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馭王劍
劍鞘上面,刻着幾行金絲小字。
“手持三尺定山河,四海為家共飲和。擒盡妖邪歸地網,收藏姦宄落天羅。東南西北敦皇極,日月星辰奏凱歌。虎嘯龍吟光世界,太平一統樂如何。”
我從密碼箱子裏面拿起了劍。
坂田見狀,神情顯得非常緊張,生怕我摔掉。
我瞅見坂田那副樣子,心中沒來由地有些不舒服。
乾脆“哐啷”一聲,拔出了劍。
劍身龍吟。
微微顫抖。
我還特意舞動了幾下劍花。
揮舞之下。
劍體寒光逼人,一股蕭殺之氣傳來。
似乎眼前萬千軍民洶湧而來,敲鼓吹號,廝殺攻城之聲震天撼地。
這是一種觸感。
心靈上與寶物意念互通。
坂田大概從來沒見過鑒寶師竟然像玩雜耍一般舞動重寶,頓時臉色蠟白,驚道:“蘇桑……”
我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停止揮劍動作。
劍橫執胸前。
我開始仔細地觀摩。
劍鞘上刻詩,鞘體暗中泛光,隱綴龍膽紋,入手沉渾之感,屬上好金絲楠木製成。
劍身雕龍,龍雕有四爪,狀態無比威武,龍頭呈咆哮吟劍尖之姿。
整把劍,材料、工藝均屬晚清時鍛造典型特徵。
更關鍵是。
劍柄上面,有模糊四個字“禾”、“乃”、“x”、“王”。
第三個字因為磨損的太厲害,已經完全認不清了。
我將劍身插入劍鞘,說道:“天王洪秀全佩劍。”
坂田一聽,神情顯得既欣喜又疑惑:“蘇桑,你為何這樣說?”
我轉頭看了看馬萍。
之所以要看一下馬萍。
蓋因我已將鑒定結論說出,但坂田卻硬要我進行解釋。
馬萍說道:“蘇兄弟,你往細了說。”
此話一出。
我明白了。
在此之前。
他們肯定大概也判斷出這是洪秀全佩劍。
否則。
這裏不會用這麼嚴密的安保措施。
但他們卻始終無法用相關證據來鎖定這把劍,所以才請蘇老過來掌眼。
這在鑒寶行當,叫做“掀紅蓋頭”。
舊時結婚,不到洞房那天,新郎看不到新娘樣子。
等於說。
我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姓甚名誰、家在何處、芳齡幾何,她也確定要嫁給我。
但是,紅紗未揭開,她最重要的容貌,並不知道。
今天其實就是叫我來掀紅蓋頭,給他們最強有力佐證。
我解釋道:“劍鞘那首詩,洪秀全所作《詠劍詩》,想必坂田先生此前也查過資料。”
“龍乃華夏吉祥物,帝王象徵,但龍皆五爪。此劍身上龍卻只有四爪,獨在太平天國時期出現。因太平天國四大天王,屬洪秀全手下開國功臣。洪秀全是龍,四爪代表四大天王,故叫‘馭王劍’。他早期無論佩劍、龍袍都是四爪龍,后因內訌,才改回五爪龍。”
“劍柄上第三個磨掉的是‘人’字。秀全兩字是由禾、乃、人、王四字組成。洪秀全是廣東人,禾粵語同我音,字形像爾,寓意無論是自我稱呼,還是別人稱呼,他皆屬人王。洪秀全非常喜歡這幾字,常刻在隨身攜帶物件上。”
馬萍聽完,讚嘆不已。
她講話直爽:“蘇兄弟,勝天半子一詞,用在你身上,簡直太合適了!”
坂田先是目瞪口呆。
隨即。
他神情欣喜萬分,沖我深深地鞠一躬:“太感謝了!”
這小鬼子雖然很有禮貌。
但我卻覺得很煩他。
因為。
看到這貨樣子。
我總想起電視劇裏面那些殺千刀的醜陋嘴臉。
馬萍問道:“坂田先生,還要不要請人過來?”
坂田回道:“不用了!蘇先生的鑒詞,非常完美!”
馬萍說道:“那行!禮拜三晚上九點,我帶人送你上金陵碼頭,上面交給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你到了碼頭之後,一切事情,與我無關。”
不知道為什麼。
馬萍講後面這句話時,聲音比較大,生怕我們聽不見似的。
坂田又向馬萍鞠躬:“有勞了。”
馬萍帶着我出門。
那扇隱藏牆門關上之後。
馬萍絲毫不再忌諱我,罵了一句:“去尼麻痹的小鬼子!”
坐着那古怪電梯,再次回到樓頂。
兩個包袱軍已經被放了。
馬萍問道:“蘇兄弟,真的不留吃飯?”
我回道:“不了,來日方長。”
馬萍也非常爽快,回道:“行!咱互相留個電話號碼,有事儘管call我。我馬萍雖然是女流之輩,但從不差事。”
我點了點頭:“再會。”
馬萍送我下樓。
崔先生見到馬萍親自送我下樓,神情略顯訝異。
但他修養極好,沒有多一句嘴,跟着我們下去。
馬萍一直非常恭敬地送我到了車邊。
而且。
我發現。
自打我露出身手,報出名字之後。
馬萍在我面前,嘴裏再也沒有出現過那個“艹”。
改口頭禪了?
並不是。
西裝革履。
禮貌素質。
永遠只會出現在有利益交換的場合。
上了車之後,我對崔先生說道:“煩請回復徐老,今天鑒定之事已了。”
崔先生專心地開着車,回答簡潔明了:“明白。”
崔先生送我回了出租屋,與我作別。
回去之後。
我見到許清正在等我。
滿滿一桌子菜,但是沒動。
她有些打瞌睡。
我說道:“許姐。”
許清從瞌睡中清醒,說道:“你總算回來了!”
我指着桌子上的菜,問道:“幹嘛不先吃?”
許清說道:“我等你啊,你天天在外面吃飯怎麼行?今後我不做那事了,就給你做飯。”
我回道:“你可以打電話給我,不用一直等。”
許清聞言,秀眉微皺:“小弟,你是干大事的,出去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我不敢打電話給你。”
我說道:“那吃飯吧。”
許清給我盛好了飯。
我確實餓了。
而且,許清的廚藝,實在比外麵館子店好太多。
我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許清手撐着臉,微笑着看着我。
我被她瞅得有些不好意思,問道:“我吃相很難看?”
許清說:“你真像我弟弟。”
我:“……”
她有些分裂。
像她弟弟,她還三番五次勾引我。
許清見我不吭聲,“噗呲”一笑,轉身從包里拿出一樣東西:“你看,這是什麼?!”