她在這裏的總巡方身份和大姐姿態,就該穩穩壓死這個不過是副帶排的小丫頭,何況捷尼尼特也沒有特別偏向他這個妹妹,全方陣的將士們大面上也全都是向著她的,偏偏這個勢單力孤還不佔理的小丫頭,卻總能讓她吃癟。
“仙娜,你的訓練動作不到位!”訓練中,葛爾林西亞指出雪爾琳娜動作不標準。
“怎樣才算到位?你倒是給做個示範呀,就跟個鐵罐子似的杵在那兒,也不和我們一起做,讓我學誰?”
“捷尼尼特,你給你妹妹做個示範。”
楊少峰還沒應答,雪爾琳娜已經頂了回去:“唉,是你說我不對,哥哥又沒說我做得不對。你當不給示範,讓我哥示範啥?”
葛爾林西亞堂堂一國之大公主,怎麼可能當著眾將官的面被人要求着做動作,只得以身份壓楊少峰:“聽到沒有,我讓你給她做示範。”
結果雪爾琳娜又開口了:“喂,警告過你了,不許你么直直地盯着我哥哥,你是不是喜歡他?”
“胡說什麼!”葛爾林西亞每每聽到這話就惱羞成怒。她今年二十四歲,身為遼國大公主,早與雪國三王子有婚約,已經不可能對其他男子有心思,更不用說跟眼前這個只有十六七的小男孩之前有什麼曖昧了。雪爾琳娜這話,根本不會有人在意,連造謠都算不上。可不知怎的,當她說的次數越來越多,哪怕葛爾林西亞不經意間與楊少峰目光遇上,都可能被這小丫頭大叫一聲,說她喜歡上了捷尼尼特。
有道是“謊言說過十二遍,就是真話”,這是逐月大陸先賢的名言,也是人們對十二這個數字的盲目崇拜。
雪爾琳娜說她喜歡捷尼尼特,何止十二遍,她幾乎一天就得說十二次以上,兩月下來,耳朵都能聽出繭。
葛爾林西亞爆怒,後果很嚴重,雪爾琳娜受到重罰。可每一次,她都欣然認罰,同時出言憎怨:“哼,捷尼尼特哥哥永遠是我的,你害怕我和你搶,總是想把我整得特別慘,我越是被整得慘,越說明你心虛。我可不怕你,儘管來吧,今天罰點什麼,跑20圈,還是鞭打50?”
葛爾林西亞知道這兄妹倆不是親生兄妹,從年齡和經歷,他倆都挺合適將來走到一起,她從來就沒有也不可能有插進二人之間的想法。這小丫頭處處針對她,大概是害怕她這個漂亮又有權勢的優秀女子搶了她的哥哥吧。明白了這層原因,她對雪爾琳娜倒也不那麼針對了,也沒有再怎麼罰過她,只是這丫頭對她變本加厲地頂撞和奚落,讓她不厭其煩。
甚至於有時候,她都忍不住會想:如果不是因為這丫頭是捷尼尼特的妹妹,我肯定要將她重罰致殘,然後打發到別的方陣去。只是不願看到捷尼尼特會難過,我才一直忍着那丫頭的刁難。我會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捷尼尼特了。不,不可能的,一個小孩子而已,何況他有喜歡他的人,我有我的未婚夫。
不過在一天的訓練結束后,她依然喜歡和捷尼尼特一起坐到草坡上,學着他的樣子摘一根草莖叼在嘴裏,看着天邊斜陽墜入無邊雲海,又看着雙月相互追逐在璀璨星空,聽着那傢伙講着一些明明不着邊際,聽起來卻又有那麼些許道理的古怪論調,卻是說不出的精彩。
每當這個時候,雪爾琳娜便不會再和她爭吵,而是和她一起靜靜地一起聽,唯一有個前提,她必須坐在葛爾林西亞和捷尼尼特的中間,將二人隔開。
“一天為何有白天黑夜,一年為何有四季,雙月又為何有圓缺,那其實是因為,我們腳下的大地是圓的……”
“把幾種常見的物品聚集在狹小的空間內,一旦點燃,它們會瞬間產生大量氣體,急劇撐大,將包裹着它們的硬殼撐爆,這些破碎的硬殼會向四面激射,我稱這種現象為爆炸。如果爆炸正好發生在敵人中間,那些敵人可就倒了大霉了……”
“有種秘奇的存在叫做壓強,受力點越小,壓強就越大。我們把劍磨得鋒利,把箭矢削尖,就是為了讓受力點更小,壓強就會很大,一下子割破敵人的皮甲,透入他們的身體,反過來,如果我們在泥濘的地面上鋪一塊木板,就能減小壓強,我們便不會陷進去。你問壓強是什麼?就是:‘壓下去——力量——效果——強——或——弱’,這六個單詞的縮寫,再拼合起來嘛……”
“從絕壁之上同時扔下兩塊石頭,其中一塊比另一塊重10倍,但是它們會同時落到崖底,不信?你試試呀……”
葛爾林西亞她們哪裏聽過這些,大多數她初時根本不信,但越是細想,越覺得有理,而且有些可以驗證的,比如“兩塊石頭同時落地”,一試便可知真假。
當她真的帶人反覆試過之後,才無比震驚地發現,捷尼尼特所說的居然全都正確。當然都是對啦,前世作為理工科高才生,這些知識對於楊少身而言都是常識。
在這個擁有魔法與鬥氣的奇特世界裏,一切基礎自然法則依然有效,當然,有個前提,不能與魔法和鬥氣的力量相衝突。
葛爾林西亞不由得對這個比她小了七八歲,見識卻遠超過她的小男孩的種種奇思妙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當然,他們的話題不可能不提及鎧甲戰士的訓練方法,但捷尼尼特對此諱莫如深,她試探了好幾次,卻什麼都沒問出來。
一個月明星朗的月夜,楊少峰同樣以捷尼尼特的身份,坐在草地上與不少將官士兵們一起閑聊着,突然他愣住了,愣在原地足有兩三刻時,什麼也不說,一動不動地看着北邊的星空。
任憑眾將士如何叫他催他,他也沒有反應。
他看到了北邊的7顆亮星。那並不是他熟悉的勺子形北斗七星,但他認出來了,那依然是北斗七星,鐵鏟形的北斗七星。
他曾在一本雜誌上看過,天文工作者們依據北斗七星的運行速度和方向,推算出來十萬年前與十萬年後的北斗七星的形狀,他看到的,與十萬年後的那個形狀依然有所區別,但是他可以精準地判斷出,眼前的七星,正在由他熟悉的勺形向十萬年後的鏟形演化。
按勺柄遙光星移動距離估算,現在的時間應該是他曾經生活過的21世紀之後的大約六萬年的樣子。逐月大陸所在的時空,應該是他前世的6萬年之後。
依照這個邏輯,他的目光移向整個星空,通過那些易於識別的明亮恆星,逐步認出一些變了形的星座來,諸如牛郎星所在的天鷹座和織女星所在的天琴座,以及兩個星座之間那一條熒光閃閃的銀河。
逐月大陸所在的星球,很可能依然是地球,六萬年以後的地球。
當然,僅憑星空相似,楊少峰也不能確認這裏一定是地球,且不說在火星或金星上,也能看到近乎相同的星空,就算在離太陽比較近的一些恆星系裏,看到北斗七星也是近似的。
在廣褒的宇宙尺度上,幾十上百光年,也只是微不足道的誤差。
但是,這裏一年分四季十二月,恰好365天,而且一晝夜時長也和地球幾乎一致,由此,楊少峰相信,這裏就是地球不會錯。
而逐月大陸,從緯度和氣候來看,多半是亞歐大陸。
至於天空中的雙月,可能是那顆他熟悉的月球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打碎了重組而成的吧,這樣才好解釋兩個月亮相互圍繞着運行,形成“逐月”天象。
這些他只在自己心中盤算,沒有對任何人說,也許將來看一看官方繪製的逐月大陸地圖,就清楚了吧。
“捷尼尼特,怎麼了,你看到了什麼?”
楊少峰沒有回答,而是故作神秘地說:“你們看,夜空那一道亮閃閃的熒光,像不像一條河,河的兩邊,各有一顆明亮的星星,其實,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只是被狠心的天母劃了一道天河,將他們分隔在兩岸,難以相見……”
一段牛郎會織女的故事講完,楊少峰一抬頭,便看見幾雙通紅的眼睛,雪爾琳娜,葛爾林西亞,還有一些年輕的女兵和稚氣未退的少年兵,眼角都掛着淚珠。
身後聽故事的人多了好幾圈,甚至有從別的方陣過來的人,也聽得入迷。
見楊少峰停下來,葛爾林西亞催他:“後來呢,他們兩個就一直見不到了嗎?”
雪爾琳娜也問:“那天河上有沒有橋啊?”
“有的,有一座神奇的七夕橋,會在每年的7月7日這一天的晚上出現,那是天下的有情人們,用他們心中的幸福化作一隻只飛鳥,名叫幸福鳥,那些鳥兒會搭起一座跨越天河的橋,讓他們在橋上相會。天下幸福的人越多,幸福的鳥兒就越多,那座橋就會存在很長的時間。如果天下沒有幸福的有人情,幸福鳥太少了,說不定,他們還得再等一年。”
後面關於幸福鳥這一段,並不完全是楊少峰自己編的,他前世所在的那個村子,鵲橋相會的故事就有這樣改編版本,其中寄託了人們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幸福快樂的願望。
楊少峰所在的逐月大陸沒有喜鵲,便借用了他家鄉人改編過的鵲橋會的說法,虛構了一種幸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