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施主與我佛有緣
“張施主這話,倒是挺有意思。”解空大師微微一笑,眼神中露出一抹深邃:“佛自然是有的,不過他們並不是你所謂的人妖神佛仙中的一員,也不在西方的極樂世界。”
張楚逸疑惑:“那佛在哪兒?”
“佛在你的心中。”解空大師緩緩抬頭,明亮的燭火倒映在了他眼中,“眾生皆有佛性,眾生皆可成佛。”
“如何成佛?”
“施主若執着於如何成佛,便永遠不可能成佛。”解空大師搖了搖頭,喟嘆道:“老衲只能告訴施主,人是未醒佛,佛是覺悟人。”
“覺悟……這麼說我遇到的還真有可能是佛了?”張楚逸低下頭,喃喃低語起來。
“哦,還有這種奇事?”解空大師也被張楚逸的嘟囔聲所吸引,好奇地道:“能說與老衲聽聽嗎?”
“這事兒弟子也是親歷者。”夏禾撫掌頷首,輕聲道:“剛才弟子跟張楚逸見到他化自在天魔咒后,因為事先並不知情,所以同時陷入了幻境之中。
等醒來時,發現不知為何到了寺門外的那塊石台之上,隨後耳邊便響起了佛經的念誦聲。
等到聲音消失,弟子跟張楚逸都各自領悟了一門武功。”
“多嘴問一句,住持有見過一個在靈隱寺門外擺地攤的道士嗎?”張楚逸接過話茬問道。
“這個……”解空大師思索了一陣,搖頭道:“老衲確實沒有見過,也沒聽寺里的弟子提起過。”
“我跟那個道士在下午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張楚逸的臉上寫滿了興奮,“而且我懷疑,就是那個道士把我跟夏禾給搬到石台上的。”
“若真是如此,真可稱得上是施主和寶凈的大機緣啊。”解空大師微笑地看着二人道:“施主說的石台,現在是我靈隱寺的一個叫做濟公床的景點。
傳說千年之前,道濟和尚經常在這石床上喝酒吃肉,酒勁上來倒頭便睡,久而久之,便在其上留下了一縷佛韻。
有緣人枕其而眠,或可夢入神機,得大造化。
金剛寺已經圓寂的表空主持,當初路過濟公台的時候就是突然福至心靈,來到上面打坐參禪,一天一夜之後,悟得了金剛經的真諦,練就一身金剛不壞之軀。”
“原來如此。”張楚逸驚喜地看向了夏禾,“看來我倆都是有緣人啊。”
“誰跟你有緣?”夏禾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
“寶凈此言差矣。”解空大師呵呵一笑,慈眉善目地說道:“諸行無常,是生滅法,你我皆因有緣才能於此相聚,即便最終會分別,但也不能因為結果而否定開始。”
夏禾聽到這話,像是被勾起了什麼心事,低下頭不再言語。
解空大師看向張楚逸,繼續說道:“張施主,事情的因果已然明了,你既與我佛有緣,可願皈依三寶,修得正果?”
聽到與我佛有緣這幾個字,張楚逸就不由得菊花一緊,虎軀一震。
在他看來,這句話的殺傷力僅次於“道友請留步”。
“多謝方丈另眼相看,但晚輩六根未凈,以後也不打算凈,所以可能要讓方丈您失望了。”張楚逸沒有多想,直接一口回絕了解空大師。
“看來是有緣無分。”解空大師惋惜地嘆道,“若沒有其他的疑惑要問,那便去吧,老衲要歇息了。”
“晚輩告退。”
“弟子告退。”
張楚逸跟夏禾同時起身,向解空大師躬腰行禮。
“臨走之前,老衲有一言要贈與你二人。”解空大師抬起頭,衝著兩人說道:“無論身處何處,切記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明心見性,常懷慈悲。”
“多謝大師指點迷津。”張楚逸雙手合十,恭敬地感謝着這位高僧的教誨。
離開禪房后,張楚逸和夏禾並肩而行,一路無言。
眼看就要到住處了,張楚逸終於停了下來:“夏禾。”
“什麼事?”夏禾肩膀一顫,但是沒有轉過身。
“剛才在石台上,咱們也算那啥了,我覺得……”
“你不會是想負責吧?”夏禾轉過身,臉上掛着嗤笑:“別傻了,說到底那就是一個幻境,和做夢沒有區別,你不會當真了吧?
再說了,你現在可是陸瑾的徒弟,又跟龍虎山老天師沾親帶故,跟我一個聲名狼藉的前全性妖人扯在一起,不怕壞了名聲嗎?”
“你覺得我會在乎這些?”張楚逸攤開手反問。
夏禾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問道:“那我問你,要是哪天你的師父、師爺要你殺了我這個全性妖人,你怎麼辦?
你是打算欺師滅祖,還是為民除害?”
張楚逸覺得頭疼,但還是回答道:“你可以選擇摘下這個標籤。”
“如果我不願意摘呢,或者別人不認呢?”夏禾不依不饒地追問。
女人總是這樣,通過不斷地假設,來讓男人在兩難的境地下處理問題。
此時的夏禾,跟那些追着男人問:“如果我和丈母娘掉水裏你先救誰?”的女人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她還不讓你兩個都救,只能選一個。
這就很無理取鬧了。
而張楚逸的回答則是:“殺人是犯法的,我會護着你先跑,陸爺和師爺肯定不會把我打死。”
這跟夏禾想聽到的答案有一些出入,但絕對處於能讓她滿意的範疇。
不過這抹笑意只在她的嘴角出現了一瞬,夏禾就冷着臉說道:“還是省省吧,那二位手段通天,收拾你跟收拾小雞仔一樣,你能護得住我?”
“這……沒試過怎麼知道?”張楚逸撓了撓頭。
“切,洗洗睡吧。”夏禾懶得廢話,甩給張楚逸一個後腦勺,頭也不回地向寺院外走去。
“這是質疑我的本事還是質疑我的誠意啊?”張楚逸望着夏禾婀娜的背影,陷入了疑惑。
他尋思自己也沒說錯什麼話啊,怎麼會是這個態度?
女人心,海底針,他果然是沒有參透的本事。
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還沒開始就這樣胎死腹中了。
而行到寺院之外的夏禾,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輕輕擦去了眼角因為感動而溢出的淚珠
這應該是她這麼多年來,頭一次有些心動的感覺。
“我以為你會同意的。”肖自在突然從暗處中走了出來,眼睛緊盯着夏禾,笑容如春風般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