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配兵令
奧澤萊城的城主府建在城西北側高地，背靠着達羅門特山脈南側緩坡，佔地不算太廣，由好幾座高塔形建築彼此中通而成，其中最高處，遠比四周高聳入雲的城牆還要高出數十費特，蒼翠底紋的遼國王旗和潔白底紋的奧澤萊城旗高高飄揚，極遠可見。
那些高聳的建築無一例外都是純巨石堆壘而成，氣勢恢宏，引得楊少峰舉頭仰望時，不由得發出一陣驚嘆。
這建築難度，能比得上埃及金字塔了吧，那些巨石接縫處，只怕同樣是插不進刀刃。
剛到城主府門外，萊麗希絲就感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叫來門口的侍衛軍官詢問情況。
“尊敬的城主大人，剛剛國王派在信使，已在議政廳等着您了。”
“國王的信使？”萊麗希絲皺了皺眉。
楊少峰從她那兒了解到，國王的信使並不是一個普通的信差，而是一個臨時官職，負責將國王的旨令帶到直轄的郡府和城市。見信使如見國王，所以不管信使原本官職大小，爵位如何，此刻的身份都比任何人尊貴。
這有點像欽差大臣，只不過欽差大臣是替皇帝辦事，有着諸多實權，而國王的信使僅僅只傳達旨令。
侍衛軍官繼續說道：“神使營的卡米貝莉主祭大人早上來拜訪城主大人，恰好遇到國王的信使，此刻也在議政大廳。”
“哦，她也來了？”萊麗希絲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不禁側臉看了一眼楊少峰，見他再次聽到卡米貝莉這個名字后，臉上並無波瀾，心中頓時升起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帶着楊少峰一行人前往議政大廳。
跟着楊少峰一起來的只有青弦、多吉娜和迪尼森，其他人和車隊都留在了市集，格魯、撒拉格列、弗洛倫娜等人都是做買賣的好手，他們要忙着將車上的戰利品和其他貨物變成金幣銀幣和比加。康德列斯帶領着盔甲骷髏戰士們和殭屍魔狼守着護車上剩餘物資。至於雪爾琳娜，她才不肯來參加什麼狗屁宴會，多拘束啊，不如拉着凱西亞、凱麗絲姐姐和紫蘇妹妹一起去逛市集。宴會上的好吃的，安帕斯哥哥肯定會給她帶好多回去。
她特地派迪尼森跟着楊少峰一起參加宴會，一來這傢伙也是貴族出身，該有的禮儀他都懂，不會在宴會上給她丟人，另外也能充當她的眼睛，好好看一看宴會上發生的一切。
出乎意料，所謂的議政大廳，不過是建設在城主府塔式建築中部的一間相對大一些的房間，事實上它也沒有多寬敞，不過幾十個平方而已，只相當於一間教室的大小。令楊少峰驚奇的是，這大廳雖然不算太大，卻沒有立柱房梁這樣的承重結構，四面牆壁之上，整個穹頂都是一塊完整的巨大石板。整個大廳構建中，看到不到一根木料，就好像是只要用了木材，就降低了整個建築的檔次似的。
一間教室那麼大的整塊石材來蓋頂，且不說那石材有多難採集，單是這重量，要蓋到房頂就是一件浩大的工程。雖然這對於土系魔法師而言不算什麼，但大陸上的魔法師何其稀少和尊貴，楊少峰不認為他們肯把高貴的魔法用在這種小事上。
議政大廳中，奧澤萊城的一眾文武官員齊聚，足有30多人。楊少峰快速掃過一眼，頓時發現兩張素未謀面卻相當熟悉的面孔，正是神使營的主祭卡米貝莉和奧森托的老朋友約克曼·威。
在約克曼身後，有一名約莫十四五歲的男孩。楊少峰不需要費力去猜那男孩是誰，因為他一看到萊麗希絲就開心地朝她撲了過來，欣喜地喊着媽媽。
萊麗希絲的兒子？那不就是奧森托的兒子？
楊少峰看着那比安帕斯小不了多少的男孩，心中一陣怪異。心道，待會兒萊麗希絲不會讓他叫自己爸爸吧。
還好萊麗希絲不打算暴露奧森托的身份，只介紹說他是來自北方的貴客。
國王的信使一身盛裝，立於大廳中央，靜靜地等着城主萊麗希絲走到他面前行禮，這才高聲宣佈來自國王的旨令：配兵令。
“奧澤萊城城主萊麗希絲，接到配兵令，請調配一名驍勇將軍，領精壯士兵260人，即日前往凝月城與遠征軍主力彙集，聽候調遣。”
萊麗希絲雙手抱心口，微微恭身，恭敬地行宮廷禮：“尊敬的威靈十二世國王陛下在上，我，萊麗希絲，願接受配兵令。”
那信使將手中的配兵令書卷折好，交到萊麗希絲手中：“尊敬的城主閣下，本信使還需前往下一座城傳遞國王的旨令，這就離去了，請城主閣下儘快完成配兵，一個月內抵達王城，完成集結。國王軍隊最晚三個月後必須出征，任何人耽誤了征程，都將治重罪。”
萊麗希絲再次行禮，而後連忙起身問道：“請問信使大人，此次國王遠征，敵人是誰？松國？昔國？還是亭國？”
那信使呵呵一笑，搖了搖頭：“都不是。南方戰事有琴國替我們頂着呢，何況松國境內奴隸起義頻頻爆發，已經自顧不暇了，沒工夫和我們開戰。”
“那是誰，難道是雪國或者月國？”
“也不是，城主閣下，此事您早晚會知道，我也不妨直說，此次，遼王將召集大軍北上，是要踏平那個讓巴魯斯旺王婿吃過敗仗的多魯山。”
萊麗希絲整個人都愣住了。多魯山，那不是孩子他爸奧森托的家嗎？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楊少峰。
楊少峰聽聞國王要派軍隊進攻多魯山，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他這個多魯山子爵在兒這呢，居然聽到有人集結軍隊要來偷家，差一點他就想一個瞬移去車隊，再帶着凱西亞她們一路傳送回去。
不這剛才國王的信使說的很清楚，三個月大軍才會出征，他有足夠的時間回去安排防禦。
來時的路上他留下不少空間印記，完全可以通過連續開啟空間之門讓整個車隊的短距離瞬移，最快的情況下，他甚至可以在一兩天之內返回多魯山。
當然，有了這張底牌，他倒也不那麼著急了，不妨聽聽萊麗希絲有什麼想法，看看這個奧森托的女人是更尊重國王，還是奧森托這個老情郎更看得更重。
待國王信使離開，萊麗希絲坐上主位，邀楊少峰與卡米貝莉分坐客位，然後鄭重宣佈：“此次配兵令，我打算抗命，不知眾位有什麼好方案。”
此言一出，眾官吏俱是震驚。
不是所有官吏都有十多年的從官歷史的，即使當年就在此任職的老吏員，也不一定清楚萊麗希絲與奧森托的關係。即使少數知道一些的，也不會把多魯山和當年的亡靈魔法師大人聯繫在一起。
他們只感到城主大人的抗命來得莫名其妙，而且好像根本不明白這會導致多麼嚴重的後果。
配兵令是王國進行大規模軍事行動時常用的政令，相當於將分散於全國的駐防軍聚集起來，形成一支頗具威力的戰鬥力量。
駐防軍分散在各郡各城，平時主要維護治安，也負責守城。
國王需要進行大規模軍事行動，又不想動用遠征軍和王城禁衛時，就會通過配兵令，從全國各郡各城，按一定比例抽調兵力，組建成一支大軍。
此次配兵令，從僅有不到3000人兵力的奧澤萊城就要抽走260人，幾乎是十抽一的比例，由此算來，他將從全國抽調出至少超過6萬人的龐大兵力。這還不算，王國內還有大大小小的封國，在這種時候同樣會被要求派兵助戰，隨隨便便再湊個幾萬人也沒問題，總兵力可輕輕鬆鬆超過十萬。
十萬大軍攻打一個只有百十來人的多魯城很顯然是個幌子，國王真正目標多半就是多魯城名義上的後台，國王的親弟弟，威崖公爵。
但是，他們兩兄弟打架，又關奧澤萊城有什麼關係，城主大人犯得着要替威崖公爵出頭而拒絕派兵嗎？
要知道，抗命是死罪，王國曆來對待抗命的城主都是剿滅和屠城，此事已有多起先例。
一位老臣聲淚俱下地描繪着當年因抗命而被屠城的慘烈教訓：
“最早一次抗命屠城記錄是迦靈三世7年早春，坎拉德貝城城主不想讓士兵們遠征月國白白送命，抗命配兵，結果遭到圍剿屠城，不僅那些士兵們沒能留下性命，還有全城官員和居民，無論老小，一律被斬殺，無一生還。
“離現在最近的一次抗命屠城記錄是斐靈十世3年晚夏，捷德里諾城城主因為進攻目標城是其祖父的封國而拒不出兵，結果在大軍進攻其祖父封國之前，國王先進攻捷德里諾城，城主被斬首，城民全部被屠戮，反倒是城主祖父的封國在被圍城七個月後，因主動投降而免於死罪，除國之後被貶為底層貴族得以留下性命。
“因抗命而被屠城的例子，本國先後有6起，整個大陸歷史上有據可查的有33起，無一例外都是因為抗命，也無一例外的無人生還。
“老臣懇請城主大人，為全城上下民眾着想，千萬不要再起抗命的念頭啊。”
一眾官吏同聲附和着，請求萊麗希絲為全城民眾着想，收回抗命的念頭。他們不再按貫例行躬身禮，而是全都用上了最卑微也最虔誠的開手禮。
萊麗希絲連忙起身，向眾人解釋：“眾位，我並不打算不計損失地直接抗命，那將招至全城屠城的惡果，並非我想要的。眾位也應該知道，配兵令若遇到特殊情況，是可以不必派兵的。”
有通曉大陸史的官吏豁然開朗，忙應道：“城主高見！不錯，的確有此類先例。若是配兵令執行期間，有敵軍或者賊匪來攻城，王國的確可以網開一面，免除拒絕配兵令的責罰。只是，我們城……”
“我們奧澤萊城，正遭受着來自鮮血曠野高階魔獸的侵襲。”萊麗希絲大聲應道。
“高階魔獸的侵襲？”一眾官吏此刻比剛才還要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