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一般人學不來
第344章一般人學不來
講演結束了。
坦白講，陸時也搞不清楚這算不算授課，
在他看來，更像是沙龍，或者社交——
近倫敦地區的英語作家們齊聚一堂，吹牛扯皮。
沃德豪斯靠近，
“陸，剛才講得真不錯。”
陸時說：“其實沒達到你的要求。我只是把握了大方向，技術層面的東西只能後面再講了。”
“等一等！”
他在文章中舉例，
“菜被吃完了。”
陸時還是沒抬頭，
“等我寫完。”
“搞定。”
“沒錯。”
葉芝說：“陸教授，所以我才佩服你這樣在報紙上連載的作家。保質還要保量，這一點，連狄更斯先生都做不到。”
但問題是，他更多的是站在媒體的角度考慮，
不過，這本書並不完全合適，
金雖然既不自我標榜，也不故弄玄，但書里一半回憶、一半建議，沒法照搬。
陸時懵懂，
說著，硬把筆記塞給了陸時。
她帶的是歷年皇室官方文書原件。
陸時回府邸，用過飯後便準備寫作。
如果被拿去做倫敦大學聯盟成立文學院的象徵，屬於是強行給法國人戴帽子，顏色還是綠的，
他坐到書桌前，開始思考以哪本書為基礎開展教材的編寫，
那尊雕像是莫奈所作，送給陸時，是為了表達法蘭西文學院對陸時的感謝，
短篇小說也罷，長篇小說也罷，都是由三部分構成的：
敘事，將故事從A點推至B點，最終推至Z點，故事結束；
兩人不想和學生們打照面，遂回了主樓，從側門離開。
“有問題？稍等。”
陸時不由得笑，
首先想到的，是斯蒂芬金的《寫作這回事》，
金有許多優秀作品，
“我的兩手都不靈了。”
她現在也處理出版公司的事。
《從寫作的心態開始談起》；
《寫作內容》；
《技術上的準備》；
……
自己剛才講了這麼多嗎？
陸時說：“不只是單詞，還有標點，該省略的時候就得省略，此為‘風格的要素（theelementsofstyle）’，是寫作中最基礎的部分。難道你能說，文法不是技巧？”
瑪格麗塔看不懂漢語，
但是，她知道，陸時現在確實在同時創作三本書，
儘管這三本書有相同的名字，都叫《寫作的技巧——從零開始》，
但它們實打實的不同。
隨後轉向瑪格麗塔，說道：“語言不同，寫作的技法自然不同，編寫教材也要‘因地制宜’。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這類問題不僅在英語寫作中很重要，也在其它語言的寫作中通用。
陸時寫下了標題，
《寫作的技巧——從零開始》。
其餘作家附和道：
“沒錯！”
“確實理所當然……才怪！我雖然看不懂漢語，但法語還是略懂的。你的法語版、英語版，除了小標題，內容根本不一樣！”
“你說的也是。既如此，乾脆一步到位，我們去陸氏博物館把你的雕像搬來吧~”
沃德豪斯聳聳肩，
之前，高更的作品出版，她就聽編輯們抱怨過現在的翻譯人員，
在面對法文英譯時，編輯們要給翻譯人員改翻譯，實際上是在改“作文”，
就比如，
“我的手已經喪失了它們的靈活性。”
“那可太多了。你看《慎用被動句》這一章，我舉了多少例子。無論英語、法語，被動句都遠多於漢語，漢語翻譯寫作不過關，鐵定要出問題。”
陸時一臉無奈，說道：“老蕭，你怎麼也來湊熱鬧？咱們抬頭不見低頭見，有寫作的問題，自行討論就是了。”
原因無它——
“授課為什麼不可以對外？”
陸時解釋：“寫作心態必須要嚴肅。再就是持續性的問題，無論哪個行業的高手，在被問到如何堅持從業這麼久時，多數的回答都是愛好。人們因為興趣愛好而入行，但這個愛好能持續多久呢？所以要盡量保持每天都寫，持續產出。很多人迷戀靈感，意思是‘靈感不來，我有什麼辦法呢？’，這是很好的理由，也是很好的借口。但是，對作家來說，寫作和上班無異，寫作之難不在方法技巧，而在筆頭的熱度。”
陸時思前想後，意識到了一件事，
陸時沒有抬頭，
……
維持興趣非常困難，
“沒有嗎？”
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最後統合在一起。
這個工作的範圍可太大了。
陸時連連搖頭，
瑪格麗塔白了陸時一眼，說道：“我說的是你三種語言並進的寫作方式，真行！”
《閃靈》、《肖申克的救贖》……
陸時笑了笑，
“其實，漢語版才是天翻地覆。就比如《慎用被動句》這一章，因為漢語在現代文學上表現得十分弱勢，甚至都沒幾個人用白話文寫作，所以，這裏我只能講翻譯。”
而不加它，多數情況下也是對的。
￣□￣｜｜
瑪格麗塔滿頭黑線，
“你說，我記。”
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
那個詞條寫着：
陸時聽到連載的事就頭疼，
再過不到兩周，《哈利·波特》的第三部《阿茲卡班的囚徒》即將見報，
現在又多了一個編教材的活，
他最終還是覺得應該以《寫作這回事》開篇，
——
只見夕陽的餘暉灑在陸時的臉上，映照出他專註而平靜的神情。
蕭伯納上前，
“陸，你讀一讀我整理的筆記，看看有何遺漏。”
法國人不炸才怪。
亂鬨哄地，吵翻了天。
陸時攤手，
《原理副詞》、
沃德豪斯道：“聽你剛才的意思，你準備編教材？”
所謂“非虛構寫作”，可以簡單地理解為，根據實際生活事件寫出來的故事，
“(ˉ▽￣～)切~~”
在紙上寫下一行：
Red，whiteandblue.
他說道：“在《牛津詞典》肯定有這種用法。但是，在某些詞語並列的情況下，第二個逗號是必須要加的，否則會引起讀者的誤解。”
“我也這麼覺得！”
“中文也有？”
片刻后，她被震驚了，
“老師，你在幹什麼啊喂？！為什麼法語版和英語版的內容不同！？”
不多時，他的門生尼加提·尼科利奇和蒂里·所羅門便帶着幾個同學，扛着成箱的資料到訪。
陸時又在左、右手邊各鋪一張紙，分別寫了法語和版和漢語版。
蕭伯納說：“感覺這些筆記整理好后便可以出版了。”
都耳熟能詳。
陸時悶頭狂寫。
瑪格麗塔好奇，
“老師，我聽說你去倫敦大學學院是講小說寫作技巧的。這不是文法嗎？”
他思考片刻，繼續道：“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文學院需要真正的教授和教材。”
陸時“嗯”了一聲，
“不能算教材，勉強算是工具書。因為我擅長的是小說，而寫作範圍太廣，散文、詩歌……這些我不準備班門弄斧。而且，不同語言的寫作技巧迥異，我準備以英語、法語、漢語為主，各自編寫。”
“什麼行不行的？男人不能不行啊。”
描寫，把讀者帶進現場；
對話，通過具體言語賦予人物生命。
只見一堆學生圍着大門，像是要拉橫幅遊行的模樣，大聲嚷嚷，
“那些作家在幹什麼？是不是在辦沙龍？”
眾學生都有些暈，
整理文獻，
改成，
他繼續順着往下寫小標題，
《慎用被動句》、
此為金歸納的“行文三板斧”，非常吸引眼球，用來當開頭最合適。
陸時問：“有嗎？”
“這些書送去我家就可以了。”
書房裏的時間彷彿變得緩慢而悠長，
不知不覺間，一個下午過去，夕陽西下，窗外的世界漸漸被夜色籠罩。
一一四.四一.八零.七二
陸時說：“老蕭，借我紙筆用用。”
看着他們忙碌，陸時漸漸能體會到現代那些研究生、博士生導師的快樂了，
當然，內容是不同的。
清單上寫着：
讓牛馬乾活的感覺果然很爽！
加第二個逗號最保險；
“憑什麼不讓學生參加？”
只見陸時先是抬筆，挪到右手邊的紙上，用極快的速度寫下了十幾行的漢字，
隨後又換到左手邊的稿件，法語寫作。
所以，為了填滿每次連載所需的長度，必須水字數。
記錄很詳細，也很有條例，每個部分都取了小標題，
狄更斯按連載的章數收稿費，
所羅門的臉上十分迷茫。
沒想到，剛到門口就遇上了奇景。
陸時說：“你們想想，目前更為常見且圖省事的做法是什麼？”
所羅門問道：“陸教授，能不能給我們舉個例子？”
……
這時，其他人也圍攏了上來。
“我們要參加！”
眾學生立即行動了起來。
瑪格麗塔好奇，
陸時點頭，
在一般情況下，這是錯謬，
因為漢語的被動態是無須點明的，寫成“菜吃光了”即可，誰都聽得懂。
《提高》、
都是寫作的要點。
心想，
他將一份清單放在桌上，
“按照這個順序來找例句、例文。”
但因為他水平高，水也水得不無聊。
陸時拿起1884年《牛津詞典》第一分冊，仔細翻找片刻，指出一處：“關於並列詞和‘and’的用法，你們看。”
“既然都準備出版了，那就有必要進行完善。寫作心態這裏，可以是開心、興奮，都行，但有……”
陸時又想到《哈佛非虛構寫作課——怎樣講好一個故事》，
這本書也很優秀，
這種問題，跟翻譯無關，
瑪格麗塔也跟着來了，
想把寫作技巧的問題寫透徹，就必須要綜合多本書來考量。
陸時說：“法國人浪漫、激進，小心他們派人來暗殺你~”
沃德豪斯尷尬，
如此情況下，就必須發揮好自己在倫敦政經教授的身份了，讓牛馬……讓學生們參與進來。
就像寫《日本文明的天性》，
他就借鑒了《菊與刀》、《武士道》、《日本史》、《日本與日本人》……
一方面，是高更的原文本就晦澀；
一方面，是翻譯者本身存在寫作，甚至表達的問題。
這樣一位優秀的作家想談一談“寫作這回事”，是出於誠意，也是出於對這項工作的敬意。
而很多小說偏偏是虛構寫作。
公主殿下惡作劇心起，
她用手指戳了戳陸時的臉頰，看着那裏的肌肉凹下去一個小小的窩。
瑪格麗塔輕笑，
“小標題一樣說明了結構一樣嘛~”
瑪格麗塔不解道：“翻譯？”
陸時點頭，
蕭伯納瀏覽書目，
“嗯……還需要各版本的詞典啊……幸好，倫敦大學學院以收藏歷史和文化稀有品聞名，尤其是手抄本、善本及檔案，都是真傢伙，問題應該不大。”
陸時“嗯”了一聲，說：“翻譯也是寫作嘛~”
可惜，陸時自己也有工作，爽不了太久。
“這個嘛……”
“當我沒說。”
蕭伯納把筆記搶了回去，
陸時看得都很驚訝，
Red，white，andblue.
所羅門不解，
老哥真敢想。
她好奇地湊了過去，認真地讀完英語版，又閱讀法語版，
這一等就是二十分鐘。
這也是那麼多網文拖更、爛尾的原因，
學生們明白了，
陸時忍不住吐槽道：“伱都準備多校聯合成立文學院了，學生們早晚知道，還保個鎚子的密？”
沃德豪斯攤手，
他與眾人道別，隨後直出威爾金斯樓，
瑪格麗塔從成堆的文稿中起身，來到陸時身邊，
避免俗套、注重節奏、句式簡潔、保持一致性……
這麼密集的項目安排，比現代打工人還慘。
因為陸時說話的語氣過於平淡，瑪格麗塔差點兒就信了，
蕭伯納連連搖頭，
“不一樣！咱們私下的交流天馬行空，哪像剛才那般系統？”
陸時接過，大致翻閱。
“我明白。”
老師總喜歡做邊寫邊翻譯的事。
尼科利奇英文寫作的功底更紮實，說道：“會省略第二個逗號。”
——
瑪格麗塔忍不住嘀咕道：“老師，你可真行！”
早知陸時變態，但誰能想到變態如斯。
煩了，寫不下去了。
……
他很清楚，寫作不只有技巧，
陸時從源頭開始講，可以讓人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
陸時點頭，
瑪格麗塔瞭然，
蕭伯納從筆記本後面撕下一頁，遞過來，
“有什麼事嗎？”
陸時一邊書寫，一邊道：“讓學生們幫我找這些書，我需要從裏面找例句。”
“我的疏忽，保密工作沒做好。”
陸時尷尬。
公主殿下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要不，你在《寫作的技巧——從零開始》也分享一下這種三線寫作的技巧？”
沃德豪斯吐槽：“你都不算真正的教授，誰算？”
陸時讓他們進書房，隨後安排整理文獻的工作。
“有什麼問題嗎？”
沃德豪斯擺擺手，
“無所謂。”
“那可不行。一般人學不來的。”
瑪格麗塔“噗嗤！”一聲笑噴了，吐槽：“老師，你也知道一般人學不來啊？”
她在心裏又加了一句，
所以，老師真不是一般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